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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陽剛準備趁亂,多砍幾個人頭,突地瞥見從塵土飛揚的夜色中走近一道嬌小身影。

  「你!」待看清這人是誰後,他瞪大了牛眼,不敢置信道:「你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一眾黑壓壓的高大軍隊也隨之整齊的踱步而來,腳步沉重有力,如同是撞在洪鐘上的鐘杵,光聽著便叫人心神震盪,情緒澎湃。

  重陽瞠目結舌地看著烏壓壓地鬼騎軍立在自己跟前,其中有一半的士兵紛紛單膝跪地,低頭聽候著吩咐。

  「你們……」他愣了許久,腦子裡突地靈光一閃,「傅公子放你們來的?」

  他神色激動,期盼著站在對面的金嵐能說一句話,肯定自己的猜測。

  「豬頭。」金嵐長木倉跺在地上,「他怎麼可能放我們過來。」

  「是我們趁他進宮,自己偷偷逃出來的。」

  重陽張了張嘴,猶如從雲端落入深淵,大悲大喜地情感衝擊下,他一時竟變得啞口無言。

  「進宮?」站在對面的楚晏倏地皺眉,神色陰霾地盯著他,「你說他進了宮?」

  「對啊。」

  對上他要吃人的視線,金嵐莫名有些頭皮發麻,但他向來膽大妄為,這一絲毛骨悚然退去後,他又重新變得目中無人起來。

  「他是太子的人,不進宮難道還要來找你啊。」

  楚晏攥了攥拳,沉聲道:「你們回去。」

  「留重陽的兵在這裡。」

  金嵐眼裡一怔,似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世子,他們不能走!」重陽也不贊同道:「我們現在需要鬼騎軍。」

  楚晏陰著臉,「足夠了。」

  「只用一半的鬼騎兵,我們同樣能打贏這場仗。」

  金嵐在一旁冷笑,「你可想好了,我走了可不會再回來。」

  「重陽那小子的兵跟他一樣,都是些沒腦子的廢物,你留他在身邊不僅幫不上忙,還倒給你添麻煩。」

  「放你他娘的屁!」重陽怒紅著眼瞪他,改口道:「世子說的對,這地兒用不著你。」

  金嵐吐了吐舌頭,沖他做了個滑稽的鬼臉,「你想我走,我偏不走,氣死你!」

  楚晏像沒看到他倆的劍拔弩張,漠然開口,「不必,你」

  話才剛出口,就被金嵐一臉不耐煩地插斷,「好不容易逃出來,你把我們趕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我說了,從今以後,老子就跟隨你了!我們一起除掉那狗太子和傅時雨那叛徒。」

  「上次聽重陽在莊子裡說了這些事後,我就忍不了了。老子平生最恨這種玩弄心計的宵小之輩!」

  「對!」重陽搭住他肩膀,附和道:「他還迷惑了傅公子。」

  剛剛還勢同水火的兩人又同仇敵愾,好的像是連體嬰般,金嵐有點入戲太深道:「我看傅時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話音一落,對面猝然射過來一道冷冽逼人的視線。

  秋風卷著殘葉打著轉的落下來,楚晏抿唇,下顎線繃的有些鋒利。

  金嵐對上楚晏藏不住鷙氣的雙眸,心裡一怔,偷偷問著旁邊的重陽,「傅時雨同這人是何關係?」

  重陽放低語氣告知,「傅公子是他的情人。」

  「……」金嵐表情怪異,半晌開不了口。

  *

  皇宮

  「太傅,你……你剛說什麼?」封長行一臉茫然地看著傅時雨手裡的那灘濃青色液體,久久回不了神。

  「我……中蠱了?」

  「死不了。」傅時雨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從懷裡掏出絲帕,仔細擦乾淨指縫裡的痕跡後,才淡淡道:「他幫了你,自然也會從你身上拿點東西。」

  「有來有往,各取所需。」

  封長行垂眸,神色恍惚地呢喃著,「太傅是說我被騙了……」

  「談不上被騙。」傅時雨把髒了的絲帕塞進廣袖,「你也從他身上得到了好處。」

  「不然皇上怎會躺在這裡。」

  聽著他意有所指的嘲弄,封長行面上升起幾分赧然,「是我愚鈍了。」

  他想起什麼,又重新對上傅時雨揣摩不透的眼神,輕聲問:「那太傅之所以來這裡,是準備向大臣揭發我嗎?」

  「不。」傅時雨涼涼道:「你若能早日登基,於我也是好事,我不會阻攔你。」

  說到底,如果這太子能登基,今個就算把隋慶帝殺了,他也不會多嘴,只是隋慶帝在位時並不昏庸,也沒多大過錯,殺君的罪名畢竟不好聽,再者皇位若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以後想必也坐不穩。

  意識到自己就像個老父親,操著這些讓人煩躁的心,傅時雨無聲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我今日來,是想問皇上一些關於前朝的舊事。」他緩緩道。

  封長行沉默地覷他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後,才邁步走到龍榻邊,拿出香囊放在隋慶帝的鼻尖聞了幾息。

  隋慶帝悠悠睜眼,瞳孔渙散,鬢角雪白,眉宇間能清晰瞧出疲憊和灰敗,比之一年多以前器宇軒昂的一國之君,現在的皇帝只像個苟延殘喘的年邁老人。

  傅時雨皺眉盯著隋慶帝不太清醒的神色,心裡有些愁悶到底能不能問出個所以然,腦子裡忽然想起什麼,他覷了眼站在一旁的封長行,「你既能用香控制他,為何不直接讓他立下傳位詔書。」

  封長行面容冷凝地搖了搖頭,「這蠱並不能完全控制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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