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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鯁在喉地深吸一口氣:“有件事我必須坦白。”

  “嗯?”

  “進入你的大腦以後……我意外獲得了一種能力。我不需要藉助傳感器就能入侵別人的大腦,包括你的。”

  沙耶羅放在他腰間的手猛然一僵,沉默了幾秒,把他的臉扳過來,四目相接:“你現在能做到嗎?試試看。”

  赫洛集中精力,卻感到自己意識像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在外,搖了搖頭:“似乎…只有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時候才能做到,就像剛才……”

  他咬咬牙,欲言又止,翻身從沙耶羅懷裡掙脫出來,卻被對方牢牢扣住一隻手腕,凝色盯著眼睛:“別再輕易這種異能了,赫洛。我不知道這是惡之花還是那種四維生物的影響,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好事。”

  “我不希望你變得跟我的情況一樣。”

  赫洛點了點頭,跪坐起身。感到股後黏糊糊的,他連忙翻身下了醫療艙,疾步走到清洗槽打開噴水頭,卻發現裡面一滴水也沒有,這才覺得渴。

  繼而他意識到一件糟糕的事,他們沒有食物與水,即使與CIA聯絡上,能不能撐到他們到來是迫在眉睫的難題。

  “我得出去一趟。”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勢頭漸小的雨,四小翻找容器。

  “用這個。”

  沙耶羅走到他身邊打開窗子,將一盒東西取了出來,赫洛一眼看見那顏色曖昧的外殼與那個滑膩膩的橡膠小玩意,剛褪紅的臉又灼燒起來,眼睜睜的看著沙耶羅修長好看的手指把它撐開來接納雨水,整個人僵在那兒。

  “你…怎麼會帶著這個?”他吞吞吐吐目不斜視地問。

  沒有回答,盛滿水的安全套猝不及防地被遞到他唇邊。

  “和那艘飛船里的裝備放在一起,別想歪,這玩意是特種兵人手配備一件的必備求生工具。”

  “誰……誰想歪了!”赫洛抿了抿嘴,把那鼓囊囊的小袋子接過來,在對方意味曖昧的注視下一口灌了下去,因為喝得太急,嗆得一陣咳嗽。

  “不會用的話……以後我教你怎麼用。”沙耶羅體貼地棒他擦淨下巴。

  “……?”赫洛嗆得更厲害了。

  好像什麼也沒說一樣,沙耶羅接過剩下的喝下去。吞咽間他蹙著眉,喉頭聳動,水流從透明的袋子裡溢出,沿著脖子上性感的青筋匯聚成溪流。

  赫洛呆了一瞬,然後扭開了臉。

  窗外,雨勢已由傾盆暴雨變成了毛毛細雨,一顆不明發光體拖著彗星般長長的尾巴,緩慢地划過被雨水洗淨的深藍色天空,墜向地平線的方向。

  接著,一顆,兩顆,三顆,愈來愈多的亮光前仆後繼,在夜幕中形成了一片絢爛璀璨的美景。

  “那是……流星?”

  他驚詫地脫口而出,可又立刻注意到那些亮光比流星明亮的多,一雙眼睛都因此而亮了起來,“隕石雨?”

  “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還會再次看到。”沙耶羅意外地眯起眼,望著身邊已從當年那個小孩抽枝拔條長成一個男人的身影,“還想要銀翼漫遊者麼?我去給你抓一隻回來。”

  黑暗中的呼吸聲微微一滯,赫洛屏住了呼吸。

  這語氣就好像就算他要摘星星,這個男人也會不顧一切地替他摘回來一樣。他還清晰地記得沙耶羅第一次將銀翼漫遊者交到他手裡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變成了童話里的小王子,被宇宙之王寵得沒邊沒際。

  腳下虛虛然有點發飄,他還是挺直腰板:“我現在就是銀翼漫遊者。”

  沙耶羅沉默了片刻,一本正經地回答:“可銀翼漫遊者還是我的小兔子。”

  一句話瞬間戳爆了某人的羞恥心,他臉色唰地一變:“你…我警告你沙耶羅,你不許再叫我小兔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是嗎?那剛才縮在我懷裡發抖的人是誰?”

  “無聊!無聊透頂!可惡,沙耶羅你是越活越小了嗎?”他氣急敗壞地瞪著對方,恨不得跟他暢快淋漓的打上一架,儘管這是不自量力——況且在屁股上還沾著對方精.液的情況下,簡直就像那什麼一樣……

  他轉過身朝門外走去:“我去找水!”

  沙耶羅一隻手猛然捂住了他的嘴,噓了一聲。

  “門外有動靜。”

  赫洛屏住呼吸,果然聽見門外面響起了一種細細的、類似指甲划過牆面的聲音,不禁毛骨悚然。

  第53章 變異

  接著,另一種聲音響了起來。那聽上去像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的哭聲,配合著那種指甲刮門的細響就像是貓在抓門。

  ——難道門外是只野貓?

  這個荒唐的念頭在腦際一閃即逝,赫洛抓緊了衝鋒槍,與沙耶羅一齊接近門口,透過貓眼去看。令他詫異的是,門外站著的……的確是個孩子。

  是個約莫八九歲大的男孩,他低著頭,趴在門上肩膀聳動,似乎因為對什麼感到極度懼怕,正哭泣著乞求他們將門打開一般。赫洛發現那孩子的胸口有個編號與特殊的烙印,代表著他是個克隆奴隸。他看過關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資料,知道這種孩子被稱為血童,是專為傷兵提供健康的血液而存在,相當於人型輸血袋,甚至有的時候會充當貯備糧。

  而這種殘酷的行徑,卻在每個國家的軍隊中都被廣為接納與實施著。

  克隆奴隸是毫無人權的。

  即使發出聲嘶力竭的哭號,也沒有人會為他們站出來。

  “那是一個倖存者……”赫洛盯著那個孩子身上的標記低聲喃喃。

  “不,那只是一個工蟻。”

  沙耶羅扣住他打算去開門的手,把他往後拉了幾步,這時門外的抓撓聲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就仿佛有人在拿刀子刨門,那哭聲也隨之拔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頻率高到足以穿透人的耳膜。

  赫洛堵住耳朵,聽見門劇烈的震動起來,同時向內凹陷出了幾個爪印,眼看就要支撐不住地被撞開來,他立即舉起槍描准了門口,卻見沙耶羅搖了搖頭,拔出傘兵刃緩緩接近了門邊,就在門被撞開,一個小小人影步履蹣跚地走進來的一剎那,沙耶羅手起刀落,對準他的脖子削了下去。

  可怖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骨肉分離的聲響。

  無頭的瘦弱身軀軟軟地倒在地上,鮮血淋漓的一顆人頭咕嚕嚕地滾到赫洛腳邊,孩子那張蒼白稚嫩的面孔上,一雙泛著暗紫色光芒的眼睛死不瞑目地大睜著,他沒忍住看了一眼,就立刻難受得跌坐在地,乾嘔起來。

  “工蟻,就是惡之花感染者的偵察兵。”沙耶羅彎下腰把他拉起來,赫洛嗅到他刀刃上那濃重的血腥味,本能地退後一步,自己站了起來。

  “偵察兵?”赫洛擦了擦嘴,“你的意思是…”

  “這裡還有其他的惡之花感染者,而且很快就會找來,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回到飛船上去。”

  赫洛點點頭,抬腳跨過地上的屍體,目光從那無頭軀幹上掃過,不由一滯——那小孩的屍首脊背上,肩胛骨向外翻起,並且長出了一些黑色的骨刺,就像是一對翅膀的雛形,宛如惡魔附體一般。

  感染了惡之花的人會出現這種病兆嗎?印象里沒有……這難道是某種新型變異?

  他不安地望向沙耶羅的脊背,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寬闊偉岸,無數次背過他的背,肩胛骨的位置似乎也略微比常人凸起一些。

  心臟瘋狂地亂跳起來。

  “沙耶羅……”

  赫洛抓住他的肩,突然看見一個扭曲的人影從前面的走廊盡頭貼著牆飛速爬了過來,姿態活像一條蜥蜴。他立即拉開了槍栓,但那人影速度極快,沙耶羅把他撞開,踩著牆縱身一躍。耳畔傳來利刃刮過牆壁的刺耳聲響,第二顆血淋淋的頭顱飛了出去,但那具跌在地上的無頭屍卻受慣性驅使般徑直朝門內爬去,掙扎著將那血泊里的血童的頭顱抱在了懷裡。

  赫洛奇怪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頭,那是一個女人的。

  一時間他不禁覺得那個姿勢,就仿佛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感染了惡之花的人,難道還有人性剩下嗎?

  他不敢深想。沙耶羅在他前方停了下來,抓過他的衝鋒槍,透過瞄準鏡向外望去,剎那間,他的手臂肌肉扯緊了。

  遠處的地平線上,一輪旭日正冉冉升起,隕石雨的光芒煙消雲散,融入濛濛的晨霧之中,也一併帶走了黑暗。

  但在那籠罩大地的霧氣之中,似乎出現了一片不同尋常的黑壓壓的影子。

  那是一大片姿態詭異的人影,正在朝他們的方向行進。

  再遠一點,就能看見幾個騎著飛行摩托的人,正在驅趕著那些人。

  遺落之墟的人,以及一大群惡之花感染者。

  “找到他們了嗎?”

  以賽亞的頭顱透過屏幕,俯視著被他的傀儡軍隊漸漸縮小的包圍圈,暴露在人造皮外的頜骨微微咧開,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微笑。

  “快了,公爵大人,剛剛攔截到的信號就是從這兒發出的,他們逃不掉。”

  “很好,給我留活口。”

  此起彼伏的尖銳的嘶吼傳入他的耳膜,令他想起那種身體被撕裂的痛苦。

  也想起來,在他初次經歷死亡前,那種被至愛之人背叛的絕望。

  他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艾靈的情形,記得他在他奄奄一息時為他包紮傷口的神態,記得他接過他賜給他的勳章時的那種無害的笑容……

  也同時記得被艾靈挖去眼球撕心裂肺的疼痛。

  以及被推下直升飛機時,那個金髮碧眼的天使般的青年瞄準了他的槍口。

  “砰”地一聲,像一個根達骨髓的噩夢。

  即使重造身體移植記憶的技術讓他得以重生,那個噩夢也根深蒂固的與對那人的愛戀一起扎進了骨子裡,腐爛掉了。

  假的。

  那些信任,那些愛慕,那些承諾,全都是假的。從艾靈以軍醫的偽造身份被派到他身邊的第一天起,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得到他的視網膜,從而解開那道可以一舉攻破新納粹軍總部防禦系統的密碼鎖。

  無法否認的是,艾靈成功了。即使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變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屍塊,也以一個英雄的姿態被世人銘記,被他所愛之人銘記。

  多麼偉大啊。

  他怎麼能允許另一個艾靈誕生於世,怎麼能允許沙耶羅阻礙他與荊棘天堂合作,重建新納粹軍的計劃?

  以賽亞抬起剛剛修復的一隻手,捂住空洞的眼窩,指間溢出來一絲絲藍色的電解液,滋滋的閃爍著瘋狂的火花。

  魔鬼嚎叫般的恐怖噪音愈來愈近,透過通風管道直逼而來。

  赫洛透過身下的鐵網向下望去,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一大群皮膚接近透明、渾身布滿血絲的惡之花感染者,正湧進他們下方的走廊里。他們的四肢關節像他印象里的那樣,以一種可怖的方式扭曲著,卻行動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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