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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有人叫他小毛孩,那小兵氣的從草蓆上站起來,一臉忿忿不平地叫囂道:「放屁!老子才不是小毛孩!上回在戰場上還殺了一個匈奴呢!」

  「年紀輕輕就充老子,小心折你家裡的壽!」

  「我無父無母,有什麼好折的!」

  那小兵剛反駁完,突然對上傅時雨含笑盈盈的雙眸,臉上頓時一訕,羞怯不已的埋下頭。

  傅時雨聽著他們玩笑,心裡也輕鬆許多,替另外幾個士兵診治完,便準備去下一個營帳了。

  剛準備掀開帘子出去,那小兵突然喊:「傅大夫!」

  傅時雨一臉奇怪地回頭,問道:「怎麼了?」

  「送你。」

  那雙粗糙、布滿老繭的短手上放著三朵白色小花。

  怕傅時雨誤會,那小兵一臉慌張的解釋:「我沒出去,今早在帳營里看到長出來的。」

  傅時雨沉默地放下帘子,柔聲笑道:「謝謝。」

  剛準備伸手接過來,那小兵突然雙眼期許地看著他,「我能幫你戴嗎?」

  旁邊幾個士兵忍不住放聲笑起來,揶揄道:「你小子莫不是瞧傅大夫生的好看,所以起了歹心吧!」

  「毛沒長齊,心思倒不少。」

  「是啊是啊,人家傅大夫憑什麼要戴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你們!」

  那小兵臊紅了臉,羞憤欲死地解釋:「才不是這樣的!我是見這花好看,才想給傅大夫戴的。」

  他怕傅時雨誤會,想把幾朵小花扔了。

  掌心裡的小花突然被拿走了,麻布擦過掌心,有點癢。

  傅時雨拿起來,倒真順了他的話,漫不經心的卡在耳朵上,笑道:「這樣?」

  帳營里一時屏氣斂息,沒人吱聲,那小兵怔愣的眼裡緩緩有了神采,驚喜地點頭,「嗯嗯。」

  那句一直憋在心裡的話,吐字也流暢起來。

  「傅大夫,你是我見過生的最好看的人!」

  想起傅大夫是個大男人,自己這形容好像有點不太對,那小兵立馬慌亂道:「我的意思是……」

  「不是好看,是是是」

  他語無倫次的是了半天,沒有理出個大概意思,傅時雨見在這裡耽擱的有點久了,便溫和地說:「我當是誇獎了,不過最好看的可不是我。」

  「……是你揭開紅蓋頭看到第一眼的新娘子。」

  說完,他就轉身掀開帘子出去了。

  身後的幾個士兵面面相覷,那小兵吶吶道:「傅大夫是女子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娶他當新娘了!」

  剛剛哭紅眼的士兵不客氣地嘲笑道:「異想天開,人家傅大夫真是女的,也瞧不上你。」

  小兵一臉不服氣的嘟囔:「誰說的!」

  *

  全部嚴重區的營帳診治完,已經是下午了,傅時雨忙的連口水都沒喝,遠遠看著重陽跑過來。

  「世子從蜀州城回來了!」

  傅時雨嗯了聲,「我現在過去。」

  看到重陽臉上沒戴口罩,他皺眉道:「你怎麼沒戴?」

  重陽擺擺手,朗聲道:「你忘了我什麼身份了,之前燕將軍」

  提起燕褚,他表情微微有些難看,語氣陡然陰沉下來,「跟隨那個人行軍打仗時,也流傳過瘟疫,鬼騎軍啥事沒有。」

  「戴臉上的這玩意兒不是緊缺嗎,還是全留給你們好了。」

  傅時雨眼裡深意,他檢查過重陽和朝落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那為何可以不生不死的存活這麼多年。

  如果按照一部小說來解釋的話,朝落和重陽所在的鬼騎軍現在就是最大的BUG。

  提起朝落,傅時雨想起她還在蜀州城,若疫情的源頭真來源於蜀州,那得想辦法把她接回來。

  心下想著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中軍帳前,傅時雨除去外衫和手套,遞給旁邊的重陽拿去消毒,然後用雄黃酒洗完手,用清水淨了淨,最後喝了碗提前備好的藥湯。

  弄完後,這才踏進中軍帳內。

  楚晏已經在裡面早早候著了,看到他耳朵上別著的小白花,蹙眉道:「誰給的?」

  傅時雨這才想起還有這回事,身後把焉了的小花拿下來,隨意地放進袖裡,問道:「找到了嗎?」

  見他避過這個話題,楚晏也沒再問,嗯了聲,說:「蜀州城的井水有問題。」

  傅時雨略略思索,這些天他其實隱隱猜到了,這起瘟疫恐怕會來自水源。

  蜀州城因歸順匈奴,百姓的生活習性也在跟著匈奴人靠近,大慶這邊從十年前爆發瘟疫後,城鎮裡嚴格規定需要排污水、掛艾葉等等這些消毒防疫的概念。

  但匈奴可沒這麼細心,他們常年活躍草原,哪有空管這些,所以蜀州城的百姓自然也不會想這麼多,甚至有些百姓連瘟疫是什麼,都一知半解。

  楚晏拿過行軍地圖擺在案上,「匈奴和大慶的地界中間恰好隔了條河,蜀州城常年挖井和靠河的百姓,大多用的都是這條河的水,我率兵去看了這條河的源頭,上面有很多牲畜的糞便以及丟棄的屍體骸骨。」

  傅時雨垂下眼,食指搭在案上敲了敲,「這些天軍營里用的是哪裡的水?」

  楚晏冷淡道:「輜重兵駐紮帳營前,會先考察地勢,一般不會離水源太遠,這幾天用的基本是靠山那邊河溪里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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