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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塵往事仿佛就在昨天一樣。他起身,從她的身後抱住了她,將頭湊到她耳邊,喃喃道:“靖琪---”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仿佛就是雕像一般。春日的薄陽淡淡的,細碎的灑了進來,微微泛著金黃的光。

  她迷迷糊糊醒來,只覺得房內一片漆黑。又閉了閉眼睛,只覺得有點不對勁,好象覺得床鋪一直在微微搖晃。她再睜眼,這才適應了黑暗裡的光線。不對,這不是她的房間。她又看了幾眼,瞬間明白了過來,這是火車上的包廂,怪不得自己一直覺得床鋪在晃動。

  她摸著頭,慢慢的扶著床沿,起了身。走了到了車窗前,微微掀開了點墨綠色的絲絨帘子,外頭也一片黑色,看來是晚上了。她又走回了床邊,擰亮了檯燈。

  她怎麼會在火車上了。她回想著睡覺之前,她明明在別墅的的房間裡。怎麼會一睡就這麼多時辰,且到了火車上呢?

  在別墅的時候,只見他端了兩杯咖啡過來。端了一杯放到她面前,道:“來嘗嘗看我的手藝。”她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他老早習已為常了,不以為意,端起自己的那杯,放到鼻間,輕聞了一下,嘆道:‘真香。”

  她又看了他一眼。他平日裡不讓她碰半點咖啡因的東西,說是會傷身。今天倒是難得,親自沖了咖啡給她。微飲了一口。抬頭,卻看見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仿佛在期待她的讚賞似的,於是淡淡的道:“咖啡豆不錯!”說罷,又飲了一口。

  他微微笑了出來,靠在她的身邊,一手摟住了她,一手五指成梳,慢慢地在她柔順的烏髮里穿梭。她想避開,可他溫柔的觸摸,不輕也不重,讓人舒服地想嘆氣,只覺得眼皮子一點點的重了起來。

  那只在她秀髮上撫摩的手,忽然一點一點的往下,一直到她的腹部。他沒有說話,手慢慢的在她肚子上輕柔地移動,一點一點,帶著他特有的溫度。

  再後來,她就到了這裡。她“咣”一聲推開了門,果然不出所料,門口站了兩個他的貼身侍從。那兩人見到她,恭敬地道:“夫人您醒了,請問有什麼吩咐?”她冷著臉道:“把你們頭給我叫過來。”

  不過一兩分鐘光景,李介載便出現在了她面前,亦恭敬客氣的道:“夫人找小的有何吩咐?”她淡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介載不緊不慢得道:“司令吩咐小的,要將夫人安全送到赫連總司令那裡。”

  她臉色微微發白,道:“為什麼?”李介載見她神色有異,瞧不出是歡喜或是別的,只得老實道:“A國軍隊已經大量集結在了清德。這幾日怕是要開戰了。”心裡卻暗暗嘆了一口氣,司令如此的愛她,所以拖到了最後一刻,才將她送往安全之地。

  李介載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靖琪再說話。便道:“沒有事情的話,下屬告退。”退出門時,不經意地抬頭,只見她坐在沙發里,臉色如雪蒼白。

  負責送膳送水送點心的丫頭和侍從進去後,出來都說夫人在看照片。但又都說夫人沒有一句半字話語。是的,她很安靜,安靜地仿佛火車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李介載看了一下車窗外,微微嘆了一口氣。司令和她是不是當真沒有這個命啊?以前是老夫人,前段司令,南北的對立。現在南北合作了,但司令卻早已經傷透她的心了,再加上這次大戰----想到這次大戰,李介載的神色更是暗淡了,就算拼了南部的實力,也是了無勝算的。

  她伏在沙發上,閉了閉眼,一聲類似鞭炮的聲音響在耳邊,她一開始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外頭的腳步聲漸響了起來,李介載在門外喚了一聲:“夫人。”語氣似乎不大對頭。

  她眉頭微皺了一下,那如同鞭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渾身一顫,心裡忽然明白了,站起了身,揚了聲音:“進來吧。”

  李介載進了門,朝她行了一禮,道:“夫人,看來敵軍已經進攻了。”她轉身,緩緩閉上了眼睛,淡聲道:“知道了。”李介載看了她纖細的背影一眼,在薄光襯托下更顯得不勝盈弱。道:“夫人放心,我們已經脫離戰爭區域了。”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說不會有危險了,可想到危險兩字,她的手緩緩握緊了。

  兩日後,火車進了建興站,因機器部件出了點小問題,所以暫時停靠兩個小時。她在車上也悶得心慌意亂的,所以在兩個侍從和一個丫頭的陪同下,下了火車,到了站里的貴賓室。

  天氣倒頗晴朗,從窗口望去,依稀可以看見角落裡的巍巍顫顫地開著幾朵早春的花。她看著倒覺得歡喜,便穿了門,繞經過了人雜的候車處,想去摘幾朵。這幾日來,心裡一直慌慌的,沒著沒落的。

  候車處人很多,喧鬧異常,但見了她和侍從等人,紛紛讓開了一條路。連說話的嘈雜聲也輕了許多,在這雜亂間,她猛得聽到一個聲音:“賣報,賣報,好消息,好消息。A國軍隊撤回羅州。賣報,賣報,清德大戰,段副總司令被炮火擊中,生死未卜-----”

  她呆呆地站在了那裡,只覺得天地一陣旋轉。她揪著自己的衣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穩住了自己,顫聲道:“報紙。”身後的侍從其實在聽到的第一時間早已經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個報童,搶了幾張報紙在手。

  報紙上白紙黑字,寫地清清楚楚,全國聯軍副總司令段旭磊在清德大戰中不幸被敵軍炮火擊中,身負重傷----她腦中“嗡嗡”聲作響,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往頭上涌去,眼前一片空白。亂亂的揪住了身邊丫頭的手,卻軟地沒有一點力氣。

  侍從扶著她在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李介載也已經來了,雙手抓著報紙,正微微顫抖:“司令---”但他瞬間已經冷靜了下來,吩咐道:“快,馬上到站長室掛電話到清德醫院,接吳院長。”底下的侍從快速領命而去。

  李介載朝她安慰道:“夫人,我先去弄弄清楚。”說罷,也快步朝站長室而去。

  她坐著,一動不動,時間仿佛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也不曉得李介載去了多久,但再次出現的時候,臉色蒼白如紙,血色全無。她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地,連最後一起期盼也失去了。

  火車的零件很快換好了,站長戰戰兢兢地來請他們。李介載看著一動不動地她,強抑制著悲痛道:“夫人,上車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上了車,到了包廂門口,才略略回了神。扶著門口,低低道:“回清德吧。”李介載一怔,但心裡湧起一陣暖意,原來夫人還是在意司令的,並不如她表現的。他猶豫了一下,道:“夫人,司令吩咐過,一定要讓下屬將夫人安全送到赫連總司令那裡。否則讓下屬提頭去見他。”

  司令親自將她抱上火車後,對他說:“介載,你護她要與護我一般。一定要親手將她送到赫連總司令那裡。否則不要怪我不念這些年的兄弟之情。”他凜然應道:“是。小的就算性命不要,也定會完成司令所託!”

  她自然知道李介載跟在他身邊二十多年,對他忠心不二。只要他吩咐的事情,李介載一定會按吩咐辦到。

  她扶著門,仿佛沒有那個支撐,她就要萬劫不復了。她轉頭,低而堅定地看著李介載:“回清德!”李介載亦搖頭,堅定地道:“對不起,夫人。司令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從。”

  在他們這群侍從官看來,這個靖琪小姐對司令一直冷冷淡淡的。若不是司令一而再再而三的脅迫,她老早與別人結婚去了。可司令卻一直對她念念不忘,愛入了骨血。當年,底下里,一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侍從也一直弄不明白司令何以會對她如此。有時候,會私下裡開開露骨的玩笑,說定是這赫連小姐床上功夫驚人。但他也冷冷的訓斥過,對他們的說法自然是嗤之以鼻的。按司令的地位,要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斷斷不會如此。

  如今看來,司令是愛她,深至了骨髓的。所以他就算用盡所有一切手段,只為了能讓她可以在他身邊。而她,對司令也並非沒有一絲情意的。否則,斷不會如此的表現,堅決要回清德。

  她沒有再說話,扶著丫頭進了包廂,跌坐在了沙發上,望著車窗出神。李介載亦站了良久,才道:“夫人折騰了大半天了,想來也餓了。下屬去吩咐廚房,準備點吃的。”說罷,他行了一禮,躬身而退。

  才一會兒工夫,李介載已經命人端上了晚膳。她瞧了一眼,只見四菜一湯,都是按她平日裡的喜好準備的。良久,她才低低地道:“算了,我也不為難你了。你下去休息吧。”

  出了廂房,李介載朝門口站著的兩個侍從吩咐道:“給我小心侍侯著。”但想不到才回房不過幾盞茶的時間,他才將報紙細細看完。已有人在敲他的包廂門了,那人隔著門急道:“李副官,你快去夫人那裡看一下,她暈過去了。”他心裡“咯噔”一下,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步跨了出去,道:“怎麼回事情?”

  那侍從一臉的著急:“小的也不知道。你老人家才走沒有多久,丫頭也出來了。過了沒多久,夫人就在裡頭叫了一聲,守在外頭的小周和小趙推門進去看了一下,只見夫人正躺倒在地上。他們也不知道怎麼了,所以趕忙讓我來找你過去。”

  推門而進,只見兩個侍從遠遠地站在門口,垂頭喪氣的樣子。李介載眉頭一皺,怒道:“夫人呢?”那小周顫聲道:“回李副官,夫人沒事,在裡頭。”

  李介載瞪眼看著他道:“那方才是怎麼回事情?”那小周垂著頭竟不敢回答。旁邊的小趙,腳一併,行了一禮道:“夫人方才在裡頭叫了一聲,我們幾個以為出事情了,忙進去一看,只見夫人正躺在地上。我們走近一看,只見她暈了過去,所以小周和小橘扶著她,讓我找人去稟告你。結果---結果夫人是裝暈,拔走了小周的配槍-----”

  李介載一聽,急道:“那現在配槍呢?”小周顫抖地回道:“還在夫人手裡----” 李介載怒道:“你們這兩個兔崽子,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們!”兩人噤聲不語,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李介載在門上敲了數下,這才推門而入。只見赫連靖琪正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臉色依舊蒼白,而那配槍正放在她邊上。李介載忙陪了笑臉道:“夫人,這槍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走火了,可大可小啊。我看夫人還是將這槍交給小的吧。”

  她的聲音依舊低低的,仿佛一點力氣也無:“要交槍也行,只要你命人將火車在前面掉頭。”李介載苦著臉道:“夫人,您這不是為難小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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