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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晏咬牙切齒地叱:「拿來!」

  傅時雨如同沒察覺到他抑制的怒火,慢條斯理的展開牛皮紙,默默地看了幾眼。

  「世子也在找姑爾寨?」

  一年前他和朝落來到此地,準備尋姑爾寨的下落,但城中百姓卻說從未聽過有這個地方。

  只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說小時候曾聽自己父母講過,大致在盧堡谷的附近,但白駒過隙,時過境遷,當年的盧堡谷沒人知道是否存在,或者說也沒人會去關心。

  這座城名為蜀州,位置剛好坐落於大慶和匈奴地界正中,城中百姓大多都是漢人,不過城主卻投奔匈奴陣營,成了他們的走狗。

  蜀州城的百姓自然成為利益下的犧牲品,匈奴瞧不起漢人血統,經常在大街上為非作歹,奸.淫擄掠。

  而對於大慶來說,這裡已是匈奴人的地界,自然不會再施以援助。

  傅時雨這一年來,暗地裡到處打聽盧堡谷的下落,直到傅時雨偶然邂逅了城主的女兒,柳如盈。

  她提起匈奴軍營里的藏兵庫。

  匈奴世世代代在邊關附近生存,或許能在兵庫里找到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前的邊關地圖,上面應該記錄著盧堡谷的具體位置。

  本來傅時雨正愁要怎麼混進匈奴軍營,結果現在這地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楚晏從圓凳上起身,大刀闊斧的邁向前。

  雖隔著一段距離,傅時雨依舊可以感知到這人身上釋放出的凌厲煞氣。

  楚晏按捺下怒火,沉默的伸出手,粗糙寬大的掌心裡積著發黃的厚繭。

  傅時雨見他忍耐力已經在臨近爆發的邊緣,很有眼力見的沒再多說,乖乖把地圖放回楚晏手上。

  「世子冒死闖匈奴軍營,是為了找這幅地圖?」

  楚晏不答,良久,才冷淡地說:「與你無關。」

  沒曾想,傅時雨幽幽盯著他,很誠懇地說:「這……還真與我有關係。」

  楚晏本準備把地圖放回懷裡,聽到這話,動作一頓,眼裡升起幾分狐疑。

  傅時雨緩緩收拾著凌亂的桌子,不緊不慢地說:「世子可還記得我胸口的圖騰?」

  「嗯。」楚晏淡淡的應一聲。

  他之所以想找到姑爾寨,一是鬼騎令,二便是想知道傅時雨和沈言亭他們胸口的圖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傅時雨停下動作,「朝落曾說這圖騰在姑爾寨出現過。」

  「所以我必須要去這個地方,世子若要去,麻煩您順路捎我一道。」

  聽他毫不客氣的語氣,楚晏冷笑,「憑什麼?」

  傅時雨笑容恬淡,輕飄飄的威脅,「就憑世子現在的命掌握在我手裡。」

  他抬起眼,不閃不躲,迎著楚晏淬冰般的眼神,輕聲地說:「您說是嗎?」

  沒想到這一年多不見,這人的膽子倒比以前大了不少。

  楚晏眸光深邃,也跟著平靜地反問:「我若殺了你,你還怎麼掌握?」

  傅時雨眼裡笑意更甚,他把端起的托盤重新擱回去,身板挺直若松,不卑不亢地站在楚晏跟前,饒是戴著人/皮面具,遮掩住了本來顏色,卻依舊可以看出這人從骨子裡散發著的秀雋清傲。

  他笑著說:「那來吧,世子。」

  楚晏臉一黑,清楚這人正在故意挑釁,目光徐徐下移,如釘子般定在那修長頸項上,寬鬆的衣襟微敞,若隱若現勾勒出纖細的鎖骨線條。

  似察覺到他的視線,傅時雨還有心情遊刃有餘地玩笑說:「這脖子您掐的夠多了。」

  「今個不如換種死法。」

  楚晏久久不曾有動作,傅時雨等的微微有些煩躁,他卻神色漠然的坐回榻上。

  燕褚留下的那幅地圖,他暗自派人去那裡查找過,根本沒有叫盧堡谷的地方,甚至連當地的村民都未曾聽過。

  若不是重陽還有點記憶,他恐怕要以為這地方其實是燕褚憑空捏造而來。

  上次跟隨他父王抓了幾個匈奴俘虜回來,審問的過程中,得知匈奴軍營的藏兵庫。,他猜想裡面會不會有以前邊關的地圖。

  本想去裡面找找有什麼線索,結果離開時,不慎被匈奴皇子察覺,這才有了開始這一幕。

  楚晏心裡沉重,此次是瞞著父王出來,自己消失這麼久,恐怕他們也有所懷疑,得想辦法儘快回到軍營,只是……

  傅時雨這人瞧著沒什麼危險力,實則綿里藏刀,若明著離開恐怕有些困難。

  看來只能先糊弄過去,等晚上再想辦法。

  見他緘口不言,傅時雨不再多留,端著東西出去了。

  楚晏重新把那張地圖展開,比起燕褚那幅,這幅更多繪製的是許多年前匈奴將領在邊關活躍的地方。同樣盧堡谷只標出一個大致方向,並不能確定位置,但……

  昨晚翻了邊關早前的所有地圖,他現在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測,盧堡谷並不是消失,而是在燕褚留那張地圖之後,遷移了位置,並且徹頭徹尾的換了地名,就這樣默默無聞的隱藏在世人眼皮底下。

  至於盧堡谷現在的位置,恰恰他記的根深蒂固,仿佛溶進血液,刻在骨髓。

  ——極寒谷。

  這一世他絕不會再讓傅時雨去這個地方。

  *

  閉眼打完坐,楚晏睜開眼,轉頭看向窗外。

  天已經黑了。

  他起身,悄無聲息的把木窗推開一條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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