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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傅時雨所說,這場瘟疫迎來了大爆發,隋慶帝得到消息已經是半月後,當即派出宮裡的十幾位太醫遠赴邊關,明日便會啟程。

  啟程前晚,一輛馬車馳過重重殿宇,宮牆相對的青石甬道,最後在森嚴肅穆的朱紅宮門前停下來。

  看守宮門的御前侍衛踏上前,檢查了小太監的宮牌,問道:「哪個宮裡的?」

  小太監細聲回答,「榮和殿。」

  御前侍衛掀開帷裳看了眼,當瞅到裡面閒適坐著的身影時,頓時臉色微變,忙不迭跪在地上。

  小太監終於甩鞭打馬,很快棗騮馬拉著雙輪馬車,平穩地馳出宮門。

  雅致的小院內,立了張圓柱石桌,上面擱了個精巧的蓮花香爐,正燃著裊裊生煙的安神香。

  香氣是股股不刺鼻的甜香,清清淡淡,還挺好聞。

  聽著後門給敲響,似錦趕緊上前拉開門環,開了後門。

  她先福了福身子行禮,這才望向坐在石桌後的沈言亭,小聲稟告:「公子,人來了。」

  沈言亭一襲藍色窄袖寬衣,不緊不慢得從石凳上起身,上前拱手行禮道:「草民參見殿下。」

  「……」

  封長行垂眸,打量著跟前的清瘦身影,語氣有些冷淡,「是你托人送的東西。」

  沈言亭不答,側身讓在一邊,「草民備了上好的龍井,殿下可有興趣嘗嘗在下沏茶的手藝。」

  封長行眉眼微沉。

  他今日只著便衣,玉冠束髮,一雙幽深沉穩的黑眸里覷不出深淺。與宮內那位正風頭正盛的太子殿下,看著沒有半分聯繫。

  他沉默幾息,在石桌的另一側坐下來。

  似錦放輕動作,悄無聲息地關上院門。

  沈言亭跟著落座,拿起沏好熱茶的青花瓷壺,替對面的封長行斟了一蠱,隨後徐徐擱下茶壺,提著袖擺伸手道:「殿下,請。」

  跟著的小春子上前用銀針試了試毒,見銀針沒有變色後,這才退至封長行身後。

  封長行淺淺抿了一口,入口清香,回味無窮,手藝確實不錯。

  不過他前來的目的可不單單只是為了來品這一口茶。

  他冷淡開口:「你邀孤前來此地,難道不怕丟腦袋?」

  沈言亭微微一笑,「殿下若想要草民的腦袋,恐怕不會來應約了。」

  封長行神色複雜,看了他半晌,才說:「東西呢?」

  沈言亭瞥了身後的似錦一眼。

  似錦會意,從懷裡小心翼翼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瓶,呈到封長行面前。

  封長行拿過來,剛想揭開,沈言亭出聲提醒,「殿下,不可。」

  「這東西膽小,容易受驚。」

  封長行頓住動作,「那怎麼用?」

  沈言亭道:「放在龍榻下即可,尋著人氣兒它會自行爬出來。」

  封長行嗯了聲,眼裡升起幾絲狐疑,「孤如何確定這東西管用?」

  「三日。」沈言亭豎起三根手指,不疾不徐地說:「三日之內,便可看到成效。」

  「這幾天殿下戴好給您的香囊即可。」

  封長行沉默不語地把玉瓶放在廣袖內,撣了撣肩膀的落葉,突然說:「你說自己是前朝的遺孤太子?」

  「可當年隋慶帝逼近宮門的前一晚,儀清宮裡起了大火,聽說……當朝皇后和太子皆喪身火海。」

  語罷,他眼神倏地凌厲,一動不動地盯著對面的人。

  沈言亭笑而不語,良久,才輕聲道:「殿下是懷疑草民身份?」

  封長行食指悠悠敲了敲杯壁,眼裡深意,「談不上懷疑,好奇罷了。」

  沈言亭笑面上毫無異色,「殿下既然知道大火,那想必也聽過前朝的傳聞。」

  「嗯。」

  封長行眼裡隱晦莫測,「聽人提過一次。」

  沈言亭緩緩道:「自從當年鬼騎軍現世後,長生不老的傳言久久不息,燕褚將軍失蹤後,新帝即位,東秦國開始信奉仙道,煉丹修行,甚至後面新帝更是設立一位煉丹師來當東秦的國師,以求保佑自己能長生不老,永生不死。」

  「姑爾寨里的人擅蠱製毒,外人瞧著邪乎,沒人敢靠近,當時我母親乃姑爾寨聖女,國師算出我母親命格富貴,皇上與之相守,即可福澤綿長,一道諭旨下去,我母親搖身一變,成了當朝皇后,後來儀清宮發生大火,宮中近五十人喪生火海,我母親拼死從大火里把我救出來,隨後囑咐似錦帶我出宮,這才得以保全一條性命。」

  封長行端起茶蠱,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沫,意味不明的說:「然後你被廣陵世子收留在這院子,其目的是為了重奪大慶的皇位?」

  沈言亭勾唇道:「殿下說笑了,草民若真想要大慶的皇位,現在也不至於找到您。」

  「哦?」封長行眼裡升起幾絲興味,擱下茶蠱,手隨意地搭在石桌上,「那你說說目的是什麼?」

  沈言亭垂眸,看著底下茶蠱里漂浮的茶葉,輕聲道:「殿下如此聰慧,想必已經看出廣陵世子藏有異心,不過上次廣陵王被罰了俸祿,所以現在才有所收斂。」

  「草民乃是罪身,自是擔心以後惹禍上身。」

  「若殿下如願登上皇位,保草民一條爛命即可。」

  封長行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許久,才耐人尋味道:「你為何找上我?」

  「殿下這一年著手陽州水渠一事,在京城百姓中傳得沸沸揚揚,在草民瞧來,您有治理經綸之才,以後定是一代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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