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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轉了一天,我揉著酸脹的小腿,心裡一遍遍梳理著眼前複雜的狀況。

  我之所以肯答應李迪幫他這個忙,原因有三:一是為了我們之間的友誼,二是有機會拿到那五十萬的贖金,最重要的一點,因為我深愛著丁麗。

  三年前,我和李迪幾乎是同時愛上了丁麗,各方面都不及李迪的我將這份愛深藏在了心底。這些年來,作為他們的愛情見證者,我竭力掩飾內心對丁麗的愛慕之情,扮演著他倆的好朋友的角色。直到李迪出車禍毀容的那一天,我覺得機會來了。

  是我的勸說幫丁麗下了離開李迪的決心,但不曾料到卻為人作嫁。俗話說得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聽到李迪計劃的一瞬間,直覺就告訴我這是奪回丁麗的一次絕佳的機會。

  在李迪告訴我他的假綁架計劃前,丁麗早就把這件事透露給我了。

  我在李迪的計劃中制訂了我自己的計劃,那便是拿著贖金和丁麗遠走高飛,讓她的兩個前男友斗得頭破血流,我坐收漁翁之利。

  現在多出來了二十萬元,是個不小的誘惑,我不得不小小修改一下我的計劃。蔣小青需要看到丁麗屍體的照片才會付錢,我完全可以和丁麗一起偽造照片。只是有個問題:我什麼時候去找丁麗拍這照片呢?因為無法得知陳柏林湊齊贖金的時間,萬一我貿然離開,很可能失去搶奪贖金的最佳時機。但贖金一旦得手,李迪就會向陳柏林攤牌,蔣小青就會知道丁麗被綁架是假的,那麼二十萬就泡湯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選擇題了,變成了複雜的難題。

  對策還沒想到,計程車已經穩穩噹噹抵達了目的地。蕭夏好像還沒有回來,家裡沒有開燈,於是我找了個角落,點起根香菸,給李迪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被掛掉,一連打了幾個都是這樣,像是不方便接電話。從剛才丁麗的電話里知道李迪去賓館找她了,他們兩個舊情人獨處一室,難免讓我聯想到一些香艷的場景。我頓覺不是滋味,在丁麗心目中自己連一個毀容的男人都不如,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百無聊賴之下,我隨手買了張路邊攤的新聞報,頭版恰巧也報導了本市的一起綁架勒索案,綁匪向受害者丈夫勒索兩百萬贖金,警方正對綁匪身份以及受害者的去向全力追查。頭版顯眼的位置刊登著綁匪發來的照片,受害者被蒙著臉,手裡舉著當天的報紙。

  我不由得想到,萬一陳柏林報警了,自己豈不是要去蹲班房了?反過來說,自己如果不在這次李迪的綁架計劃里撈一筆,就白白承擔了如此大的風險。

  越想越糾結,腳邊的菸頭也越來越多,蕭夏家的燈已經亮了,可能受心情影響注意力不夠集中,我沒看見蕭夏回家,也沒留意陳柏林是否進出。

  手錶上的時間已經指向夜裡兩點,我依然聯繫不上李迪和丁麗,正準備放棄盯梢去賓館看看,有個女人推了輛自行車從樓里走出來。

  是蕭夏!她的自行車上滿滿當當放著好幾個黑色垃圾袋,看她推車的樣子袋子應該不輕,沿著人行道艱難地推行著。

  這麼晚了,她這是要去幹什麼呢?

  我拉起連帽衫的帽子,饒有興致地遠遠跟在她後面。

  走了沒多久,她就停了下來,將幾個袋子提到公共花園,那些流浪的野狗似乎嗅到了什麼,全聚攏在她周圍。

  她倒出垃圾袋裡的東西,蕭夏所處的位置燈光昏暗,而我又離得太遠,完全看不清袋子裡倒出的是什麼。不過從野狗的反應來看,像是狗食之類的食物,趁著野狗們狼吞虎咽之際,蕭夏倉促地離開了公共花園。自行車上還有幾個垃圾袋,她也沒有回家的意思,看著像是還要去其他地方。

  我心中的問號越變越大,一個女人夜裡兩點出來餵野狗,誰會相信呢?

  她一走遠,我便快步跑向那些野狗,要弄清楚那些稀糊糊的狗食。

  野狗朝我低聲咆哮著,一臉紅色液體的野狗看起來格外兇殘,我一旦不小心進入它們的攻擊範圍,沒準兒就會給我來上一口。

  正在我躊躇不前之際,一隻膽小怕事的野狗叼著一樣東西獨自跑去一邊進食,當我看見它嘴裡的東西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後背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是一顆拳頭大的心臟,雖然被咬了幾口,可我還認得出那是人類的心臟。

  我沒想到,蕭夏竟是在拋屍。

  如果陳柏林真去找過蕭夏,那這具屍體會是他嗎?

  我有點兒站立不穩,一天裡發生的事情太富戲劇性了,簡直是一部恐怖懸疑電影。

  陳柏林若是死了的話,那意味著我的五十萬就化為了泡影,丁麗也有回李迪身邊的可能,綁架的事情不了了之,丁麗更不會幫我偽造照片,蔣小青的二十萬也基本落空。

  或許一天前,一無所有的我會輕鬆地聳聳肩,一笑而過。但巨大的誘惑曾經離我咫尺之近,要說放棄談何容易?

  和李迪、陳柏林他們相比,我簡直是個一事無成的失敗者,失敗者的機會只有一次。

  考慮再三,蔣小青的二十萬是唯一的希望。而給我的時限,是在陳柏林的屍塊兒被人發現之前。

  所有的計劃落空之下,我無須權衡左右、猶豫躊躇,一個全新的計劃誕生了。

  這是失敗者最後的機會。

  插pter 4

  “蔣小姐,我是唐俊。你之前答應的事情還作數嗎?”

  “當然啦!”

  “你準備好二十萬現金,我明天晚上就來取!”

  “但我怎麼知道你事情有沒有辦好?”

  “放心,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七點整,家電城見。”

  李迪、丁麗、陳柏林他們仿佛一夜之間都消失不見了,電話全都無法接通,我像一件用完後被丟棄的工具,必不可少而又在事後毫無用處。

  除了自己,沒有人會在意你。

  我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在約定見面時間之前,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我早早來到了家電城,在二樓找了個俯視大門的位置,背對著一整排的新款等離子電視機,靜候蔣小青的到來。

  蔣小青來得很準時,像是掐著點進來的,我身後的電視新聞剛一響起,她就踏進了家電城的大廳。

  她一身黑衣,戴著墨鏡,灰白色的圍巾擋住了大半張臉,標準的明星打扮。我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她抬頭看見了倚著二樓不鏽鋼欄杆的我。

  “錢帶來了嗎?”我發現她只帶了一隻小手包。

  “放心,少不了你的。”她從包里取出一把鑰匙,對我晃了晃,“看見沒有?錢都放在隔壁超市的寄包箱裡了。”

  “你沒騙我吧?”我伸手想拿鑰匙。

  蔣小青毫不留情地收起了鑰匙,扶了下鏡框,上下打量著我問道:“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你不會認為我會帶著她的屍體來吧!”我看了看手錶,“差不多了,你要的東西就在電視裡。”

  這時,電視機里的新聞播報員開始播報一則時事新聞:本市發生一起惡性綁架案,被綁架的女受害者今晨被人發現陳屍鬧市區的垃圾桶里,屍體遭到嚴重破壞,面部已無法辨認,但從死者穿戴的衣著以及體貌特徵,警方初步認定了死者身份……

  “你怎麼證明是你乾的呢?”蔣小青問。

  屏幕里顯示出一張打了馬賽克的屍體照片,蔣小青挑了下眉毛,顯然她也注意到了畫面中奇怪的地方,屍體的藍色上衣少了右邊的袖子。

  我取出被我揉成一團的藍色袖子:“這下你該信我了吧?”

  她端詳了半天,這才露出釋然的笑容:“鑰匙歸你了,從今往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

  “沒問題。”

  她拉起圍巾,掩面疾步離開了家電城,臨出大門前,她把那隻袖子扔進了垃圾桶。

  我反方向下了樓,挑了條捷徑穿過家電城。鑰匙上寫著寄包箱的號碼,我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著對應的寄包箱。想到即將到手的二十萬,我心情舒暢了許多,一天內策劃到實施的計劃奏效了,我由衷佩服自己的行動力。

  被發現的屍體自然不是丁麗的,我只是利用了那起恰巧同時發生的綁架案。

  就在昨晚,我殺了一個女人。

  我選擇了一個身材、體形、年齡都和照片差不多的女人,我在街上物色好目標,尾隨到無人的街巷從身後捅了她好幾刀,她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我結束了性命。因為我在報紙上見過被綁架者的照片,所以我買了套相近的衣服,給被我殺掉的女人穿上,又故意毀了屍體的面容,讓警方錯以為是被綁架者的屍體。蔣小青所看到的新聞實際已被我偷梁換柱了。

  我總算找到了蔣小青放錢的寄包箱,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放著一隻鼓囊囊的包。超市人多眼雜,不方便打開檢查,我也相信蔣小青不會在錢上面玩兒什麼貓兒膩。一來她是公眾人物,扯上綁架案的負面新聞對她不利。二來我認識她的家,如有什麼問題能夠直接去“拜訪”她。

  有了這些錢,我卻不知該干點兒什麼。我已經不能說服自己去找丁麗了,就算她能接受我,我也不能接受自己是個謀殺犯的事實。原以為有了錢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事實並非如此,付出的代價超出我的想像。

  在人cháo中隨波逐流,不知該去向何處。

  這時候,突然有人衝過來扭住了我的雙手,身邊的路人迅速後退圍成了一個圈。手腕被反扳過去,一陣生疼,放著錢的包掉在了地上。我起初以為是遇到了搶劫,但人群中擠出幾個穿制服的警察,向我出示了他們的證件。

  “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已經被兩個大漢死死壓在了地上。

  “你是唐俊嗎?”警察威嚴地問道。

  “是。”

  “那就沒錯。”警察拾起我的包,指揮著人群散開,押著我上了警車。

  雖然我都覺得自己的辯白很無力,但還是想知道為什麼被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做的事情,自己心裡不清楚嗎?”警察拉開了包,從一疊百元大鈔中取出了一個閃著紅燈的電子儀器,對我說道,“我們接到了報案,說綁架案的綁匪會來這裡,於是準備了二十萬的現金當誘餌,還在包里放了追蹤器。”

  “包是我撿到的。”我爭辯道。

  警察冷笑道:“我們都看到是你打開了寄包箱,超市的監控錄像可以作為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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