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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錦滿臉淚痕的跪在榻邊,心疼不已的想去碰前面正輕輕顫抖的人,想起什麼又驚嚇似的收回手,略帶哭腔地說:「公子!您再忍忍!馬上就好了!」

  刺著梅菊竹蘭的深色褥被上,正趴伏著一道羸弱的白色身影。

  他衣衫半褪,被汗沾濕的鬢髮貼著白皙的臉側。

  沈言亭神色猙獰地死死抓住胸口裡衣,瞳里渙散迷亂,紅唇艷得仿佛快滲出鮮血,無端給這張清秀的臉添了幾分妖冶和萎靡。

  「嗯……似錦……」

  他猛地抓住似錦放在床榻邊的手,眼角含淚,氣若遊絲地懇求道:「幫幫我,我好難受。」

  「拿藥……給我拿藥!」

  似錦哭著上前抱住他,哽咽道:「圖騰變紅了,藥已經沒辦法了,公子!」

  「只能忍,忍過去就好了。」

  沈言亭胸口痛得仿佛有數千隻螞蟻啃食般,灼燒混著刺癢的痛感全部充斥在形骸里。

  他牙齒在下唇咬出一道血痕,無意識地拉過似錦的手貼在胸口,冰涼的體溫稍微讓這具滾燙的身體褪了點熱度。

  沈言亭饜足的喟嘆一聲,喃喃道:「似錦,摸摸我。」

  他邊說邊拉著似錦的手在胸口游移,眼見著快順著腰腹滑下去。

  似錦嚇得臉色驟白,想把手抽回來,但腕上如同是被鐵箍困住一般,她挪動不了分毫,只能拼命喊道:「公子不要!您清醒了會後悔的!」

  「您乃萬金之軀,我一介卑賤奴婢,怎能玷污您啊!」

  這話終於讓沈言亭清明了一瞬,他手裡鬆了點勁兒,似錦趕快把手收回來,想起什麼,她急忙鑽到床榻下,拿出一個雕花精美的香檀木盒。

  似錦看著沈言亭痛苦不堪的模樣,猶豫地說:「公子……要不用這個?」

  沈言亭抬起眼皮睨她一眼,虛弱地問:「什麼?」

  似錦跪在他跟前,拉開鎖扣,緩緩掀開了木盒。

  沈言亭手肘撐著床榻,微微抬起身,當看到木盒裡的東西時,他情迷的眼裡輕輕一動,右手不可抑制的向前伸去。

  「……」

  房裡一陣詭異的沉默,似錦大汗淋漓的跪在原地,忐忑不安地望著那雙纖細的手把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

  沈言亭垂眸,看著掌心裡的東西,臉上扯起一個古怪的笑臉,瞧著像是冷笑,話里卻滿是自嘲的苦澀,「我已經淪落至此了嗎?」

  話音剛落,他像是發瘋般,猛地扔開手裡的東西,神色癲狂的摔下榻掐住似錦的脖頸,眼裡滿是洶湧磅礴的殺意。

  沈言亭冷聲道:「誰讓你買這些的!」

  「你也在瞧不起我,對嗎?!」

  窒息的瀕死感讓似錦瞳孔緊縮,她緊緊抓住沈言亭的手腕,哭求道:「不要這樣,公子,求求你!」

  「奴婢怎麼可能瞧不起你!奴婢是看到您難受,心疼您啊!」

  沈言亭像是聽不見,依舊狠狠掐著她的脖頸,眼見似錦伸長舌頭,馬上快暈死過去的時候。

  他渾身如烈火焚燒般的熱度極速褪下,沈言亭狂怒的臉色怔忡一瞬,再看到地上神志不清的似錦,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驚恐地鬆開手,急忙把她扶起來,眼裡滿是悔恨,痛苦地說:「似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劫後逃生的似錦急促地喘息不停,胸口也一陣劇烈地高低起伏。

  她伸手抱住沈言亭,喉嚨痛得連張嘴都扯著筋一般,嗓音嘶啞地安撫道:「沒事的,公子,挺過來了就好。」

  沈言亭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苦笑道說:「就算挺過了這次,還有下次,以後只會越來越痛苦!」

  他抓住似錦的肩膀,一時艱澀難言,半晌後,才道:「下次……下次我再這樣,你就……殺了我!」

  似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激動地吼道:「公子,你怎麼能這樣自暴自棄,你還記得在夫人墓前發的誓嗎?」

  「你說一定會受登上皇權之巔,受萬人仰仗!」

  她情緒失控地掩面哭起來,「我們好不容易到今天,怎能現在就放棄了……」

  聽到這話的沈言亭眼裡的痛苦收起來,醞釀起滔天的恨意和戾氣,陰森地說:「是,我現在還不能死!」

  「還沒讓那個人親眼見證我登上皇位,看著他費盡心思得到的皇位,最後卻落在我這個外人手裡。」

  似錦擦乾淨臉上的眼淚,重重點頭道:「沒錯公子,我們不能放棄。」

  沈言亭晦暗莫測地嗯了聲,良久,突然說:「我們去邊關。」

  似錦臉上一怔,吶吶道:「去邊關作甚?」

  話音剛落,她想起什麼,又欲言又止地開口:「公子,是想讓世子與你……」

  「可是這樣的話,世子恐怕會更恨你。」

  「嗯。」沈言亭眼裡複雜地點點頭,「沒有辦法了。」

  「不過去邊關之前,我還得見個人。」

  似錦問:「見誰?」

  沈言亭沒答,只說:「能幫我們的人。」

  說完便重新上榻,準備緩會兒神,似錦則把扔在角落的東西重新放回木盒。

  月光剛好射進窗欞,那盒子裡放著東西,在華輝的照耀下呈現出瑩潤的光澤。

  ——原來是一根品質上乘、成色極佳的玉勢。

  *

  中軍大帳內

  楚晏神色平靜地立在廣陵王對面,默不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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