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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我習慣以一個作戰單位行動。”沙耶羅拿雷射筆晃了晃屏幕上的北非地區活動的小紅點,聲音低沉而富有魄力,“荊棘天堂的動作會比我們更快。我會立即前往埃及,潛伏在他們的人中間,在關鍵時刻動手。”

  一瞬間室內幾乎所有人都朝這位cia頭號傳奇人物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在加入cia之前,通過魔鬼特訓之後,他在三角洲部隊服役過五年,身為一名獲得過上將軍銜的精銳戰士,他所率領的分遣隊戰無不勝,從未有過敗績,而在他成為cia的情報組特工後也一樣。

  仿佛身負著鮮血洗鍊出的神格,在軍人生涯的數年裡,這個男人在與死神博弈的棋局中的唯一敗績,也就是他至親之人的死。

  查維茲凝視著他,語氣複雜:“恐怕這次你得像以前那樣以兩人作戰單位執行任務。”

  “和誰?”

  “關於這個…威廉局長會親自告訴你。”查維茲取下頭戴式終端,面色有些凝重,“他叫你去樓下的實驗艙。”

  ……

  鞏膜掃描器的光束掃過沙耶羅的眼球,實驗艙大門在一股消毒氣霧後緩緩打開。

  沙耶羅戴上防護面具,心裡冒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環顧四周,昏暗的實驗艙內部放置著上百個玻璃水艙,赤裸的男人與女人漂浮於其中,軀體散發著淡淡的螢光,宛如一群流浪於深海的靈魂。

  二十多年前,他的小夏娃就是在某個不為人知夜晚,在這裡誕生的。

  敏銳地嗅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他的瞳孔縮緊了。

  中央的全息影像播放器閃爍了幾下,網狀的光線交織出一個戴著銀邊眼鏡的中年男人的形象,英格蘭貴族血統與貝藍的軍裝使得步入不惑之年的海軍上校風度翩翩,深色的雙目精明而銳利,有種不怒自威的魄力。

  沙耶羅對著這個如同他父親般的男人敬了個禮。

  “威廉上校。”

  “你終於回來了,阿歷克斯。我最出色的孩子。”

  威廉點了點頭,從皮質懸浮椅上站起來,手裡拿著一個遙控器。

  “知道我叫你到這兒來是為什麼嗎?”

  中情局局長沒有用那種政客式的腔調,而是換上了一種父親般的和善口吻。他掂了掂手裡的遙控器,意味深長地望著他,仿佛等待與他商榷什麼,而這商榷的結果卻早已決定。

  “我需要你交出一個東西——幾十年前,你從這兒私自帶走的。”

  威廉按下手裡的遙控器,一個玻璃艙在黑暗中驟然亮了起來。

  沙耶羅望過去,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般的大小。

  八個小時之前。

  ……

  赫洛站在護欄上,望了一眼不遠處陷入一片黑暗,此刻正混亂如沸粥的“宮殿”,痛快地吹了聲口哨。

  他站起身,一把拽起身旁的少年:“你在那兒困了很久吧?以後你就自由了!不過,外面的世界也許跟你想像的不太一樣。如果說裡面是個動物園,外面就是個狩獵場,你不兇狠點,就是做獵物的命,知道嗎?”

  “謝謝你,伊頓。”

  吉利爾感激看著他,露出那種天使般靦腆的微笑,和剛才那個在校門前與抓捕他們的保安大打出手的小狼狗判若兩人。而在此之前,他以為除他以外的複製人都像上個世紀的機器人那樣沒有思想,心甘情願供人奴役。

  真是愚蠢至極的想法。

  赫洛回想起他剛才打開防護網後,那些被囚禁許久的複製人蜂擁而出,甚至絲毫不顧全副武裝的保安對他們開槍she擊的景象,心情複雜無比。

  他們都懷著憧憬來到這世上,只是被殘酷的現實扼殺了做夢的權利。

  他們因種種欲望與渴望而誕生,一出生就在被安排好的舞台上表演,由生到死,也不過是一面人形的鏡子,一個身縛枷鎖的傀儡。

  他仰起頭望了望頭頂的星空,突然間遭遇了有生以來最強烈的茫然。

  他被設定好的舞台名叫“沙耶羅”。

  而他的心困在裡面,怎麼逃離得了他呢?

  “我以後能跟著你嗎,伊頓,我不能回原來的家。”吉利爾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起什麼似的眼圈泛紅,恨恨地咬牙,“我想學習怎麼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一樣生活,還想向那個噁心的傢伙復仇。”

  “噁心的老傢伙?你的主人嗎?”赫洛問。

  “嗯。”吉利爾紅著眼圈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各種各樣觸目驚心的劃痕,“從小到大,他每天喝完酒都會折磨我,後來又嫌我乏味,所以把我送到這裡來學習新的技巧……我是第13個被他折磨死的吉利爾。”

  “那麼從今以後,你不再是14號吉利爾了。”

  赫洛替他撬開脖子上的奴隸頸環,一甩手扔進海里。

  “給自己取個名字吧,有喜歡的嗎?”

  吉利爾搖搖頭,好奇地望著銀髮青年有些落寞的側臉。他的身上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睫毛下的陰影卻異常溫柔,藏著那雙星辰般純粹的藍眼睛。

  那是吉利爾見過的很多複製人都沒有的眼神。

  它們大多是絕望、暗淡而麻木的。

  莫名的覺得這個人的主人一定待他非常特別,吉利爾忍不住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頸環:“你自己不取下來嗎?我們都自由了!”

  赫洛下意識地撫過它,感覺到一絲細微的電流游過頸間,像耳鬢廝磨時那個人的呼吸氣流,流連在皮膚上的啄吻,令他的指尖都顫慄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吸毒。

  起初的抗拒過後,就上癮了。

  “自由……我這一生都無法自由。”

  吉利爾聽見夜色中的人影輕聲呢喃著。

  黑暗中傳來咔嚓一聲,頸環上閃著燈光的通訊裝置被他手裡拿著的小刀破壞掉了,可吉利爾卻發現他並沒有把頸環本身摘下來的意思。

  他用一種愛撫的方式摸著頸間的環,修長漂亮的手指在月光下染著曖昧柔和的光暈,讓那個象徵著禁錮與奴役的玩意看上去像個藝術品。

  “你愛他對嗎?”吉利爾困惑地問,“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

  赫洛愣怔地重複了一下,苦澀地笑了笑。他看著海面上高樓大廈的浮光掠影,思考了一會兒,“就像那些華美的倒影,你明明知道那不是真實的,卻還是想跳下去,把自己溺死在裡面。”

  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了飛行器降落的聲音。一束刺目的光線從天而降,像利劍一樣劈開了黑暗,照亮了布魯克林大橋上的兩個人影。

  “是警察!”吉利爾大喊:“快跑!”

  赫洛抬起一隻手遮住光線,在獵獵狂風中抬起頭望去,在看見幾個黑洞洞的槍口他條件反she地一躍而起,一把抓住吉利爾往橋下跳去。

  第67章

  赫洛抬起一隻手遮住光線,在獵獵狂風中抬起頭望去,在看見幾個黑洞洞的槍口他條件反she地一躍而起,一把抓住吉利爾往橋下跳去。

  他像一顆魚雷般扎入海水裡,頭頂的飛行器如影隨形,伴隨著刺耳的警笛聲。吉利爾不知道被海浪掀到什麼地方,水中混沌黑暗,他看不見任何東西,除了那束追蹤著他的燈光。

  拖著光焰的照明彈一顆一顆she入水中,將海面下照得亮如白晝。

  他根本無處可逃。

  由於水性不好,他很快堅持不住地浮了上去,被一張從天而降的網兜住了身體,拉上了飛行器。

  再次睜開眼時,占據視線的是一片黑色,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誰?”

  “這裡是‘黑獄’。”一個無機質的聲音冷冷道。

  赫洛動了動手腳,感覺自己全身都被束縛著,頭上戴了一個頭盔般的東西,胳膊上則纏繞著幾根細細的電線,感覺像是測謊儀,但又跟那個不太一樣——至少測謊儀不會有兩個金屬夾一左一右夾在人的辱頭上。

  人的敏感部位的痛感總是尤其強烈,他猜那玩意是用來導電的。

  換而言之,這不是測謊,而是一場刑訊。

  他落到了cia手裡?

  這倒是省事,省得他被沙耶羅逼迫著東躲西藏了。

  該來什麼,都來吧。不管發生什麼,他也不會變成又一個艾靈。

  赫洛冷漠而無畏地笑了一下,心裡視死如歸的一片寂靜。

  那個聲音不斷地盤問著他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就像審訊罪犯那樣刨根問底的挖掘他的個人信息。眼前的畫面隨著問題的改變不斷變化,美好或糟糕的記憶在腦海里閃電般閃現交錯,挑動著他的神經。

  他一五一十地逐個回答,情緒還算鎮定——這種考驗對於他這種喜歡拿入侵別人大腦當作愛好的人而言算不了什麼。

  然而他的鎮定在他們問到那一個問題戛然而止。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複製人?”

  審訊者沒有用“克隆奴隸”這個詞,而用了一個更加直白而殘酷的。

  他的心臟陡然地加快了。

  他想起沙耶羅的警告,下意識地想回答不是,但心跳與瞳孔的改變同時出賣了他。冷汗從額頭上滴落下來,他的手心也濕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複製人?”

  他本能地搖了搖頭,測謊儀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一股電流從辱頭急劇地擴散開來,痛得他痙攣了一下,頃刻聞見了皮肉燒焦的味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複製人?

  “你是否擁有他的能力?”

  “你有沒有運用這種能力進行違法犯罪活動?”

  “你是不是間諜?”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接踵而至,他搖搖頭,任憑電流激打赤裸的胸膛,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道道焦黑猙獰的灼痕。尖銳的劇痛刺入骨髓,他只是不停的搖頭,一聲不吭,雙手在扣住手腕的皮銬里緊緊攥握成拳,身體不住地抖動著,四肢上的血管似暴雨中的樹根一根一根浮現出來。

  他暈過去,又被冰水澆醒,強光照she,如此反覆。

  不知持續了多久,灼燒的電流終於消失了。

  “近乎一半的問題沒有通過檢測,重點都集中在後半部分。這小子嘴巴很硬,應該是經過阿歷克斯的訓練,啟用腦控儀,入侵他的大腦。如果他擁有艾靈的神經元,一定能從他的大腦中發現線索。”

  “明白。”

  渾渾噩噩的,赫洛自嘲地心想,沒想到他也有一天會被入侵大腦,這難道是因果報應?可惜他對於腦控儀這種玩意的操縱已經爐火純青,這些cia的傢伙們妄想通過它來窺探他的大腦,簡直是不自量力。

  他們該操心如何防止被他反控才對。

  這時,頭盔被取了下來,他睜開眼睛,看見幾個清一色穿著黑西裝的男女圍坐在他的周圍,面對著終端觀測著他的腦電波圖像。

  其中一個人走過來將一個耳機狀的儀器套到了他頭上。

  眼前的畫面在剎那間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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