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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頭部受了一丁點擦傷,他毫髮無損,但借著燈光,他看得見,沙耶羅的背被砸得血肉模糊,堅韌的隱身衣也裂了開來。

  從小到大,一直以來都是。

  這個養育了他的男人到底為他受傷過多少次,他根本就數不清。

  “可惡……”心臟劇烈地絞痛起來,赫洛咬了咬牙,眨了眨泛起濕意的眼,從身上的武裝帶里取出一隻治療針,注she進了沙耶羅體內,然後將臨時肌肉組織修復膜貼到他背後皮開肉綻的傷口上。

  隨即,在那翻起的皮肉間,他觸碰到了一個異物。

  在沙耶羅的肩胛骨上,有一個小小的凸起,摸起來像是破皮而出的骨頭,並且生有一些小小的羽毛般的軟刺。

  回想起在那座孤島前看見沙耶羅的變異形態,赫洛驚駭地扒開了他的衣服,赫然發現了那翼骨般的雛形。

  沙耶羅在變異。

  那種由惡之花病毒與四維寄生體結合產生的細胞又在侵蝕沙耶羅的身體了,他不是告訴過他,這種情況已經得到了抑制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進入這座金字塔開始?

  對了……是那個時候,赫洛的眼前不禁浮現出了那些壁畫,壁畫裡的內容在暗示些什麼,沙耶羅一定是明白了所以才要讓他立刻逃走。

  陷阱……難道cia命令讓他們去奪取負能量源是假,將沙耶羅引到這裡來才是真的目的?

  這個念頭令赫洛的背脊一陣發涼,感到懷裡的沙耶羅動彈了一下,緩慢地抬起了頭。赫洛低下頭,看見那沾滿血污的金色髮絲下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鞏膜在螢光燈下反she著一種妖異的紫光,像一頭暗夜獵食者。

  他打了個寒噤,但沒有推開沙耶羅,而是用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臉頰:“……哥哥?”

  一隻手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掌心滾熱:“赫洛……是我,別害怕。”

  赫洛鬆了口氣,架起他的身體,一點一點清理開亂石,從fèng隙中爬了出去。儘管螢光燈照無法輻she到太大的區域,舉目望去時,仍可判斷這洞窟底下是一個巨大的空間,赫洛開啟了遠she光,照了四周一圈,發現這洞窟底下別有洞天,簡直是一座宏偉的地下神殿。

  他們僅僅是落到了神殿的入口處,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通往各深處的入口,它被打造成了一扇鑲嵌在地面的大門,兩旁一左一右還擺放著阿努比斯的雕像,還保存的十分完好。

  這裡大概是贖罪日到來時唯一沒有遭受過破壞的地方。

  “這裡面一定有通往外面的出口。”沙耶羅咳了一下。

  “你怎麼樣?要不要坐著休息一會?”扭頭看向對方,赫洛不安地問。

  沙耶羅搖搖頭,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背,表情輕微扭曲起來:“耽誤的時間越久,我的問題就會越難以抑制,赫洛,軍刺拿出來。”

  “做什麼?”赫洛依言照辦,見沙耶羅把背轉過來朝著他,心頭一悸。

  “對著它扎進去,別扎太深。”

  “可是這種軍刺的材料會抑制傷口復原……”赫洛疑惑著,忽然意識到這就是沙耶羅所需要的。而這一次他選擇全心全意地相信沙耶羅,相信他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陪他白頭到老。

  將軍刺尖端對準傷口處的尖凸,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盯著它慢慢深入沙耶羅的肌群,仿生物的細絲纖維一遇到血就糾纏在一起,很快將那一塊翼骨狀的凸起逐漸包裹起來。

  沙耶羅的背輕微地顫抖著,但站著一動沒動。

  斗大的汗液從髮絲間淌下,伴隨著赫洛的眼淚一起。他沒法想像沙耶羅該有多疼,至少要比他承受強化手術的那幾顆鋼釘要疼得多了。

  在沙耶羅喊停的一瞬間,他全身的氣力都像被抽走了,連軍刺也幾乎沒力氣握穩,卻在下一刻沙耶羅往前栽倒的時刻及時托住了他。

  “該死……真的好痛。”耳畔傳來的一聲沙啞的呻吟。赫洛一時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怔忡地摟緊了沙耶羅沉重堅實的身軀。

  頭一次,這個男人在他面前示弱。

  頭一次,他把他的破綻與後背交給了他。

  像任何一個會疼痛,會流淚,會偶爾需要肩膀依靠的平凡人那樣。

  “經歷手術的時候,你也該是那麼痛的吧。”

  沙耶羅像個醉酒後精神恍惚的大叔一般將半個身體的重量靠在他身上,一隻手緊緊扣著他後頸,苦笑著,“七顆…我希望你刺下去七次,讓我也經歷一遍那種疼,刻骨銘心的,到死也不會忘記。想一想,如果萬一不能一直擁抱著你到老去,那該是怎樣一種遺憾……”

  “媽的,你亂說什麼胡話!”赫洛忍不住罵了一聲,聲音又無可自抑地軟下來,他握緊拳頭輕輕地錘了一下沙耶羅肩頭,“你……你不是想要我跟你……要是活著出去,我就給你生,生一整個動物園都行,絕不食言!”

  聽見他視死如歸的口氣,沙耶羅好笑地蹭了蹭他的臉頰,用一種煽情到過分的口吻低聲說:“這麼說我們倆能有一個愛的結晶了?”

  “你他媽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肉麻了!”赫洛托起他的下巴,沙耶羅眯著眼皺起眉,卻忍痛笑著,頭壓在他掌心,像某種撒嬌耍賴的大型犬科。

  這樣子的沙耶羅……格外的可愛。

  赫洛的心不合時宜地怦怦直跳,但想起那幾幅壁畫,轉瞬又沉了下去:“你剛才說,那些壁畫暗喻著什麼,沙耶羅?”

  “上古之神的復生。”沙耶羅停頓了一下,“這有些複雜,說出來也許你不信。那些被記錄在人類古老卷宗中的所謂的‘神’,實際上是來自外星的四維生物,也就是人類真正的祖先。他們在人類誕生最初的幾千年都出現的很頻繁,接受人類的朝拜,是天使與魔鬼,精靈,一切傳說的原型。”

  “隨著人類文明變得發達,戰亂增多,這些神無法適應地球的環境因而選擇離開,但從此以後也有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古人預言的‘贖罪日’會到來,那就是神對人類的懲罰。”

  “隕石雨沒能殺死全部的人類,於是誕生了惡之花的種子。惡之花從來不是新納粹人為合成的病毒,它的種子是被稱為‘惡魔’的一種四維生物消亡後所分泌的毒素,也是抑制惡之花感染cháo的血清的原料。在戰後我參與過清除惡之花感染者的研究項目與行動,才知道這些。”

  赫洛不可置信地屏住呼吸,抓住他的肩膀:“你說的‘惡魔’就是寄生在你體內的那個東西?”

  “準確的說是惡魔的始祖,撒旦。”沙耶羅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著,吸了一口,眼神黯沉沉的,“我一直覺得,幾年前我在那顆星球上遭遇的事故有蹊蹺,但找不到證據,現在看來,我被‘撒旦’選為宿主是一整個陰謀中的第一環,荊棘天堂得到了撒旦以後需要一個身體素質足夠好的人來承受撒旦,做為負能量源的祭品,用於激活它。本來只要我在六年前就死去,他們就只需要把我的屍體運到這裡來,沒想到我活下來了,並且實驗基地也失去控制,墜毀在水底。六年後我醒來,他們就設了個局讓我自己送上門。至於你……一定就是那個被選為‘容器’的人類。”

  “我不明白……沙耶羅。”赫洛迷惑地反問,“你說六年前你在那顆星球上出事,還有現在會到這裡來,都是有人策劃的?那麼cia……”

  “我被賣了。”

  沙耶羅吐出一口煙,譏嘲地勾起唇,“威廉局長是我和艾靈的教父,他救過我們的姓名,供養我們兄弟長大,我沒想過會有他的一份。不過現在不是感時傷懷的時候。赫洛,我們先出去,以後再跟你解釋。”

  赫洛克制住想追問的欲望,點點頭:“我們是往下走,還是往上走?”

  靜靜注視了幾秒菸頭飄散的方向,沙耶羅勉強站直身體,將一顆勘測球扔進足下的地宮,片刻後,清晰的全息地圖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我的天,這底下可真大……”赫洛詫異地挑高眉,奪過沙耶羅唇上的煙咬在牙間,冷不丁嗆了一大口。

  “咳…咳咳!什麼玩意這麼烈!”

  “加了料的腎上腺素。有提神止疼和補充能量的功效,有時候還能當偉哥用。”沙耶羅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把煙順手取了回來,颳了一下他紅紅的鼻頭,“不是小孩子能抽的東西。你需要的是這個。”

  “知道…知道,是腎虛的老男人才需要用的。”赫洛接過他遞過來的蛋白質麵包,尖酸刻薄地嘲了他一句,然後大口嚼了起來,眼睛盯著那幅全息地圖,臉卻又燒起來了。

  該死…幸好燈光暗。

  他慶幸著,看見沙耶羅用手將全息地圖放大開來,仔細地查找著出口,卻在一處像是圓形祭壇般的構造前凝滯了目光。

  第83章

  他慶幸著,看見沙耶羅用手將全息地圖放大開來,仔細地查找著出口,卻在一處像是圓形祭壇般的構造前凝滯了目光。“那是什麼地方?”赫洛好奇地問,想起那幅壁畫裡的景象。那祭壇的形狀比壁畫中更加立體,的確像是一個巢,還有些眼熟。

  他睜大眼睛觀察著它,腦中電光一閃,突然回憶起了什麼。

  “那是負能量源所在的位置,神之巢。”沙耶羅說。

  那是……他和搜救隊成員進入在沉沒的基地艦後,看見的那個位於那片湖底的神秘白色巨物。

  “要想出去,我們就得通過這個通道。”

  沙耶羅用發光的菸頭點了一點“巢”後方的一個曲折的通道:“那大概是幾千年前古埃及的守陵人挖的出口。但這是一個陷阱,而我的隱身衣已經失效了,赫洛。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你休想跟我分頭行動!否則我現在就跟你殉情!”赫洛將軍刺一把比在他咽喉處,咬牙切齒的,眼圈一下紅了,“以前在賭場那會,你不是很擅長賭博,把把都贏嗎?為什麼現在沒膽子賭一局試試看了?懦夫!”

  沙耶羅還想說什麼,但赫洛已經揪住了他的衣領,一仰頭堵住了他的嘴,兇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舌尖。

  “嘶——”

  體會到了什麼叫兔子急了咬人,沙耶羅舔了舔唇角溢出的血,饜足地吞了進去,一把箍緊了懷裡人細韌的腰,將繩索she進了岩石fèng里,將兩人的武裝帶扣在一塊,猛地勒緊。胸膛腰胯撞在一塊嚴絲密合,赫洛猝不及防,喉頭溢出一聲近乎嬌喘的悶哼,沙耶羅舔了一下他鮮血淋漓的唇畔,將抓住繩索的手鬆了一松,跳了下去。

  兩人穩穩落在地上,腳步激盪出一串不大的回音。

  突然,一陣細微的響動從他們的右後方傳了過來。兩人閃電般的出手,一齊瞄準了那個方向,黑暗中亮起幾個光點,然後顯露出一個人形輪廓來,接著響起的是一個並不陌生的男人聲音:“頭兒。是我,黑澤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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