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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楚晏負手往院門外走去,重陽緊跟上他。

  「你想把他們全部放出來?」

  楚晏沒說話。

  重陽表情凝重,試探著問:「你難道不怕?」

  楚晏想起前世那群湧進皇宮的玄甲士卒,心下冷笑,這一次不過是闊別重逢而已。

  兩人打馬而去,沒多久就出了城門,來到上次找到重陽的那間破廟。

  楚晏栓好馬駒,抬眼看著眼前上雨旁風,無所蓋障的廟宇,自從上次有人死了後,乞丐也不敢在這地方扎堆了,襯著周圍半人高的枯黃雜草,看著有些陰森沉寂。

  重陽走進破廟,正對門口的上方坐落著三尊石佛,佛身布滿蛛網塵埃,地上鋪著散發出霉臭的稻草,角落竄過幾隻快趕上手掌大小的老鼠。

  「……」

  重陽先行在佛前跪地三拜,這才飛身躍上九尺余高的佛像,隨後低喝一聲,雙手按住佛頭,重重往後一轉。

  地下傳來細微齒輪滾動的聲音,那尊石佛向前緩緩移動,等佛身的顫動停止後,地上出現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地道。

  重陽從石佛的肩膀上躍下來,「這是出口。」

  「入口在京城,當年的將軍府被拆後,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他吹燃火摺子,拿過角落藏著的火把,點完後,熟門熟路的下了地道,楚晏也挪步跟上。

  兩人下去後,石佛發出沉悶響動,又重新歸到原位。

  這裡比燕褚墓穴的地道更深,光線昏暗,只能借著火摺子上的微弱光星,大概辨清四周的環境。

  冰冷的石壁上布滿斑駁青苔,磚縫裡生出綠油的嫩苗,尋到火光,飛出幾隻撲翅的黑毛蝙蝠。

  地道里不知時辰,楚晏粗略估計應該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到了。」

  重陽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楚晏抬眼向前看去,石階盡頭原來是塊寬敞的空地,四周則是十幾個漆黑的石洞。

  似乎是聽到外面有動靜,石洞裡傳來沉重震盪的腳步聲,頭頂上方也跟著撲簌掉下些陳舊灰塵。

  還沒看到人,一柄長杆蛇矛驟然直衝而來,重陽眼裡一沉,雙手合十,險險夾住近在咫尺的矛刃,足足被逼退幾步才緩衝住腳步。

  他重新把蛇矛擲回洞裡,咬牙切齒道:「金嵐,你給我滾出來!」

  「……」

  須臾,幾千個身著玄色鐵甲的兵卒從十幾個黑洞裡湧出來,很快就把這塊寬闊的空地擠滿。

  他們個個生的壯碩龐大,高約六尺,因為常年不見天日,皮膚顯得格外慘白灰暗,但每個人的眼睛卻漆黑有神,殺氣磅礴,隨著聚集,濃郁刺鼻的血腥氣圍繞這些人彌散開來。

  楚晏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人頭,感受他們身上散發出恐怖氣魄,心裡忍不住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一件好的兵器需要千錘百鍊,同樣一支好的軍隊也要經過長年累月的腥風血雨,才得以練成此等精兵悍將,威武雄師。

  「叛徒!」

  一道略顯青澀的嗓音在這個封閉的空洞裡迴響,隨即一個束馬尾,五官漂亮的少年從兵群里飛出來。

  他手持蛇矛,如雷霆萬鈞般重揮而下,毫不留情的直衝重陽腦袋而去,明顯是打算下死手。

  「你這個瘋子!」

  重陽煩躁的怒吼一聲,縱身踢開蛇矛,腳底踩上鬼騎兵肩膀,暴跳如雷的躍到少年跟前。

  兩人開始不相上下的廝打起來,旁邊的鬼騎兵仿佛早已司空見慣,神色木訥的站在原地。

  「你竟敢違抗將軍的命令!」那少年騎在重陽身上,用矛杆摁住他喉嚨。

  重陽一腳把他踢開,拽起那少年衣襟,對著他臉頰毫不客氣的砸下一拳。

  「等會再打,先聽我說!」

  那少年被揍的頭昏眼花,聽這話,跟條瘋狗似的狠狠咬上重陽肩膀,含糊不清道:「說你大爺!」

  「金嵐!」重陽痛的五官猙獰,他罕見忍下心口惡氣,把那少年從身上扯下來,坐在他跟前,像個年長的兄長般,語重心長的說:「隨我出去吧。」

  金嵐呸他一口唾沫,「你要滾就自己滾!等將軍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你!」

  重陽神色不太好,語滯半刻,淡淡道:「他不會回來了。」

  金嵐眼裡一震,急忙說:「為何?」

  「將軍出事了嗎?」

  重陽意味不清的嗯了聲,「他死了。」

  「死了!」金嵐不敢置信的跪坐在地,吶吶道:「誰殺的?」

  重陽喟嘆道:「他不比我們,生老病死是常態。」

  「……」

  金嵐心神恍惚,模樣像是大受打擊。

  重陽瞥他一眼,「既然他不在了,我們也可以不用再遵守指令。」

  「你在說什麼狗屁話!」金嵐陰沉道:「將軍沒了,還有鬼騎令。」

  提到鬼騎令,重陽的眼裡驟然閃過絲恨意,見金嵐神色激動,他又只能暗自隱忍下來,生硬道:「不過就是一塊令牌,人都沒了,令牌還有什麼用。」

  「你難道不想出去?」

  金嵐冷冷地說,「你現在是打算抗令?」

  「你若是敢抗令,我第一個殺你!」

  重陽煩道:「誰打算抗令了!」

  他看向站在那個一臉無動於衷、正在看好戲的人,「鬼騎令在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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