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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絕不會容許這一份信任被破壞!

  「奇怪,每天晚上睡前都見你忙著玩電腦,都兩個月了你還玩不膩嗎?究竟有什麼好玩的?」

  臥室里,睡床上,夫妻倆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搭,一邊忙著各自的事,步維竹忙著敲打擱在大腿上的手提電腦,郁漫依則忙著拿遙控器轉台,電視螢幕不斷變換節目。

  「我不是在玩。」步維竹迅速鍵下一串網址,按下Enter鍵。「忘了嗎?我在找那位醫生。」

  「啊,對喔!」一經提醒,她立刻想起來了。「可是,為什麼要在晚上?」

  「白天有那兩個孩子在身邊吵,無法專注。」步維竹漫不經心地說。

  「說的也是。」見步維竹雙手十指忙個不停,她不禁好奇地探過頭去。「找得如何了?」

  「仍然沒有一點蹤影。」

  「怎麼會這麼難找,都兩個多月了說。」

  「當警方追得很緊時,他就會躲起來完全不與外界聯絡,現在可能就是那種狀況。」

  「這樣啊……」郁漫依兩眼斜斜地偷覷著步維竹,若無其事地關掉電視,遙控器放回床頭几上。「那……你今天會弄到幾點才睡?」

  「一點左右吧!」

  「真的?」郁漫依看看手錶,心喜不已,現在才九點半,還有三個多鐘頭。「那你記得要睡的時候得叫醒我喔!」

  步維竹似有意又無意地瞥她一下。「又有什麼電視影集非看不可嗎?」

  「呃?啊,不……不是,是……是摩托車比賽啦!」幸好他都在睡前玩電腦,她正好可以趁這時候放鬆戰鬥狀態進入沉睡,再加上白天也沒做什麼耗費精神體力的事,不然早就超出她的忍耐極限了。

  步維竹嘴角似笑非笑地淺淺勾了一下。「原來今天是摩托車比賽啊!」真難為她要想出那麼多理由。

  「是啦、是啦,那,記得喔!」

  「好。」

  「一定、一定要叫醒我喔!」郁漫依不放心地叮嚀再三。

  「知道了。」步維竹的注意力始終專注在電腦螢幕上。

  太好了,今天她又可以好好睡三個鐘頭了!

  不一會兒,郁漫依開始發出若有似無的淺淺鼾聲,步維竹這才把視線轉過去,雙眸憐惜地凝注她有點孩子氣的睡容,知道這是在她極為疲憊的狀態下才會出現的現象。

  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殺了他!

  不!

  殺了他!

  偏不!

  殺了他!

  絕不!

  殺了他!

  死也不!

  殺了他……

  「漫依!」

  驀聞熟悉的呼喚,郁漫依猝然驚醒。

  然後,她發現自己仍在床上,事實上,她是坐在丈夫身上──姿勢很曖昧,因為他們兩人都未著半縷,一絲不掛。

  然後,她發現自己兩手的手腕被緊緊抓住,被她的丈夫抓住──這好像跟曖昧有點距離。

  然後,她發現自己一手掐住丈夫的脖子,一手持著一把利剪抵在他胸口,如果不是他抓住她的手,那把剪刀恐怕早已深入丈夫體內了──倘若這跟曖昧有關係的話,她豈不是變態!

  「上帝!」她驚駭地呢喃,無法動彈,仍保持原來的姿勢。「我還是做了!」

  然後,她將不知所措的目光移至丈夫臉上。

  他會怎麼想?

  然後,她發現丈夫不但沒有一點驚嚇的表情,他的眼神甚至是溫柔的、是諒解的,好像在對她說:不要緊,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會怪你的。

  「維……維竹?」他怎會知道?

  他不語,唇瓣徐徐彎起一泓安撫的微笑,然後輕輕拉開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再拿開另一手的剪刀。

  「睡吧!-太累了,安心睡吧!」仿佛催眠般的呢喃,他一手把她拉下來伏在他胸膛上,一手撫慰地在她的背上溫和地拍拂著。「睡吧!」

  「可是我……」

  「不必說,我都知道,以後,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嗯?」

  他都知道?真的嗎?

  那他為何什麼都沒說?

  聆聽著他穩健的心跳,熟悉的氣息溫柔的包裹住她,只一會兒,她那顆驚悚的心也逐漸平穩下來,於是,由於驚嚇過度而臨時罷工的腦筋終於又恢復運轉。

  她總得說些什麼,不能就這樣當作沒那一回事……

  解釋,對,她必須解釋。

  「其實我不應該會睡得這麼死的,都怪你睡前堅持要來上那一場激烈的『床上運動』,」沒想到脫口而出的卻是純粹推卸責任的埋怨,好像闖了禍的小鬼急著想賴皮。「害我……」

  「對不起、對不起,那麼,以後我們做過『運動』之後,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這樣可以嗎?」

  沒錯,他是應該對不起,因為都怪他……慢著!

  不對,這……這怎能怪他呢?明明是她要殺他的呀!

  該死,她還想解釋什麼?對一個差點被她送上天堂去和貝多芬、巴哈討論音樂的人來講,除了實話之外,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她居然還讓他向她道歉!

  唉,她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

  嘆著氣,她兩眼悄悄往上偷瞄,恰好對上他俯下來的瞳眸,她有點尷尬又歉疚地躲開。

  「維竹。」

  「嗯?」

  「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就好了。」

  他的語氣是那麼體貼,聲音是如此柔和,仍拍拂在她背上的手傳達著他全然包容的心意。

  不知道為什麼,郁漫依眼睛酸酸澀澀的有點想哭-

  ,太丟臉了,她都快三十歲了ㄋㄟ!

  「維竹。」

  「嗯?」

  「明天,明天我會把我的夢統統告訴你。」

  「這個不急,此刻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好好睡一覺,不用擔心,我會醒著,你儘管睡,睡得愈沉愈好,來,快閉上眼,睡吧!」

  他仿佛哄嬰兒一樣的哄著她,她不自覺聽話的闔上眼,濃濃的睡意就在那一瞬間迅速籠罩住她。

  現在,她可以確定了。

  她愛他!

  殺了他!

  ……

  殺了他!殺了他!

  你非殺我老公不可?

  非殺不可!

  這樣嗎?那麼我最好先警告你,如果你真的逼我殺死了我老公,我也會殺死我自己,哼哼哼,我倒很好奇到時候你會不會跟著我一起死翹翹?

  ……

  這只是一個試探性的威脅,但是……

  「會!」

  郁漫依猛然坐起來,並大叫一聲,駭得一旁正在看書的步維竹嚇了一大跳。

  「漫依?」才睡上兩個鐘頭不到,老婆就恢復精神飽滿,又想玩玩謀殺親夫的遊戲了嗎?

  「不會了!不會了!」郁漫依狂喜地大叫。

  剛剛說會,轉個眼又說不會,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抱歉,我不懂,」步維竹困惑地說。「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好嗎?」

  「它會死,所以不會再逼我殺你了。」

  「咦?」步維竹詫異地楞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它不想死!」郁漫依哈哈大笑。「真是滑稽,一個怕死的死神!」

  「死神?」

  「它說它是死神。」

  現在是誰在作夢?

  慢著,記得那尊獅身人面像胸前寫的正是「死神」兩個大字,所以……

  真的有死神,而且在她體內?

  那存在他體內的是什麼?為什麼沒人來跟他溝通一下?

  重女輕男?

  「那麼……」步維竹慢吞吞地把書闔起置於床頭几上。「它到底是什麼?我是說,它不會真的是神吧?」

  「我也不知道。」郁漫依聳聳肩,「不過既然它會死,應該是生物吧?或者是……是……啊,對了!」她猛然彈了一下手指。「寄生的生物?」

  「唔……有可能,不過……」步維竹撫著下巴沉吟。「有那種生物嗎?」

  郁漫依俏皮地歪著腦袋。「你敢說絕對沒有嗎?」

  「我是不敢。」步維竹無奈道。「好吧!那它有說在我體內的又是什麼?」

  聳聳肩,郁漫依漫不經心地說:「它的敵人。」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突然把手伸進毛巾被裡,從上面看去好像有一條蛇躲在裡面偷偷爬向他。

  步維竹低眸看了一下。「這個死神好像有點遜,不但怕死,還有敵人。」

  「我就是這麼說它的!」郁漫依大笑。「也難怪它說我不殺你你就會殺我。」

  眉峰倏皺,步維竹神情又轉凝重。「我會殺你?」

  「放心啦!」郁漫依滿不在乎地繼續努力營建他的男子漢氣概。「你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不是嗎?」

  「是沒有,但……」

  「就算有,你也可以按照同樣的方法去應付它,保證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但步維竹的眉頭仍沒有鬆開,他蹙眉沉吟片刻。

  「如果真是這麼簡單的話,它會叫死神嗎?」

  「嗄?啊,這個嘛……」郁漫依停了一下,再繼續。「好吧!就算它真的很厲害好了,可是我們知道的到底不多,也不能如何呀!」

  「的確,所以我們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郁漫依翻了翻眼,「好吧!謹慎一點就謹慎一點,反正謹慎也不是壞事,最重要的是,只要它不再逼我殺你,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她嘿嘿笑著掀開毛巾被,翻個身又坐到他身上去。

  步維竹驚訝地目注她抓住他的男性,抬高身子對準目標。「你想幹什麼?」

  「慶祝啊!」

  「慶祝什麼?」

  「慶祝……」她慢慢坐下去,先闔上眼享受了一下,再伏下上身,覆上紅唇。「我愛你,老公!」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郁漫依驚訝地發現步維竹竟然沒有叫她起床,匆匆淋浴過後,她來到樓下廚房,發現丈夫在冰箱門上貼了一張字條交代他到哪裡去,也很體貼地留了一份早餐給她。

  她滿足地微笑,坐下來咀嚼丈夫的愛心。

  就在她肯定自己確實愛上了步維竹那一刻,郁漫依也了解了一件事。

  她對他的愛並不是短短兩、三個月倉卒而就,而是費了十年光陰一點一滴聚積而成。

  從習慣到包容他的缺點,從讚賞到享受他的優點,她的丈夫並不是完美的人,但可以保證是個非常好的男人,因為他的缺點是那種只要你願意,輕而易舉便可以包容下來的小缺點,他的優點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視而不見的大優點。

  最重要的是,他的優點是所有女人都渴望的優點,溫柔體貼,細心包容,有氣質,有內涵,有耐心又有責任感,即使是再厭惡他的女人,只要給他多一點時間,像他那種老土男人還是可以打動對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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