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楚晏眼裡複雜難測,轉頭看了眼他笑容滿面的臉,繼而又快速收回目光,平淡道:「沒興趣。」

  封寒蕭的笑容一僵,如果沒看錯的話,剛剛這人眼裡一閃而過的是……殺意。

  他假裝沒發現楚晏的敵意,試探的問:「世子既有心參與政事,也不願輔佐太子即位,何不加入我的陣營。」

  「若我能登上皇位,以後定不會忘記世子的恩情。」

  楚晏面無表情的說:「殿下不必在我身上多費口舌。」

  封寒蕭不明其意,問道:「為何?」

  見他不依不饒,楚晏心裡煩躁,看向遠處的朱瓦上飛來一隻烏鴉,長喙啄著背後烏黑的羽毛,良久,他才生冷的說:「沒有為何。」

  「討厭你罷了。」

  封寒蕭一愣,怔忡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似沒想到楚晏竟會如此直截了當的開口。

  再怎麼說,自己好歹也是個皇子,這人未免太膽大了些。

  回過神來的封寒蕭臉上失笑,眼裡卻不見生氣,喟嘆著呢喃:「不愧是兄妹,連性格都有相似之處。」

  走出御花園,楚晏也停下來。

  月色暗沉,黑雲聚集。

  前世施綿綿下葬那天,淅淅瀝瀝下著小雨,身受重傷的傅時雨挺著腰跪在她墓前。

  楚晏在他身後問:「誰殺的?」

  傅時雨臉色慘白如紙,一雙黑瞳卻森冷的發出幽光。

  「秋瑟江月夜,蕭疏風水寒。」

  *

  楚晏回到馬車時候,廣陵王已經在了。

  他端著茶盞,撇去上面漂浮的雜塵,眼裡深意的問道:「去哪兒了?」

  楚晏沒想隱瞞,直接說:「路上碰到了三皇子,聊了幾句。」

  廣陵王喝了口濃茶後,悠悠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不在的這幾個月,你怎麼牽扯進皇子的黨羽之爭了。」

  楚晏垂下眼,緘口不言。

  廣陵王語重心長的說:「朝堂變幻莫測,皇位之爭更是牽扯到後宮和背後族群的利益,皇上早看在眼裡,我手握軍權,若想保住楚家,只能背井離鄉,遠赴邊關。」

  「你以前從不喜這些勾心鬥角,為何現在…」

  他欲言又止,良久,才繼續道:「這次明著是在為你賜婚,皇上其實是打著除掉左相勢力的主意。」

  「容貴妃受寵,這些年左相為非作歹,皇上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貪污官銀這件事,他們做的太過火了。」

  廣陵王把茶盞擱在案上,神色複雜道:「你若是想站六皇子陣營,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這次生辰過後,朝堂恐怕要變天了。」

  楚晏沒說話,回想起交付觀音像那晚。

  *

  封燁堂看著手上平平無奇的觀音畫像,狐疑的問:「這畫像並未看出什麼特別之處,父皇真會喜歡嗎?」

  楚晏端坐在太師椅上,冷漠的說:「殿下屆時呈上去便是。」

  「順便趁皇上高興,殿下把陽州太守的事一併交代。」

  封燁堂眼裡一慌,強顏歡笑道:「陽州太守有什麼事?」

  楚晏毫無情緒的瞥他一眼,黝黑的眼瞳仿佛可以穿透人心,封燁堂畏縮的避開視線。

  須臾,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收了回去,楚晏冷淡的說:「連我都知道,皇上想必早已有所察覺,殿下何不借這次機會,主動稟告陽州太守貪污官銀一事。」

  封燁堂猶豫不決的說:「陽州太守牽扯的勢力太廣,若沒了他,我豈不是會少一半的助力,那屆時如何去跟他們爭奪皇位?」

  楚晏眼裡不耐,皺眉道:「丟卒保車,這是千古以來的道理,殿下可不要因小失大。」

  封燁堂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果然從一開始,就不該把主意打到這草包頭上,不僅沒能給封長行添堵,反倒讓皇上注意到了楚家,不然這次也不會打著賜婚的名頭,來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行事太過。

  「你與太子有過節?」

  廣陵王出聲打斷了楚晏的出神。

  楚晏默了會兒,緩緩道:「舊事,不必提。」

  廣陵王沒逼著他回答,只說:「太子看來要重新得勢了,我們楚家現在需避避風頭,切記不要太過鋒芒畢露。」

  楚晏嗯了聲。

  「不過…依我看。」廣陵王沉沉的笑了兩聲,「與其說是太子重新得勢,或許是求到了不錯的軍師。」

  聽到軍師二字,楚晏神色瞬間繃緊,眼裡布滿寒霜。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一次他又輸給了傅時雨,冥冥之中,好像是個永無止境的死循環。

  負芒披葦,萬般算計,走到最後,才發現那個人早已站在盡頭,笑得滿面春風,眼底藏著濃濃的譏誚和鄙夷。

  廣陵王像是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淡笑道:「原本你會和我一樣,心裡看好的是三皇子,果然,為父還是老了,連兒子是什麼心思都猜不了。」

  他悠悠嘆著,「還是喜歡呆在邊關啊!」

  「枕的是疆土,踏的是河山,烈酒刮喉,寒風刺骨,每天一睜眼,看到的要麼是荒原,要麼是匈奴,遠離朝堂,腦子也空了。」

  楚晏眉峰舒緩,閉著眼靠在軟塌上。

  他怎會不知道邊關的好處。

  眼前是腥風血雨,夢裡是鐵馬冰川,那人背靠夕陽而立,站在離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溫和的說:「回來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