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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少數”的同學,顯然包括我們系的主席,他已經幾天沒有做值日了,大概被免職,我們又不好意思問,見面居然尷尬起來。

  他始終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各種各樣的猜度倒是被壓了下去。

  少了管理員,空著的門房時刻提醒著我們不久前這裡發生的事情,還有二樓的水房已經沒有人去了,連帶那邊的廁所和浴室都已經人跡罕至了。

  我們都湧向了另一頭的水房和廁所。

  17棟又開始瀰漫著不安與恐怖的氣氛。好日子再次宣告了結束。

  明的話得到了驗證,不願意這樣,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不可逃避的命運。

  一晚,下了課,明在路上對我說:“我們再玩一次碟仙如何?”他詭異的朝我一笑。

  我當場呆在那裡,腦袋在五秒鐘內被抽空,直到他用力拍我的腦袋。

  “不至於反映這樣劇烈吧!”他半開玩笑的說。

  “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居然想出了這麼個嗖主意,碟仙提起這兩個字我就頭暈,你是不是想把腳步聲又招回來。”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也是因為緊張呀。

  他不語,我知道他越是沉默也表示事在必行。

  回寢室,他沒有和我一起進去。

  不一會,他和王威,還有主席,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一起到我們寢室來了。

  老大連忙搬了幾個椅子過來,招呼他們。

  明指著其中那個我們不認識的人說,“這是白卓,計算機系的。”

  白卓,這個名字好耳熟,想起來了,他就是因為整天研究周易呀,風水之類的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呀,聽說他已經留了2級。

  我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他來。滿是油脂的牛仔褲,上身套了件黑毛衣,他的頭髮出奇的乾淨,但是臉就不那麼乾淨了。就這麼一個人。

  他的到來,我已經領會了明的意思。看來他非這麼幹不可。

  十個人圍坐一圈,個個神色凝重。

  假如知道事情將會朝著這樣一個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的話,我願意一切從來,不惜任何的代價。青春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卻給了我們一個如此沉重的結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明將我們玩碟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盤托出,包括我們寢室門口曾經出現的皮鞋。我仔細觀察著他們三個人的態度,主席和王威瞪大了眼睛,而白卓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的表情分明在說:“我早猜到會是這樣的”。嘴角慢慢升起一絲笑容。

  沉默幾秒,主席忽的站起來,在本不是很寬廣的地方也就是我們中間來回跺步,他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變白,我們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老大過去拉他,扶著他的肩膀問道:“主席,怎麼了?”

  他坐下來,胸部劇烈起伏,大口喘著氣,臉色白得嚇人,我們幾個圍了過去,紛紛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我也見過皮鞋。”他擠出幾個字,聲音壓得很低。

  白卓馬上接口:“在哪裡?”

  “在水房,在他死的時候。”立馬空氣像被凝結住了,我只覺得寒風從窗戶里,從門fèng里傾瀉進來,穿過我們的衣服,恐怖再一次將我們擊中。

  半響沒有人說話。

  也沒有人動。

  白卓打破僵局:“第一次聽到腳步聲,我就猜到一定通過了什麼媒介把他給招了來,不然為什麼以前一直沒事。”

  他停頓一下,接著說:“只是不知道他這麼厲害。”

  說完,像陷入沉思一樣眯fèng起眼。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老大小心翼翼的問。

  “再玩一次碟仙。”他脫口而出,眼睛裡滿是異樣的光亮。沒有想到他的想法和明的不謀而合。我看向明,他的眼睛裡也是一樣的光亮。

  其他的幾個人顯然是被這麼瘋狂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臉白煞煞的。

  小飛尤甚,他攥著拳頭,又用牙齒咬著下嘴唇,這是他緊張的表示。

  沒有人提出異議,也許大家想到最壞也大抵如此吧。

  窗外的風愈刮愈烈,天也一天冷似一天。

  我們平靜的等著11月1日的來臨,把玩碟仙的日子定在了那一天。就是在那個陰冷的夜晚,那個寒風大作的夜晚,引起了更深的恐怖風cháo,這是我們矢料未及的,為了它我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也許我們都是孩子,對於命運我們茫然無知罷了。

  10月底的時候,天氣已經非常不好了。連續幾天的陰雨綿綿,cháo濕泥濘的路混合著成片的樹葉,整個的教學樓都暗淡無光。校園的人很少,除非為了趕課,迫不得已。

  17棟走廊里掛滿了衣服,因為幾天得不到陽光的照she,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味。它瀰漫進寢室,揮之不去。

  到了晚上,風呼嘯而過,夾雜著樹葉的紗沙聲和划過屋頂的聲音。很冷,棉被有加了一床。

  這樣的天氣讓人沮喪。

  11月1日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走來,帶著巨大的隱喻向我們逼近。

  那天晚上,恰好是周末,樓上許多的人都回家,或者到朋友同學那裡睡去了,還沒有到8點人就已經不多了,而且房門緊閉。

  9點多十個人都已經來齊,明和白卓在小聲議論著什麼,小飛在玩遊戲,其他幾個人包括我都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者什麼都不想。

  風聲將他們兩的聲音掩蓋,變成了不明晰的嘀咕聲。

  又是個不平靜的夜晚。我看著窗外迴旋的飛葉,一瞬間被風帶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12點馬上就要到了。心開始收緊了。

  明,老大,主席,白卓走到了桌前,碟子,紙,蠟燭都已經準備好了,熄燈,只有螢光手錶幽幽的藍光記錄著時間。

  摒住呼吸,外面樹的枝椏在風的暴力下抽打著窗戶,像抽打在我的心上。

  12點差五秒,點燃了蠟燭,在它的上方是四張異常嚴肅的臉。

  蠟燭在風的作用下搖擺不定,將每個人的影子拖得老長。

  他們四個人開始了,12點正。

  四隻手指放在了碟子的底,他們輕輕念叨:“碟仙 ,碟仙快出來,快出來。”

  一陣風猛的掃過,蠟燭的火焰急劇的向左移動,掙扎了幾下,好不容易恢復了平衡。

  碟子開始移動了。

  心猛的撞擊。呼吸加快了。

  碟子在白紙緩緩的行動,忽而向左,忽而轉向右,都是不規則的路線。風似乎更急,陰冷將我們緊緊包住,滅了兩隻蠟燭,但是沒有人敢動,我站著的腳開始發麻了。

  碟子越來越快,他們四個人都抬起頭,交換眼神。

  白卓開始發問了:“你是男是女?”

  碟子先後停在了“n”“a ”“n”上。

  “你多大?”白卓依然輕柔的問。

  碟子停在了“2”上。我想他不可能只有2歲,估計是22。

  “管理員是你殺的嗎?”白卓急聲問到,這個問題太突然,我看到主席他們都望向他。

  情況急轉直下。

  碟子狂躁的四處走動,然後看到它快速的掠過“yes”,一遍又一遍。

  白卓馬上又問:“你想怎麼樣?”

  碟子安靜下來,走得很慢,我鬆了一口氣。

  它停在了“s“上,我們的眼光跟著它,它緩緩來到“i”上。

  “四”,“死”猛的一陣風,另外的兩個蠟燭也熄滅,頓時陷入黑暗之中,走廊的燈照了進來,幽暗幽暗的。

  他說的是“死”嗎,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腳凍得走也走不動了。

  明用火機點燃了一根蠟燭,眼前的景象沒有預警的鑽入眼睛。

  碟子像上次一樣裂得粉碎。

  還沒有等我們回過神來,門呼的開了。

  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們的心,大家發出啊的聲音,頓時圍成了一團。我在抖,或者是有人在抖,不知道誰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

  蠟燭又滅了,從門外透進來的光遠遠找不到我們驚恐的臉。我感覺到明和老大站在了最前面。

  門外突然伸進來一隻手,我沒有看錯,是一隻手,它在門的空隙里停頓了一會,又忽的抽了回去。然後一陣急促的皮鞋聲音從我們寢室前走開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還沒有來得及發出驚呼,腳步聲就已經遠去。

  我大氣都不敢出,就這麼10個人圍成一圈僵持了2分鐘的樣子,一切歸於了平靜,門悠悠的被風吹上了。

  看見一個人快步走了過去,燈亮了,還真有點刺眼。

  還是10個人,還是滿屋子風,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和每個人臉上驚恐未定的臉提示著我們剛剛發生的不平凡的一切。

  風雨漸歇。

  越來越覺得陽光是多麼珍貴的東西,可是第二天依舊陰鬱。

  當生活被一種非常規的力量打破時,我想只有兩種方法可以抵禦,一種是瘋狂,一種是消極。志強,風他們屬於第一種,他們開始瘋狂的玩遊戲,不眠不休,另一中是消極,像小飛,整天的枯坐,像入定的高僧。

  不過也許還有第三種方法,像明和白卓。

  他們上網在論壇上發布了很多的帖子求救,也在書城裡買了很多關於靈異現象的書,一周的安然無恙,他們也看了一周的書。

  11月5號,院裡集合,是關於優秀幹部的評議,這次沒有主席在名單上。

  11月6日,學校為我們調來了新的管理員,他是個近30的男人,年輕甚至有點英俊。不過他顯然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了什麼,一臉的可藹可親,經常站在門口跟我們說話。

  11月7日,陽光閃現,真是給人莫大的希望。

  晚上,白卓到我們寢室,“我買了一些紙錢,我們晚上燒一燒吧,另外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夠背會一段法華經。”

  說著,他真的從寬大的褲子裡掏出一大堆黃色的紙錢和一本皺巴巴的小書。看著這些東西讓人哭笑不得,堂堂的大學生在自己的寢室門口像農村的老婆婆一樣燒起紙錢來了。

  他看我們猶豫,補充道:“老方法也許是最好的方法,你們是要面子,還是要命。”

  老大馬上接了過去,我和風則為每個人抄了一段經。

  大概10點左右吧,我和明,還有白卓,在門口放了一個臉盆,開始燒紙錢了。偶爾有路過的同學,則像避瘟疫一樣的走得飛快。

  火光映了上來,照得牆壁通紅,我看見白卓和明的嘴裡默默念叨著什麼。灰燼帶著小小閃亮的火星飛舞起來,暗了,載浮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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