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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章看了這畫良久,微微蹙了蹙眉,低嘆了一句,“這還真是……前狼後虎啊……”

  *

  梁玥帶著那竹簡去了趙曇府上,竹簡上並非什麼要緊事,無非讓拜訪一事不那麼突兀,也好趁機探探趙曇的態度。

  趙曇應當也猜到了她的來意,但梁玥只一提起張禮之事,他要麼是扯開話題,要麼是含糊著打著太極。

  梁玥對此也不意外,要是事情真的這麼好解決,她也不用犯愁了。

  雖然一開始就做好了無功而返的準備,但這么半點收穫也沒有就回去,梁玥到底還有些怏怏——

  細究下去,也不單是因為沒有找到救出張禮的法子,還因為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昔年以琴音相交,兩人其實算不得熟悉,但卻默契地將對方引為知音。

  梁玥猶記得那中正平和的琴音……人會說謊,可琴聲卻不會騙人,梁玥向來認為趙曇是個溫雅又曠達的君子。

  就算猜到如今趙家的兄弟相爭的局面,她那想法也不曾改變過……直至今日相見……

  ——原來人真的是會變的。

  她看著趙曇那雙略偏狹長的眼睛……眼前怎麼沒有發現呢,這雙眼睛跟趙興的是如此相似。

  知道今日在此也是問不出來什麼了,梁玥也不打算在這裡白討人嫌,只生疏地客套幾句,便提出告辭。

  趙曇親自往外送了幾步,只是梁玥走到了門口,卻突然頓了住腳步。

  趙曇本以為她還有話要說,等了一陣兒,卻沒有等到下文,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卻看見了那放在角落裡的那張琴。

  ……上面已經落了一層的灰塵,像是久無人打掃。

  趙曇恍然憶起,他初得這張琴時,因怕下人粗手粗腳地磕壞了,故而特意吩咐過不要去動它。

  可……他如今……已經有多久沒碰琴了?這琴就放在屋中,他抬眼就能看見……可他竟任由它靜置了那麼久、一直到上面落滿了灰塵,是沒看見……還是不敢看見?

  他不覺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素來愛潔,手上總是極乾淨的,可他這會兒看著,只覺得上面滿是髒污的濁跡……這麼髒的手,他又怎麼敢再去碰那琴弦呢?

  梁玥也察覺到自己看著那琴太久,實在有些失禮,忙收回視線,只是走前,仍舊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名琴難得,季朗公子還是莫要讓它蒙塵為好。”

  趙曇愣了愣,往外送的步子也是一頓。

  梁玥倒不是有意影射什麼,只是可惜那張琴,不過這話在趙曇耳中卻變了個味道。

  ……蒙塵……嗎?

  他有些恍惚送走梁玥,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端坐在那張琴面前,上面的灰塵已被他拂拭了個乾淨,他手指也搭在琴弦之上,卻久久無法勾出一個音來。

  這麼久了,他早已明白,就如同自己在詩文樂理上天賦非凡一般,於政務一道上,他著實遠遜於自己的長兄。

  可有那麼一個亂世之中,建功立業、挽救萬民於水火的父親,他如何甘心只整日只與詩詞琴樂為伍?

  他也仰慕自己的父親,嚮往承接父親的衣缽,追隨著父親的腳步——一統天下,還萬民以太平、建不朽之霸業……

  可劉家兄弟內亂之事血淋淋地攤開在他的眼前,他不由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他趙家會不會重蹈劉家之覆轍?

  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勾帶了琴弦發出一聲沉悶的雜音,也將趙曇從恍惚中驚醒。

  他抬眼盯住了窗外的春景,將眼中的迷茫盡數藏了起來,手指併攏化掌,緩緩抹過琴面,壓住了那仍在顫抖的弦——事到如今……便是錯、亦只能一錯到底了……

  *

  雖然那日在趙曇處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但之後的奔波,倒是有了些收穫——

  趙曇手下有一門客,極擅模仿他人字跡,張禮府上找出的那賦,便極可能是他冒筆而為。

  說起來,梁玥知道這消息也實屬巧合。梁家在東平紮根幾年,自然沒少置辦產業,其中便有一家書館,這書館倒也不是為了盈利,對梁玥父兄來說,只是為了滿足女兒、妹妹愛好的小玩意罷了。

  書館裡皆是被謄在紙上的書本……這會兒雖有紙張,但多數典籍還是刻錄在竹簡之上。

  雖說紙質書籍要輕便許多,但這會兒的讀書人多是習慣了使用竹簡,反倒對紙張覺得不習慣。況且紙張易污、易損毀,相較於竹簡,實在是難保存得多,故而用它的人益發地少了。

  這書館創辦的初因,還是梁玥幼時閒聊間,嫌棄看竹簡多有不便,隨口說起了自己想要個全是紙書的書館。

  這大抵跟原先許多女孩說“將來想開家奶茶店”一個性質,但她卻低估了自己家財大氣粗的程度——

  她當年的生辰,就收到了這麼一份大禮。

  梁玥倒是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比起開心激動來,更多的還是目瞪口呆的驚詫——

  因為時代差異,並不覺得自己平日吃穿用度有什麼不妥,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家裡真的挺有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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