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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罷,他又意有所指道:「你若真擔心,不如把這事瞞好了,以免徒增他心裡的負擔。」

  朝落沒開口,她畢竟被關在墓里多年,再加上身體的特殊性,腦子裡對生老病死,並沒有太大概念,其實並沒意識到生命的重要性。

  之所以站在對楚晏咄咄逼人,其實是害怕被傅時雨知道,會有所怪罪她剛剛漠視旁觀的行為。

  楚晏明顯是看出她心裡的想法,所以才會多留一句話警告警告,順便還不忘抨擊一下他的虛偽。

  想必是還沒忘因為朝落,這兩年他那些使不出的冤枉氣。

  睚眥必報,落井下石,關於傅時雨的所有事,他總是小心眼的可怕。

  朝落其實也有心相瞞,但她性子單純,一直藏不住話,沉默許久,才有些苦惱道:「可我不會騙人。」

  楚晏心裡冷笑,不知從何處摸出把小巧鋒利的匕首,「我幫你。」

  朝落看著他走近,也不躲,睜著雙清澈黑亮的眼睛,茫然道:「怎麼幫?」

  楚晏扯下她的口罩,隨後狠狠捏著朝落兩側的臉頰,迫使她大大張開嘴,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話有多瘮人般,一臉平靜道:「讓你想說也說不出口。」

  朝落乖乖地應了聲,竟然真的配合著張大嘴,想讓他動手。

  「……」

  看著她伸長的舌頭,楚晏臉上不見高興,反倒沉了下來。

  本來就沒打算動手,畢竟這副嗓子可是那人費盡心思才治好的,只是故意嚇嚇她,想讓朝落長記性,結果這蠢貨現在竟還當了真。

  「世子,這是在……調戲我妹妹?」

  傅時雨不知何時醒了,懶散地倚靠在門上,一雙含笑雙眸里異常清醒,全然沒有剛醒過來的惺忪和睏倦。

  察覺自己還捏著朝落的臉頰,楚晏如避蛇蠍地松回手,隱晦的睨了朝落一眼。

  朝落臉色微白,沉默地戴好口罩,小聲說:「公子這麼快就醒了?」

  「嗯。」傅時雨應了聲,問道:「熱水燒好了嗎?」

  朝落低下頭,「好了。」

  傅時雨重新戴好防護的口罩和手套,「那您等會跟柳小姐他們一起去消毒屋子吧。」

  「是。」

  見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楚晏心裡開始隱隱煩躁,面沉如水的站著,像把耳朵關上,但又忍不住去聽。

  等不急不緩地交代完,傅時雨指了指自己手臂包好的傷口,「多謝世子。」

  「就是有點疼,差點以為您要把在下手臂擰下來了。」

  見楚晏的臉色更加陰霾,他心情好地勾唇笑了笑,想起正事,他神色又立馬變得正經。

  「世子,勞駕您吩咐將士們幫個忙,清理下外面的死屍,他們有經驗。」

  「……」

  楚晏看著他比翻書還快的表情,陰晴不定地瞥他一眼,傅時雨像沒察覺到他身上的異樣,玩笑似的眨了兩下眼梢。

  對面的楚晏如同被刺痛眼睛,飛快別開視線,罕見沒跟他『鬧彆扭』,沉默不語地出了醫館。

  見楚晏走後,傅時雨臉上的所有笑意緩緩收起來,見朝落心不在焉進去舀燒滾的沸水。

  他眼裡深沉,神色溫和地提醒:「小心傷著。」

  朝落剛想應好,身後的傅時雨突然呢喃了句,「不用胡思亂想。」

  「……我已經聽到了。」

  朝落心裡咯噔一下,震驚不已地回過身,只來得及看到微微擺動的竹簾,和進去的青色背影。

  那句喃喃細語隨著傅時雨的離開,仿佛隨著風聲飄散了去,但朝落卻很是難過地垂下眼。

  心知公子是擔心她會感到不自在,所以才會這麼多說一句,雲淡風輕地攬下所有,卻又鮮少提及他做過的事情。

  傅時雨才把危重的病患診治完,還來不及歇口氣,又要繼續診治在門口候著的百姓。

  雖然累,但好在有其他人幫忙,能減少很大一部分的壓力。

  連柳如盈這種深閨小姐,成天跟著朝落打擾屋子、消毒、燒水等等繁雜瑣事,她口中從沒抱怨過一聲累。

  傅時雨偶爾有閒下來的時間,也會感慨下她的成長之快,像是一夕之間換了副面孔。

  說曹操曹操就到,天剛蒙蒙亮,柳如盈就神色憔悴地走進來,

  傅時雨趴在案上打了會兒盹,腦子現在還很昏沉。

  柳如盈躊躇良久,才看著昏昏欲睡的傅時雨,小聲囁嚅道:「傅大夫……我考慮好了……就按照你所說……」

  「把我爹燒了吧。」

  傅時雨一怔,腦子裡的瞌睡瞬間沒了。

  之前他跟柳如盈提過一次,說她父親身上可能也帶了疫病,怕會引起二次感染,必須要跟其他屍體一起焚燒。

  柳如盈當時沒開口,只默默掉起眼淚。

  傅時雨直到她肯定是不願的。

  在思想落後的古代,焚燒遺體莫過於是另一種凌遲,對於剛失去父親的柳如盈,這消息對於她來說,其實太過殘酷。

  所以傅時雨當時也沒強逼,留了城主屍體三天,想讓柳如盈自己去跨過心裡那道坎。

  但三天已經是傅時雨能給的最晚期限了,無論想不想得通,城主的屍體今天都得抬去燒了。

  昨晚柳如盈一宿沒睡,想了整整一夜,天剛破曉,她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傅時雨心裡鬆了口氣,柔和道:「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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