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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不想回府,以免徒增煩緒。」

  聽到這話,楚晏眼裡浮起一絲怒意,廣陵王敏銳的察覺到了,笑道:「我知道因為你母親的死,這些年你一直怨我。」

  「但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咱們父子之間,是不是也該放下心結了。」

  楚晏沒說話,眼裡深邃,良久,似無意識的呢喃了句,「父王有沒有想過,燕姨娘是被冤枉的。」

  廣陵王臉色微變,話里隱怒道:「那為何她一句也不願辯解。」

  楚晏冷淡的說:「或許不是不願,是不能。」

  「父王查查我說的那家鋪子吧,可能有您想要的答案。」

  廣陵王望著湖裡明月的倒影,皎潔月光籠罩著靜謐的景色,處處都顯得不太真實。

  見他沉默,楚晏別過眼,意味深長道:「你愛的人只有燕姨娘,我和娘都知道。」

  廣陵王眼裡一怔,笑著說:「為何這麼說?」

  楚晏沒回答,負手往院子的方向行去,與廣陵王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他突然虛無縹緲的說了句話,尾音輕的仿佛要散在濃墨般的夜裡。

  「……你當真以為我不清楚,楚東歌如此親近秋姨娘的原因。」

  冰冷的月光映照在廣陵王驚愕的臉上,許久,他回過神,從懷裡緩緩拿出一個年久褪色的荷包,鴛鴦的刺繡被摩挲的斷開脫落。

  *

  傅時雨懶洋洋的靠坐在窗邊,掌心隨意的支著下顎,寬袖隨之落在肘間,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手臂。

  他不經意望進院裡,見楚晏正面無表情的走進來。

  兩人視線相交,空氣中仿佛淌動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燥熱。

  楚晏率先收回目光,準備回房。

  傅時雨主動問道:「結束了?」

  楚晏抬眼,靜靜看著他笑吟吟的臉。

  「藥方你寫的。」

  他用的陳述,明顯已經確認事實。

  傅時雨也不大打算隱瞞,輕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楚晏心裡嗤笑,轉身走到鏤花門前,傅時雨平淡的嗓音響在他身後。

  「世子,月亮真圓。」

  楚晏心裡冷哼,忍不住抬頭瞅了眼。

  黑暗的夜幕上掛著一輪彎月,邊緣散著寥寥幾顆晨星。

  他小聲罵了句毛病,轉身進了屋。

  身後的朝落奇怪問道:「不…不是…圓的啊?」

  傅時雨笑笑,輕輕的呢喃著:「還有心情抬頭,看來沒事了。」

  朝落滿頭霧水,不過聽他說沒事,心裡也不由重重鬆了口氣。

  傅時雨從椅上站起,「去睡吧。」

  朝落點了點頭,見外面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心下疑惑,最近她話多了些,伴隨著對這個世界的新奇和茫然,所以總有提不完的問題。

  傅時雨每次都認真回答,但朝落時常聽不懂。

  比如現在。

  朝落問:「這…這麼晚…誰在外…面?」

  傅時雨關好門窗,月光透過窗祿的縫隙灑在臉上,漆黑的眼瞳深處閃過微妙的光澤。

  高牆深深通幽徑,楊柳垂垂,屍骨砌堆。

  他笑了笑,「鬼吧。」

  「……能走的鬼。」

  朝落全然不解的哦了聲,眼裡苦惱的出了傅時雨房門。

  *

  翌日

  隋慶.第四十年間

  聖上壽誕,宮牆上掛滿彩燈,九曲長廊上紅燈籠亮成長龍,百官盛裝戴冠,無數華貴馬車馳過青石大路,停在莊嚴森森的宮門前。

  雕梁畫柱的大殿歌舞昇平,理石鋪成的地磚映照著通明的燈火,流水般的筵席上擺滿珍饈美饌,殿中嬌艷欲滴的舞姬正甩袖起舞,萎靡悠揚的絲竹聲迴蕩在大殿的高梁。

  隋慶帝坐於高位的龍椅上,容貴妃坐在右側下方,另外一邊則是坐的賢妃。

  她是三皇子的母妃,平日裡不喜熱鬧,深居淺出,只有聖上生辰以及重大節日才會看見她的身影。

  戌時已到,百官叩拜,齊聲恭賀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恭祝陛下萬福安康,國運昌隆!」

  隋慶帝的目光掃向底下眾臣,沉聲道:「眾愛卿平身。」

  大臣落座後,太子和幾位皇子也紛紛上前賀壽,「兒臣恭祝父皇龍體安康,壽比天齊。」

  隋慶帝擺擺手,「平身吧。」

  「今日雖乃朕的壽筵,但無需太過拘謹,當作尋常家宴便好。」

  晚宴的官員少了大半,基本都是與隋慶帝親近的臣子以及後宮眾妃、幾位皇子和公主。

  楚晏坐在廣陵王身側,隨意的把玩著手裡的夜光杯,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封長行身上。

  他端坐於容貴妃下方,今日沒穿舊袍,一襲圓領深紅錦袍加身,金冠束髮,白玉腰帶繫於腰間。

  畢竟這種場合,若堂堂一國太子,穿的太過寒酸,恐會惹人詬病,所以宮內的下人不敢小覷,從頭到腳都準備的妥當。

  許是察覺他的目光,封長行微微側頭,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

  楚晏不閃不躲,眉目鎮定的迎接他的視線,兩人隔空相望,封長行隱隱從他漆黑的眼瞳里看出一絲殺意。

  「怎麼了?」

  廣陵王察覺到他的異樣,神色奇怪的問。

  楚晏收回目光,面容冷淡的搖了搖頭。

  大臣獻完壽禮後,廣陵王也起身,繞過矮案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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