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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笑陽忽地笑了,輕聲道,“你不是不想讓我找到你嗎?”

  聽到這一句,代如亦頓時渾身一震,張口就否認道,“不是的!”

  劉笑陽看她一眼,明顯是不相信,“不是麼?”

  代如亦想解釋,但是她又能用什麼理由來讓劉笑陽相信呢?

  是她吩咐別人不要透露她的聯繫方式,是她存心把他擋在了門外。

  都是她做的。

  代如亦最後只能無力蒼白地吐出一句,“……和你想的不一樣。”

  劉笑陽沉沉笑了兩聲,沒有理會她的反應。

  他花費了從少年到成年的很長一段時光在她身上,最後什麼都沒得到。

  她連一個真實的笑容都吝嗇。

  “我也想過要不要放棄。”劉笑陽說。

  代如亦腦海中嗡鳴聲一片,忽然覺得有點站不穩,使勁掐著自己的手掌強撐著保持清醒,對面劉笑陽兀自道,“認識你的時候,我十七歲。”

  正當少年的年紀,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什麼人,連特殊一點的好感都沒有過。

  但代如亦只用了十分鐘,就讓他心動了。

  人的一生,真正全心全意去在意某一個人,其實是很難得的,但讓你心動的瞬間卻會經歷不少,只在一瞬之間。

  劉笑陽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能讓他失神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代如亦一個。

  “你說得對,什麼都不了解就把你放在心上,是我做過最草率的決定。”

  劉笑陽站在代如亦正前方,由上而下淡淡凝視她,“但你無法否認它的正確性。到底要怎麼做……”

  “是我說了算。”

  平靜的一句話,擲地有聲。

  代如亦抬頭看著他的面孔,半晌後認輸似的垂下了眼,“……冥頑不靈。”

  “你不喜歡麼?”本來就離得近,劉笑陽一低頭,低沉的聲音幾乎是貼著代如亦的耳邊發出。

  十足蠱惑。

  代如亦想開口說不,但怎麼也說不出口。

  掙扎片刻,忽然額頭上一涼。

  劉笑陽一手壓著她的後頸,臉貼了過來。

  水滴潤濕了代如亦額前的幾縷碎發,她這才發現他的頭髮是濕著的。

  代如亦下意識地偏了偏頭。

  劉笑陽說,“別動。”

  似曾相識的話讓代如亦愣了愣神,真的就沒有再動,任由兩個人保持著這個姿勢。

  在北京茶館的那個晚上,她也是這樣對劉笑陽說的。

  別動。

  那時她心懷坦蕩,堅定委婉地拒絕了劉笑陽,心裡暗暗想著能遇見是個意外,以後怕再沒機會了,借著夜色湊上前細細看了他的五官,想就這麼記在心裡。

  但現在……

  劉笑陽只是一句問話,她卻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們重逢,不到一月而已。

  風過長街,慕尼黑深沉悠遠的鐘聲響起。

  這個秋天,讓人靜不下來。

  劉笑陽慢慢蹭了蹭代如亦的額頭,然後找准她的眉心,輕柔地吻了上去。

  說不清是虔誠還是親昵。

  他一向最愛她的那一雙遠山眉,秀麗悠然,無聲和婉。

  劉笑陽身上有剛洗過澡的清新香味,薰衣草的。

  代如亦後知後覺地發現,從在貝蒂莊園的那一晚起,劉笑陽就在他們的相處中逐漸占據了上風,節節勝利。

  而她,已經快要淪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刪,刪了寫,決定還是不虐了。

  ☆、如意郎君

  婦女狂歡節過後,代如亦原想回福建,她師父遊山玩水,現在暫時回了泉州,聽說還要停留一段時間,所以她也打算過去一趟,看看他老人家。

  但代歸瀾一通電話,又讓她臨時改了行程,目的地換成了北京。

  在貝蒂莊園的最後一個晚上,凌晨兩點過她的手機被撥響,雖然奇怪這個時候代歸瀾怎麼會給她打電話,不過想到中國和德國的時差,北京那邊正是早上,又揉了揉眼睛接聽了通話。

  沒想到代歸瀾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嚇得她登時沒了睡意。

  “小亦,我的眼睛能看見了。”代歸瀾輕輕鬆鬆道。

  代如亦不敢相信,一手抓緊了被子,“大師兄,你是不是又想騙我?”

  她在福建那些年,是跟著代歸瀾一起長大的,沒少被他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耍過。

  用師父的話說,他就是個劣徒。

  電話那頭代歸瀾聽完她的話長長嘆了口氣,聲音低下去,“昨天剛拆線,眼睛不能長時間見光,還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我在想要不要請個護工……”

  “不用!”代如亦立刻接道,“我今天就回北京。”

  這麼大的事,代歸瀾又沒有親人,他的眼睛要康復,當然是有親近的人陪在身邊最好。

  代如亦又囑咐了代歸瀾幾句,那邊都懶洋洋地應著,她早就習慣了他大師兄這種永遠不驚不躁的說話方式,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掛斷了電話之後,她就無心睡眠了。

  從床上爬起來,連夜收拾好了行李,等天一亮她就通知卡爾拉來接她去機場。

  電話那頭的代歸瀾放下手機,漫不經心對面前的人道,“她說今天就回來。”

  對方緩緩點了點頭,又皺眉道,“這樣騙她是不是不太好?”

  代歸瀾悠悠道,“不會耍賴的男人,怎麼談得好戀愛。”

  對方聞了聞杯中茶香,沒說話。

  代歸瀾用筷子夾了塊醋肉吃了,頗為享受地眯起了眼。

  他現在正在茶館樂呵呵和人喝早茶,哪裡是在什麼醫院。

  代如亦訂了早班飛機回國,她下半夜沒睡,等到飛機起飛的時候疲倦就全湧上來了,頭一陣陣地發暈,腦子裡又轉著許多念頭,讓她一時半會兒根本睡不著。

  一會兒是代歸瀾在哪裡做的手術,他的眼睛不是先天失明嗎

  一會兒又是劉笑陽昨天走的時候留下的那句話,“回國見。”

  在酒吧門口說完話後,劉笑陽似乎不大想走,但最後還是匆匆離去。代如亦在原地站了會兒,最後決定還是不進去喝酒了,順了某人的意,打道回府。

  愛麗娜知道她沒有完成剪下男人領帶這個豐功偉績,有些失望,痛定思痛之後把那把剪刀送給了她,祝她早日馬到成功。

  但國內可沒有婦女狂歡節。

  代如亦收起剪刀,摸摸愛麗娜的頭,“謝謝你的禮物。”

  現在這把剪刀就躺在她的包里,和她一起穿越大洋彼岸,回到北京。

  飛機航行了六七個小時的時候,代如亦抗不住困意,終於睡著了,一覺醒來航班就已經要抵達了,還有四十多分鐘。

  她是靠窗的位置,就這麼看著窗外一直到飛機落地。

  艙門口的空姐對每一位離去的乘客微笑致意,“感謝乘坐,歡迎下次光臨。”

  代如亦露出一個微笑,匆忙回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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