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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追尋了那麼久,只是想知道一個答案,如今,也已經知道了。

  回家之後,陪母親繞毛線球時安之說,“媽。”

  葉母看看她,“怎麼了?”

  “為什麼你會說司淙不是我爸爸?”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令葉母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

  “那天我在門外全聽到了。”

  葉母冷哼一聲,“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他連招呼也不打就跑到我家裡來,這算怎麼了?頂著個親生父親的名頭就指望把我女兒帶走?你說我樂意嗎?”

  安之微笑抱緊葉母,“媽,我說過的,就算活到八十歲也是你女兒。”

  心想,原來她母親的應變和圓滑並不比關旗陸曾宏略遜,如果她沒有在飛程浸一浸,只怕這輩子都會被母親好言相哄過去。

  葉母拍拍她的手,輕嘆,“那時梅姐把你抱過來時才這麼一點點大,好象還沒幾年辰光,就已經出落得可以嫁人了,唉……”

  藉口下去走走,安之出門後乘車往飛程,敲開司淙辦公室的門。

  司淙看見她愣了一下,隨即招呼她坐下。

  安之笑笑道,“董事長,不好意思打攪你,方不方便聊幾句?”

  司淙按下內線,吩咐秘書端來開水,又交代別接電話進來,對安之道,“想聊什麼?”

  安之側頭想了想,“當初,你和我的——姨媽是怎麼回事?”

  司淙仔端詳她五官,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以前不知道時不覺得,現在知道後越看安之越覺得她象彭皆梅。

  他苦笑了下,“有一天我和訪茗在外面吃飯時被皆梅撞見,回去後她跟我鬧了一場,把家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然後跑出去到第二天中午才回來,那時司寇還小,很粘她,一聽說她要走連飯也不肯吃,我讓她看在司寇的份上先留一留,她嘴裡沒答應,不過倒是沒鬧了,只是不肯再理睬我,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她忽然就死活都要離,沒辦法我只好答應她,我給她房子和錢她全都不要,就這樣走了,後來聽說她回了中山,不過一直沒有再聯繫,過了好幾年,才偶然從她以前同事的嘴裡知道她已經去世了……”

  司淙傷感地抹了把臉。

  安之沉思,然後問,“她跑出去的那天晚上去哪了?”

  “她沒說,不過我估計是阿莉那吧,她們姐妹兩的感情一向很好。”

  安之點點頭,忽然道,“關總整合飛程以及和FD合資,董事長給他開了什麼好條件?”

  司淙一愣,瞬間哈哈大笑,“小姑娘你說話一向這麼直接嗎?”

  安之也微微笑了笑,“我就算在你面前耍太極也沒有用是不是?索性直接點。”反正就算司淙不回答她也沒半點損失。

  司淙開始覺得面前這丫頭有點對他脾胃,“怎麼,旗陸沒有告訴你嗎?”

  安之嘟了嘟嘴,“我跟他吵架呢。”

  司淙並不知她和關旗陸是真正鬧翻,還以為小情侶拌拌嘴角,笑道,“那我只能說條件非常好,具體你還是回去問他。”

  “為什麼會那麼好?”安之追問。

  “因為這小子手段高超,他故意誤導他的姑媽,結果他的姑媽回來誤導我,讓我誤以為如果要他按我的設想去發展飛程,會令他做出很大的犧牲。”沒想到關旗陸連他也蒙過去,最後來一招財色兼收,而他那百分之十的份額既然已經開了金口,自然也就不能反悔,只除非是關旗陸拿不下國開行的貸款。

  “犧牲?”安之皺眉,然後輕啊一聲,“是指感情上的犧牲嗎?”

  司淙笑,“他也就是和我過一過招而已。”哪捨得真正犧牲這丫頭。

  原來如此,安之心想。

  關旗陸第一次把她帶去四樓餐館,原來是有意無意用她演一場戲給他的姑媽看。

  司淙開出的非常好的條件,自然是為了買斷他一手營造出來的愛情,令他去與譬如國開行千金之類的搞好關係——要他為飛程作那樣大的犧牲,又怎能不把價格開得高一點好一點讓他滿意一點?

  至此安之終於全然明白,她從座里起身,“董事長——我已經不是飛程的員工,如果以後再有機會見面,要是你不介意,我還是叫你一聲姨父吧。”

  司淙又朗笑,“行,過年記得來找姨父討紅包。”

  仿佛心事已了,安之唇角含笑,告別離去。

  司淙看著桌上她喝過水的白瓷杯子,定了定睛,撥電話把特助叫來,指指那個杯子,“你找個法醫,化驗一下。”

  難得回來一趟,下了樓安之往A座商場閒逛,那些店名及裝飾和從前無異,但一段時間不來,熟悉中已有種時光流逝的陌生感。

  晃蕩到二樓鑽飾店時,玻璃櫥窗內的身影讓她迅速退後,關旗陸和萬沙華坐在店裡頭,一隻裝著燦閃燦閃時款鑽戒的紅色絲絨盒子擺到了桌面,關旗陸面露溫和笑容,執著萬沙華的手一隻只往她的無名指上試戴。

  安之是在轉身往回走時才注意到靠在欄杆邊上的美貌女子,只可惜過於陰沉的神情破壞了她十分清麗的五官,而要到走過之後再回首安之才反應過來,那女子一動不動地看著的是櫥窗裡面的兩人。

  她輕輕笑了笑,搭乘電梯下樓。

  買好戒指後關旗陸和萬沙華從裡面出來,萬沙華看著閃熠的無名指,滿意不已,“這份聖誕禮物不錯。”她挽起關旗陸手臂,仰臉在他耳邊道,“要是再有一場婚禮就更好了。”

  關旗陸忍不住笑,眸光不經意間一定。

  訝然於見到安之的身影出現在空曠的一樓,而似乎是感應到他的目光,原本一直望著門口走去的她忽然抬起頭來,在見到關旗陸和萬沙華的瞬間她有些想笑,當日她和聶珠在樓上看他,如今看她的人在樓上。

  一朵笑容浮在安之唇邊,而那淺淺笑意不知為何令關旗陸覺得,自己對她再把握不住。

  朝樓上揮了揮手,安之灑脫的身影很快便消失於兩人的視線。

  躲在某根羅馬柱後的鐘如想看罷,總覺得一樓的女孩子仿佛曾在哪裡見過。

  關旗陸變得有些心神不定,再無心和萬沙華說笑,一路上萬沙華時不時看他一眼,快回到四十八樓時,她象是這時才醒悟過來,駭然瞪著他失聲說道,“旗陸,你不會是——愛她愛慘了吧?!”

  關旗陸心下輕微地震了震,看著萬沙華,似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天啊,以你的性格和為人處事,讓你對一個人沒有笑容很難,讓你對一個人生氣那簡直是難於登天,如果今天欺騙你的人是我——首先你絕不會讓我騙得著,其次就算我騙了你一百一千次,你也肯定不會動一動眉頭,但是——旗陸,你不覺得你對她已經太過在乎嗎?你已經變得不再是從前的你。”

  “閉嘴。”關旗陸幾乎是反射性地拒絕和萬沙華討論下去。

  安之乘車回到人民橋,下車後沿江走回去,走著走著覺得前面一個從計程車里取出行李箱的男人背影很是熟悉,她愣了愣,試探地叫道,“爸爸?”

  那男人回過頭來,被曬成古銅色的臉上,有著深刻紋路的五官染著歲月風霜,看見安之他裂開唇角,笑容親情畢露,“之之。”

  安之尖叫著撲上去,衝進葉榮中的懷抱,抱著他亂蹦亂跳,“爸!爸!你可回來了!”她搶過他的行李,“我幫你拖。”另一隻手緊緊挽著他手臂,興奮不已,“對了,爸爸,媽的檢查結果沒事,完全沒問題!”

  “沒事就好。”葉榮中長抒口氣。

  “要是她知道你回來了,不知該多開心!哈哈哈,一會我們給她一個大驚喜——”

  如果是從前,安之一定不會察覺葉榮中輕微的異常,但已被飛程那段時日訓練得十分敏銳的她清楚看到,葉榮中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僵了僵。

  她的腳步慢下來,從她懂事以來,父親每年間只回來一到兩次。

  “怎麼了?是不是行李很重?還是讓爸爸拿吧。”

  安之漫不經心道,“爸爸,當初姨媽和姨父鬧離婚的時候,跑來我們家住了一晚上是吧?”她問得極有技巧。

  葉榮中愕然地轉過頭,面帶驚疑地看著她,還隱隱有絲不安,“你媽和你說的?”

  “不是,我見過姨父。”該剎那安之忽然不想再探究下去,或者司寇才是對的,即使她把所有環節都釐清了又如何,知道是或否對她的人生來說其實毫無意義,她還是她,她的父母也還是她的父母,復挽緊葉榮中手臂,她嘿嘿笑著岔開話題,“我畢業到現在,中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有空好好和你說。”

  因是平安夜,司寇在大酒店訂了房,約同關旗陸在內一家四口聚餐。

  臨下班司淙還抽不出身,關旗陸接了關訪茗先過去。

  走進大堂時,有小孩子在玩鬧追逐,差點衝撞到關訪茗,收步不住就要在她面前跌倒時被她急忙扶住,小孩子謝過奶奶之後又跑了開去,關訪茗被一聲奶奶叫得呆了許久。

  她看著關旗陸,似震驚得難以接受,“我已經是奶奶了?”

  關旗陸摟著她肩頭,面容溫和帶笑,柔聲道,“他絕對叫錯人了。”

  關訪茗撫撫額頭,自嘲地笑笑,“也是,都一把年紀了,不是奶奶是什麼?”瞥一眼關旗陸,輕嘆口氣,“你的事我也不想管了,隨便哪個也好,早點給我生個孫子,讓我做一回名符其實的奶奶吧。”

  關旗陸輕笑,隨口問道,“既然喜歡,姑媽當初怎麼沒要一個?”

  關訪茗有些無奈,微澀地搖了搖頭,良久,才道,“你爸爸爺爺他們都以為是我怕辛苦不想要,其實是你姑丈不能生育。”

  關旗陸臉色即時微變,有些不能置信地,“不是有司寇嗎?”

  “司淙說他是和第二任前妻在一起的期間發生了一次車禍,才導致的不能生育。”

  “姑丈的第二任前妻有沒有孩子?”

  “他們離婚的時候沒有。”

  房門被服務生推開,司淙和司寇走了進來,“姑侄兩在聊什麼呢?”

  司淙坐下,拿熱毛巾擦手,對關旗陸說,“你那個小姑娘相當有趣。”

  關旗陸一怔,“你見過她?”

  “是啊,今天下午她來找我。”司淙略為愕然,“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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