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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棟大樓陷入一片漆黑。

  第62章

  整棟大樓陷入一片漆黑。

  沙耶羅以極快的速度悄無聲息地從人群里接近了目標,從腕錶里拉出一根鋼弦,在舞池陷入一片漆黑的瞬間,猛地勒住了目標的脖子。

  痙攣,抖動,無聲掙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如同死神獵取靈魂。

  燈光便恢復了常態。

  吧檯之上,一個人靜靜僵坐著,還保持著死去瞬間的姿勢,脖子上有一道已經發黑的血痕,舞池裡剎那間爆發出了一陣騷亂。持刀的朋克青年們紛紛四散開來,尋找可疑的兇手。

  赫洛跟隨著往外奔逃的侍應生沖向安全通道,冷不防被一個人伸手拽入懷裡,鐵箍般的大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腰。

  “接下來我們去哪?結婚嗎?”

  赫洛貼緊身前人的背脊,在飛行器的轟鳴中問,沙耶羅沒有回應他,而是加快了速度。

  飛行器拐了個彎穿過布魯克林大橋的上空,朝橋下俯衝而去,扎進了水裡。衝擊氣波劈開水流,令他們乘風破浪地沖向海平面上一輪冉冉升起的旭日,在一波一波浪頭中放緩了速度。

  “這就是特工的生活?”赫洛靠著身後人的背脊長舒一口氣,望著沿岸高高的防護牆上變幻著的全息市景,腳隨著飛行器的起伏一搖一盪,“沒有我想像中的困難。我有信心勝任你的搭檔。”

  沙耶羅握著油門的手緊了一緊,不置可否。他傾斜車身,飛行器在海面上拐了一道大彎,朝岸邊靠去。

  晨光漸漸灑滿他們周身,將海面染成了炫目的金色。赫洛抬手遮住光線,半眯起眼,感到濃重的困意漫了上來。

  他轉過去趴著沙耶羅寬闊的脊背,卻在望見防護牆的城門上顯示出的單詞的剎那睡意頓消,豁然變色——“歡迎來到紐約市。”

  他身子一歪,幾乎從飛行器上掉進水裡。

  沙耶羅要送他去上大學的決定,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這個男人一向說到做到,控制欲強得可怕,以往即使他再執拗,他們倆的爭執也總是以他落敗而告終。而這一次,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服從。

  他一躍而起,翻到駕駛座上,劈手搶過操縱柄,扭頭甩了一記眼刀:“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聽得懂,沙耶羅,我不去上什麼大學!我想成為一名駭客、一位特工,成為跟你一樣的存在,與你並肩而行!”

  “cia和荊棘天堂都在找你,這是唯一保護你的方法。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個新的身份,讓你在這個學校過一個普通大學生的生活。”沙耶羅咬住他的耳垂,低沉的聲音獵獵風聲貫穿他的大腦,“下個月我會來看你。”

  赫洛怒極反笑:“下個月?然後再等一個月?像探監一樣是嗎?”

  飛行器衝上大橋,在人行道上停了下來。

  “我說了不要就不要!難不成你能綁我去嗎?!”

  他跳下去,將沙耶羅甩在身後,抓住一塊石頭狠狠扔向海面,由近及遠一連激起好幾串水花——像沙耶羅當年教給他的那樣。

  “是啊,沒錯,你有權力這麼做。安排我的人生。”他退了幾步,攤開手,海風把一頭銀髮吹得凌亂飛舞,“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包括命。而我除了你,什麼也沒有,噢,當然,還有我的基因所攜帶的天賦。”

  他定定地站在那裡,抱緊胳膊。

  不遠處的防護牆上,關於克隆奴隸的GG正在循環播放著,各色各樣的裸體像商品一般陳列在玻璃艙里,脖子上戴著閃亮的項圈,驟然刺痛了他的眼睛,所有不堪的記憶潰爛般在腦海里擴撒開來。

  “我不想再去承受那些非議了。克隆奴隸,男jì,寵物,孌偶……這些詞,我聽得夠多了,它就像恥辱的烙印一樣打在我的骨髓里。在我還小,還不知道這是事實的時候,我還可以自欺欺人,而現在呢?”

  沙耶羅走過去,他抬起頭,眼角被遠處的晨曦照亮,閃閃爍爍的。

  “你在那裡不會受到歧視。”高大的男人低下頭,伸手拂過他的眼角,欲言又止似的頓了一頓,“那裡有很多你的同類。”

  “同類”。

  這個詞剎那間像一根無形的此扎到了赫洛,他睜大了眼,錯愕地退後了一步:“你要送我去什麼地方?”

  “安全的地方。”沙耶羅一伸手扯住他的衣領,“等避過這陣風頭,我就帶你離開。”

  赫洛狠狠打開他的手,一步一步退到護欄,張開雙臂,沙耶羅逼上前去抓他,卻被他一閃身躲掉,跳到護欄上方。

  “又是這樣,讓我等?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沙耶羅,你明明說帶我回美國就跟我結婚,現在卻要把我送去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待著!六年前你也是這樣,說在我滿十八歲之前就會回來……結果呢?”

  “我二十二歲,跑到了外太空才再次見到你!”赫洛搖搖頭,眼圈發紅,“假如不是我那麼拼盡全力,是不是我得等一輩子?”

  沙耶羅緩緩逼上前去,盯著他的腳:“我會跟你結婚,但不是現在。你先下來,我們再討論這件事。”

  赫洛一動不動:“我不要像個貨物一樣被你扔來扔去!假如你覺得我在你身邊是一種負擔,我會幹淨利落的離開,絕不給你找任何一點麻煩。反正我也是原本不該誕生在這世上的存在,死掉也沒有什麼關係!”

  “你給我下來!”

  青年逆著旭日的身影單薄得不真實,仿佛隨時都會縱身一躍化成一縷煙霧消失。即使知道從這裡落進海里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沙耶羅仍然聽見了自己攥起的手指骨節發出了緊張的咯咯聲。

  他瘋了,而且瘋得不輕。被這小子逼的。

  隨著他的逼近,赫洛在護欄上緩慢地挪動腳步,身形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像站在刀尖上跳一場驚心動魄的舞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幹這種偏激又幼稚的事,沙耶羅總是能輕易地令他頭腦發熱,變成一個只受本能驅使的白痴。有時候他只是一心只想試探他,傷害他,刺激他,當看見沙耶羅為他失去自控對他泄露情緒的樣子——哪怕只有一瞬間,也能令他獲得一種飲鳩止渴的巨大滿足感。

  這個時候,心裡的那個大洞被填補上一丁點,讓他不至於陷在裡面那麼深,深得沒法自拔,只能仰著頭乞求他的造物主施捨雨露。

  他從沒有告訴過沙耶羅,為了這點滿足感,他情願拿命去賭。

  可那個大洞,只是經年累月地越變越大,怎麼也填不起來。

  歸根結底,他們終究是不對等的。他對沙耶羅的情感需索就像吸血鬼那樣貪得無厭,而沙耶羅卻像澆花,不肯給予太多,也不許他自由生長。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吝嗇?”

  他盯著沙耶羅,沒有問出這句話,只是無聲地用質問的眼神望著對方,極淺的瞳仁迎著朝陽,純粹得一絲雜質也沒有。

  沙耶羅被他看得失神了一剎那,就看見他張開雙臂,像飛鳥般縱身一躍,他一個箭步撲上去,把赫洛一把摟進懷裡,兩個人一起墜進了海里。

  一道海浪打過來,赫洛趁機掙開他的懷抱,沙耶羅沒抓住他,浪頭一過就找不到人影在哪。他慌了神地叫他的名字,潛下水去,看見不遠處隨波逐流的人影就發瘋的游過去,把他的手緊緊抓在。

  陽光籠罩海岸線的時候,一對糾纏的身影爬出了水面。

  沙耶羅按住懷裡一邊咳嗽一邊試圖掙脫他懷抱的傢伙,俯身把他壓在沙灘上。赫洛渾身濕漉漉的抓他身下亂動,一頭銀髮散亂,像一條擱淺的人魚般美得攝人心魄。沙耶羅盯著他,覺得自己就像被人魚蠱惑了的水手,要是這小子真得要去死,他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跟他一起去。

  原來已經彌足深陷到這種地步。

  第63章

  原來已經彌足深陷到這種地步。

  假使現在再把他扔進那個煉獄般的訓練營里去,他恐怕不堪一擊。

  沉默了幾秒,他放開他:“你覺得這樣的遊戲很好玩是不是?”

  “是!”赫洛咳出幾口水,幾縷髮絲狼狽地遮住半邊臉,“怎麼,陪我玩了這麼多年,終於失去了耐性了?臨到要負責就後悔了是嗎?”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什麼事…不懂事的臭小子。”沙耶羅抓住他的衣領試圖把他從沙灘上拽起來,沒料到用力過猛,扣子崩掉了兩三顆,露出身下人一大片光滑雪白的肩頸,他的目光流連了一瞬,赫洛就從他臂彎里逃出來,沒跑出兩步就被他拖住了腳踝壓回去,鞋子都被他踢掉一個。

  赫洛跪在沙灘上,被他勒緊了腰。一隻大手從襯衫fèng隙里探進去摸他,沙礫擦過cháo濕的皮膚摩得起火,弄得他渾身發軟,像被漁網困住了的魚。

  “再胡鬧信不信我就在這兒教訓你?”沙耶羅狠狠地恐嚇。

  耳畔的呼吸濕熱粗重,激得他打了個激靈,氣焰消得無影無蹤。

  身體被馴得服服帖帖,口氣卻還逞強,他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你不要臉我也不要,特工大人。就是防護牆附近都有攝像頭,你是打算要我們被新聞實況直播嗎?”

  這一招果然奏效,身上的力道一松,沙耶羅扒他扛到肩上,朝橋上走去。

  “沙耶羅,”被放上飛行器時,他咬牙切齒地低罵,“你這個大騙子。”

  沙耶羅俯下身,胸膛宛如一塊岩石壓到他背上,發動了引擎。

  駛過紐約繁華的市區進入郊區,飛行器在一座華美的巴洛克宮廷建築前停了下來。

  赫洛天旋地轉的望著眼前的建築上方,與城牆上某張GG牌如出一轍的內容在巨大的屏幕上循環播放著,比頭頂的烈日更加刺目。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幾步,幾乎栽倒在地,被沙耶羅架住了身體。

  所謂的大學,竟然是沙耶羅給他安排的是一家全封閉的,專門為複製人而設立的一個訓練營,相當於一家出產技術型複製人的大工廠。

  而諷刺的是,他剛才的擔心全是多餘的,他不會在這裡受到歧視。

  他和所有複製人一樣擁有各自的主人,是作為寵奴、僕從、高危技工等一切糟糕職業的最佳人選。

  考慮的真周到。

  他注視著周圍穿著各式制服來來往往的複製人,一語不發,像個行屍走肉那般被沙耶羅拴著雙手押進去,走進這座牢籠,整個人渾渾噩噩,分不清這是一場噩夢還是真正的現實。

  如果說片刻前前他還在天堂,現在則身在地獄。

  就在昨夜,他還憧憬過與他的主人結婚,可笑透了頂。

  他怎麼會有一瞬間相信沙耶羅是愛他的呢?

  如果那能被稱為愛,前面一定要加上一個寵奴的“寵”才恰當。

  凝視著報名終端she出一束雷射將他的假名“伊頓”打在了空白ID卡上,赫洛面無表情地牽了牽嘴角,目無焦距地望向身邊的男人。

  “你該不會以為這個地方能關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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