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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章心中一緊,跟著眉色也一攏。

  “以前有了個許亦文,他憑什麼自以為是地替你作主,重金賄賂那些名醫?你以為換了人就有用麼?根子在你!後來有人在我藥里下毒,也是你手下的人,但你卻比我還晚知情。再來,一個芍兒,一個許作嚴,他們都幹了些什麼?!對付我倒也罷了,反正那段日子就算沒有他們在背後搞,我也活不長久,但他們居然把手伸到了奶奶!你說,你讓我要不要出手?”許樂湛深沉的眼牢牢地看住簡章,“你知道你的資金為何如此緊缺麼?何不去問問你的帳房戚萬全?他把錢挪用在了哪兒?”他看了眼簡章,“‘滿庭芳’新月姑娘的日子是不是過得太好了?”

  許簡章閉上了眼,面色戚然,“是,是,我輸了,我願賭服輸!大哥,你發落吧。”言罷,他已張開眼。

  許樂湛到了這時候,卻是緩緩地笑了,“先不忙著算這筆帳,我有個話想問你。你,是不是和綿翼說過什麼?”

  許簡章一驚,心頓時虛了起來,頭不敢稍抬,怕對上大哥的眼光。他忽然有種錯覺,仿佛這才是整個問題最嚴重的部分。“呃,這個,這個,我,其實也……我,我說過。”他嘆氣,索性承認。

  “哼!”許樂湛冷冷地哼了聲,“以前的事可以就這麼算了,但你要記清楚,綿翼是你的嫂子,若再對她亂說話,我……”

  許簡章心中一喜,綿翼是他的嫂子,那就是說大哥還認他了?大哥能原諒他?!他,呵呵,原來大哥並沒有深責他,原來大哥只是想給他個教訓……哈哈,大哥到底是大哥,他一興奮,滿臉欣喜,連許樂湛後來說了什麼話他一字也沒聽見。呵呵,大哥,嫂……嫂子……呃,他忽然更為心虛地抬起頭,朝大哥覷了眼,小心翼翼地開口,“呃,大哥,綿,不,是嫂子她……她……”

  “她怎麼了?”許樂湛隱隱覺出一些不對勁,簡章的眼光怎麼那麼閃爍,綿翼她怎麼了?

  “呃,她,她……剛剛,娘把她叫去……叫去說話了……”他好不容易說完,心都抖起來了,大哥現在的眼光好凌厲呀!

  許樂湛心頭火起,完全沒有病弱之象地一把拎住簡章的衣領子,“你,看我回頭好好收拾你!”他把有些虛脫的簡章扔在房裡,直往娘的園子過去。

  “蘇姑娘,你對我家湛兒的大恩,我們許家真是無以回報啊!”賀曉簾將一隻錦盒遞到蘇綿翼面前。“這是我的小小意思,當然不能回報蘇姑娘之萬一,只是聊表心意。啊,對了,蘇姑娘醫術高明,可有意思開一家醫館?”

  蘇綿翼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裡,對於賀曉簾的問話並沒有太注意,“夫人,最近可是晚上睡不好?而且……不甚通便?”

  “嗯?”賀曉簾一怔,不料她有如此一問,直覺地答道,“好像是有那麼一點。”

  “哦。”蘇綿翼略略點了點頭,“夫人,冬令到了,要注意多多服食蔬果,不可妄用滋補之物,過則易於上火。夫人如今面上有褐斑,正是因此而來。”

  “是麼?那怎麼才能退啊?很要緊麼?”

  “無妨,我明日給備些紫背浮萍、防己,夫人煎湯,以萍擦於黑斑上,每日擦五次便可,不日當祛。”

  “好,好。”賀曉簾心中一寬,似是覺得自己忘了些事,卻想不起何事。

  “不過夫人日常飲食也當注意,不要過用油膩之物。”

  “好。”一席話落,兩人無言,賀曉簾納悶自己想說什麼來著,再看到几上的錦盒時,才忽然想到,“啊,對了,蘇姑娘……”不知為何,有些話到了嘴邊,忽然讓賀曉簾覺得有些難以啟齒起來。

  “嗯?夫人?”

  “呃,我家湛兒……他,姑娘是不是與他走得有些過近了?我管教不嚴,下人們都有些閒話傳出來……”

  蘇綿翼微紅了臉,杏眸帶水,一時有些瀲灩,讓賀曉簾微微側目,“我,我是喜歡他,他們並沒有說錯。”

  啊?賀曉簾微張了嘴,不知如此坦白的話該以什麼相對。

  蘇綿翼唇際沾著羞卻的笑意,小小的一朵漾在頰邊,“夫人不必再為我費心,他說,他會與我一同開個醫館,我行醫,他經營藥材生意。”

  賀曉簾看著她,不知為何,心漸漸地軟了下來,兒子是個什麼樣的脾性她很清楚,他能說到這個份上,相信也不容她這個做娘的再干涉太多。唉!只是門不當戶不對,這丫頭雖說清純,可畢竟來歷不明,家世不清……不過反過來說,自己的兒子日後身子的調理是不成問題了,呃,應該說全家上下的人都不成問題了。這麼想,於商家來說,也不算是虧本不是?賀曉簾釋然一笑,看向蘇綿翼的目光中也帶了分慈愛,“綿翼呀,怎麼還叫我夫人呢?你們兩個互許了終生,便是要嫁過來,入了門之後,我可不愛聽這聲‘夫人’哦。”

  嗯?蘇綿翼微愣,半晌才回過味來,臉不禁大紅,原本慡朗的性子不知為何,於這聲“娘”就是開不了口。這分扭捏的神情落入賀曉簾的眼裡自然是笑了開去。其實也好,她快能抱孫子了。

  門外一直偷覷的許樂湛這才綻出一抹笑,瞄了眼在旁微蹲著的簡章,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低道:“走,咱們哥倆喝一杯去。”

  許簡章微有些泄氣地放下趴著窗台的手,怎麼那麼容易就搞定了?但在看到大哥有些幽深的眼眸時,他馬上轉變神情,“好啊……不過,大哥,你能喝酒麼?”

  許樂湛笑意一頓,嘖了嘖唇,改口道:“那就去喝茶。”

  十二月十二,一駕裝飾頗為考究的馬車奔在了平州前往天都的官道上。趕車的馬夫心頭一直有些憋悶,那車廂中屢屢飄出的香氣喲,惹得他那麼多的口水卻只能往肚裡咽。雖說那姑娘總會拿些好吃的出來,但不夠呀!他們卻一直烤,香氣不斷,他又不能張口去要,唉!這勾引呀,害得他真恨不得一鞭子下去就能到了天都。

  “你說才這麼幾天,真的能趕到天都麼?”蘇綿翼靠在車壁上,看著許樂湛不時往炭盆里加炭,有時又把幾個土豆翻出來。

  許樂湛抬頭一笑,“一定能趕到的,而且,還來得及趕回來過年。”他的笑意里滲出一絲絲狡猾,別有深意的目光瞥向車簾處,馬夫坐著的位置。“雖說錯過了冬至,但年前我們一定得去看看你爹。”

  “嗯。”蘇綿翼點點頭,隨即又問了聲,“為什麼一定要在年前?是不是年後就得還他們令牌了?”

  “當然不是了。”許樂湛笑得有些壞,朝蘇綿翼看了眼,讓她莫名的有些想迴避,“在年前看過我這個女婿,自然明年就可以成親了。”速戰速決嘛!

  蘇綿翼臉頓時一紅,訥訥地說不出話來,有些羞,有些惱他,又有些歡喜,更有些許甜蜜摻在其中,讓她情不自禁地泛起微笑。成親,呀!她捂上臉,直覺得有些燙手。

  “呵呵。”許樂湛邊笑邊摟過她到身側,“綿翼,現在我反而有些慶幸,我生過那麼一場病,中過那種不是所有人都能解得開的毒。”

  蘇綿翼的臉輕靠在他的胸口,聽見他平穩又正常的心跳,“我也很慶幸,自己在山洞裡看了十年的書,沒落下一些該看到的東西。”這樣才能夠治好他,她真的很慶幸自己居然能有這樣的醫術,能夠把他治好,能夠看著他如此健康地活著。

  許樂湛攬緊了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從沒像現在這般豐盈過。他與她,從此一路相伴,走下去,走到子孫滿堂,走到白髮蒼蒼,走到一起看斜陽。

  番外

  番外之一

  一個小男孩跑入後苑,拉了拉在書齋里練字的女孩,“姐姐,你看,叔叔送我一串鈴鐺耶!”他炫寶似的拿出一串鈴。

  “這樣麼?給我瞧瞧。”女孩接過鈴鐺看了看,的確做工精巧。她搖了搖,那鈴鐺兩兩相擊發出一串輕脆的鈴聲,很動聽。女孩忽然眼一眯,壞壞地笑了,俊俏的小臉上顯出十分的調皮,“哪!忱兒,今天爹教我了一句古語:來而不往者,非禮也。”

  “嗯,什麼意思呢?”小男孩稚嫩的心思並未懂得姐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別人送你禮物,你也一定要還一樣禮物給人家,不然就是不禮貌,會被爹爹打。”

  “哦。”男孩拙拙地點點頭,隨即像想到什麼似地大叫了一聲,“啊,那叔叔送我東西,我是不是也應該送他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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