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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顧面色已微露欣喜,但仍是再問:“我方才診過他的脈,其寸口之脈與人迎之脈,大、小及浮、沉等,分明就是其病難已之相。”

  蘇綿翼不禁皺眉,“胡說,他的毒已然發出,由臟腑而脫,是在經脈之間,怎麼會是其病難已之相?”

  “那病在經脈之間,又當何治?”

  “病在經脈之間,自當用針。”

  宣顧大喜,朝齊流泠望了眼,上前朝她又打量了番,“姑娘師從何人?令師可是號稱‘啞醫’的金九針金前輩?”

  “嗯?”蘇綿翼聽得模糊,並不明白他所意指何事,“我是自己看書習來的,這位大夫,請你先不要給他開什麼藥,我睡一會兒,待醒來再說,好不好?”她實在有些困。

  宣顧還欲再問,床上的許樂湛早瞧見蘇綿翼的疲累不堪,當下便插了句話進來,“這位大夫,請先讓她好好睡一會兒吧。”

  宣顧看著她那雙疲憊又憔悴的眼睛,心下也是不忍,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蘇綿翼朝他點點頭,又回頭朝床上的許樂湛看了眼,轉身回房睡覺。

  一直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的賀曉簾只覺隱隱有些希望浮上來,她朝眼前這位看上去非常可靠的大夫小心地問著,“大夫,神醫,你說,湛兒他……他有望治麼?”

  宣顧“呵呵”一笑,眸光中閃過幾絲景仰,“許公子的希望全在那位小姑娘身上。”

  “啊?是,是麼?”賀曉簾聽了他的話,又是驚訝,又是喜歡。兒子的病終於可以治了,終於可以治了!她欣喜地抹著眼淚,卻是怎麼也抹不完。終於熬出頭了!湛兒他可以好了!

  第十章

  “宣爺爺,你……剛剛說到‘啞醫’?”許樂湛見賀曉簾隨同下人也回去歇息了,便放心坦露宣顧的身份。

  宣顧噙著笑意,輕輕坐在床邊,神色間帶著一抹神往,“‘啞醫’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一位怪醫!當然更是一代神醫。他十分注重儀表,從來都不曾忽略過,哪怕是極微的細節。就像一次,他診脈畢要開方子了,卻是先把方才壓折的袖口整理好。他生性嚴謹卻冷漠,並不會隨意出手救人,我只聽說過他的一套‘九針術’獨步醫壇,無人能及。我有幸曾見到過三次,他都在施用‘九針術’,三個重病基本上是不治的病人最後都活了下來。”

  許樂湛隱隱泛開一笑,可見綿翼福氣挺大,居然無意中遇上了那麼一位高人,還使得他將絕世技藝傾囊相授,連習慣都傳了下來。

  “方才我見那個小姑娘切脈的手法與其極為相似,都不是世人所慣用的切脈手法,我就已經懷疑了。後來問她了一些話,聽到她說用針,”宣顧朝躺著的許樂湛笑笑,“便確定了,她應當是‘啞醫’傳人了。呵呵呵,湛兒哪!也是你的福份哪!”

  許樂湛淺笑,當然是他的福份!

  “等會兒我回封信給王隨,他正等著我的消息呢!”

  “王隨?他也過來了?”許樂湛微有些訝異。

  “嗯。”宣顧點點頭,神情頗不自然。

  許樂湛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含意,明知道大家都是好心,但他仍道:“她拿命許我,我也拿命許她。”

  宣顧當然明白這話外之意,湛兒這是在以命相護。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臉上的淡定,忽然就輕輕笑起來,“呵呵呵,湛兒哪,是不是這病好了之後,也該辦場喜酒了呀?”

  許樂湛一愣,眼神有些不穩,連連避開了老人明白的視線,心下卻也是欣喜,忍不住泛開絲絲笑意,到最後索性一點頭,“是啊!待病好了之後,她就會是我許樂湛的妻子。”這話說得極自信,仿佛一切都已成定局。

  “哦?”宣顧當然非常樂意逗逗他,“那蘇姑娘好像並未答應過你什麼吧?這可是兩情相悅的事,你一個人作不了主的!總不能憑著你家的勢頭,強娶人家吧?”

  許樂湛當然知道老人是在逗他,但在這事上,他絲毫也不馬虎隨興,當即認真地答道:“我當然不會以許家的門庭去脅迫她,但……”他淡淡一笑,雖是面容憔悴,但眼神卻透出奪目的光華,使得他整個人都顯出一種逼人的魅力,雖文雅卻也勢在必取的氣息。“我一定會讓她願意。”以命相許麼?那怎麼夠!他要她以心相許!

  “呵呵呵呵呵呵。”老人大笑,看來這個小姑娘是跑不了了!

  午膳過後,蘇綿翼也強睜開了仍想再睡的眼,她知道,現在的時間得抓緊了,只有幾天。梳洗穿戴整齊後,便到了許樂湛的房裡。她見所有人都在,還出現了兩張陌生的面孔。當然她並不會在意這個,只是瞧了瞧躺著的許樂湛,然後鄭重地對在場所有人道:“接下去三天,我會施用針灸,不能受擾。所以,齊奶奶,夫人,可不可以把這間屋子封起來,任何人都不得入內?需要食物什麼的,我會在外間叫。”

  齊流泠與賀曉簾此時心態已全然轉變,連這位名醫都說希望在她身上,當然一切都聽她吩咐。當即連連點頭,“你作主便好!”

  許簡章一臉懷疑地朝她看著,怎麼看也不覺得她能夠治的樣子。年紀太小,一臉白得透明的面色,自己就不顯得怎麼健康,怎麼治人?再說了,她到底哪兒出色,竟讓大哥對她這般神魂顛倒?照他看來,不過是臉白淨些,鼻子還算挺,眼睛不算太小,嘴巴不算寬而已,看看,額頭過高,一點也不低眉順色。眉色過濃,哪有他見過的那些美女的細長婉秀?唇色也不艷澤,淡淡的粉紅,看上去就不怎麼有血色。一雙眼睛雖是杏眼,可哪有人家水汪汪的吸引人!

  他挑剔著,等評頭論足批評完,才發覺堂中所有人都等著他開口說句話,他抿了下唇,不甚情願地道:“我會派人守在俯園外面,你一有事就喊好了。要什麼就叫,什麼都會給你送進來。但是,”他頓了頓,嚴厲的眼朝蘇綿翼逼過去,“你一定得治好大哥!若治不好,我也一定讓你生不如死!”哼!他對著大哥薄責的眼神,如果大哥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一定不會好到哪兒去!

  蘇綿翼朝許簡章看了眼,緩緩一笑,這個二少爺其實真的很關心他的大哥。她很明白地朝他一點頭,“好,我一定治好他。”

  這份明白的承諾與她點頭時明晃晃的笑意,讓許簡章忽然有些狼狽,繼而有些羞惱,這女人!怎麼看人的眼光那麼像大哥!他最討厭這種事事洞明於心的眼光了!

  許樂湛淡淡一笑,看著蘇綿翼的笑意下的堅定與決心,看著簡章眼底的彆扭,感覺從未有像現在這般安心過。他的病,將一切恩怨算計,都擺在了次要。他忽然想,簡章與他其實可以有另一種共存的方法,真正的像兄弟般的生活在一起。他要許家的家產,有何不可呢?他是他的弟弟,也是許家的繼承人。而他……他病好了也未必要去做像簡章那般的大商人。許樂湛看向蘇綿翼,心中緩緩有了一個主意。給簡章的教訓不能少,但他的目的已不在於此了……

  “蘇姑娘,你是打算趕在九九重陽節之前麼?”宣顧留在俯園,以為幫手。

  “嗯。”蘇綿翼輕輕解開許樂湛的衣衫,“重陽一過,寒氣漸近,他的身子可能會畏寒。”她看他一眼,許樂湛的面上卻微泛著紅,只別在里側,並未應聲說話。蘇綿翼有些奇怪,卻也並未在意。

  “哦。”宣顧點點頭,將手中的藥倒入藥罐子裡,“我去拿藥。”

  “好。”

  許樂湛聽得宣顧走了,才回過臉,看向正在他胸口探穴位的手。忍了又忍,還是開口:“綿翼,你……你,你動作重些吧!”他微有些熱症,綾羅的柔軟,與她指尖的涼意讓他分外敏感,漸漸地連呼吸都有些濁重起來。

  “嗯?”蘇綿翼不解他何以有此一說,但在看到他向來明澈的眼眸此時卻覆上一層瀲灩之光時,她忽然就明白了,手跟著一縮,臉上早已一片嫣紅。“呃……這,這個沒關係的,你身子虛……只是亢陽而已……”到最後,她的聲音也輕細不見。她是醫者,熟讀醫書,自然懂得這些。但以前看來,只覺人生自然,只是天地陰陽相合相輔,並未因自己是個女子而有過什麼害羞之意,但現在,不知為何,面對著他,心中竟泛起些難以言喻的感覺,直想快快逃離。

  許樂湛也是一臉尷尬,很想轉個話題,便問:“你打算怎麼用針?”

  這一問讓蘇綿翼也回過了神,正了臉色,認真答道:“我打算用針逼毒。先由手三陽經入手,用針將手陽明大腸經、手少陽三焦經、手太陽小腸經的毒逼出,再取足三陽經,足三陰經,最後是手三陰經,將毒匯至手少陰心經,將之由少沖穴破血逼出。你放心,這一次並不會有多大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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