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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今天王嫣然找上門來,她才看到一點希望。

  繞是如此,王嫣然對她還是高高在上的,她再怎麼不甘,也有幾分自知之明,也就認了。

  可是現在,她卻對著一個鄉下婦人親昵有加,兩下一對比,立刻就將她堂堂薛府小姐比到塵埃里去。

  比不過王嫣然,她認,可是比不過這村里來的泥腿子,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她咬咬牙,擠了個笑道:“嫂子還不知嫣然姐姐今日為何上門吧?說來也是緣分,昨日大表哥不是在望江樓救了一位書生麼?嫂子你一定猜不到,那書生就是嫣然姐姐呢!今日姐姐上門,就是為了和大表哥當面道謝,嫂子快去把他請出來吧!”

  她薛琦自小也是看著話本聽著戲文長大的,自古英雄救美是個什麼結局,她心裡再清楚不過,而她這樣積極地把王嫣然帶過來,也正是抱著這個心思。

  她再不甘願,也得承認,王嫣然的美貌是她比不上的,她就不信,大表哥得知自己救了這麼一個大美人,又是才貌雙全,又是出身世家,他會沒有一點心動?

  到時候,她要看看這個鄉下女人還有什麼臉扒著大表哥不放,既然是個泥腿子,就該老老實實在鄉下種一輩子田,不要妄想不屬於她的富貴榮華!

  清柳雖然已經猜到,但面上還是做足了驚訝的模樣。

  王嫣然道:“相救之恩,本該當面答謝,可是姐姐既然在這裡,又與恩人是夫妻,我看與姐姐說也是一樣的。”

  薛琦心中一驚,王嫣然之前的表現可不是這個意思,明明此前她對大表哥表示了極大的興趣,怎麼一轉眼就不見面了?她要是不見,還怎麼以身相許?

  她急了,忙道:“這當然不一樣,我看大表哥就在屋裡呢,我去喊他出來。”

  清柳雖不知薛琦是什麼意思,可是見她這麼急著讓林湛與別的女子見面,就知她絕沒安什麼好心。眼看薛琦要站起來,她伸手的茶杯不知怎麼滑了手,落在地上,溫熱的茶水濺出來,大半濺在薛琦腳面上。

  “啊——!”薛琦一下子跳起來,尖叫連連。

  清柳忙站起來,道:“都怪我,連茶杯都端不穩,撒了妹妹一身,好在茶水不燙,不然真是我的罪過了。珠兒,你快扶四小姐回去,我這裡還有客人,等晚上一定當面給妹妹陪個不是。”

  她說著,給珠兒使了個顏色。

  珠兒便攙著薛琦玩外走。

  薛琦似還有話說,並不想走,但珠兒的力氣比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大得多,幾乎是夾著她往外走,根本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

  見她離開,清柳鬆了口氣,回身看著王嫣然,不好意思地笑道:“讓嫣兒姑娘見笑了。”

  王嫣然卻正色道:“姐姐,府上四小姐心懷不軌,姐姐要小心她。”

  清柳驚訝不已,她與王嫣然今日才認識,就算她是看在林湛相救的恩情上,這話到底還是交淺言深了。更何況明面上,自己跟薛琦還是表親,她這麼說,不怕讓人覺得是在挑撥離間嗎?

  王嫣然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多說,回身從侍女手中拿過一個盒子遞過來,道:“救命之恩,本無以為報,只是若不報,嫣兒心裡過意不去。這點東西,是我的一點心意,望姐姐收下。”

  清柳忙擺了擺手,“昨日他不過舉手之勞,換了別人也會這樣做,嫣兒姑娘千萬別這樣客氣。”

  王嫣然將盒子擺在桌上,往清柳那邊推了推,道:“與姐姐是舉手之勞,與我卻是一樁大事,姐姐只當安我的心,便收下吧,不然嫣兒必定日夜不能安寢了。”

  清柳還要再推,王嫣然又道:“不若這樣,姐姐也給我一樣你身上的物品,咱們二人只當做交換,如何?”

  她話題轉得太快,清柳一時沒跟上。

  王嫣然已然上下打量她一番,道:“姐姐,你手中的帕子嫣兒喜歡得很,便把這個給我吧?”

  清柳拿起自己手中的帕子,月白的布料,角落裡她自己繡了一朵豌豆姑娘,繡功十分一般,針腳稀疏粗糙,她平日都沒好意思拿出來用,只是這兩日天氣不好,洗了的帕子都未乾,才拿了這個來湊數,這怎麼能送人?

  她正要拒絕,王嫣然卻已經拿了過去,這帕子在她懷中待過,帶了些她身上的味道。

  王嫣然極為自然地收儘自己懷裡,起身道:“今日叨擾姐姐許久,妹妹這便告辭了,往後若有機會,再與姐姐相聚。”

  說完,她就起身帶了侍女走了,都沒讓清柳送一送。

  清柳站在錦繡苑門口,目送她走遠,心中仍有許多疑惑。從初見的親昵,到關於薛琦的警示,再到離開時的利落冷淡……總之這個嫣兒姑娘,與她所想的十分不同。

  王嫣然上了轎子,從懷中掏出那方手帕,只這一會兒,帕子上就帶了她的體溫,她輕輕撫摸著,鼻尖滿是那股熟悉的暖香。

  “大姐……”

  她忍不住輕聲呢喃,聲音裡帶著濃厚的思念、哀慟、迷茫。

  很快,她的眼神又恢復了清明,她似對待一件珍寶,愛惜地將那方帕子折起來,怕會染上自己身上的香氣,她不敢再將它揣進懷裡,只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大姐,你不要著急,害了你的人,嫣兒會讓他們一個個還回來的。你和娘親安心再下面等著,那些人……嫣兒一個都不會放過。”

  第59章 秋後算帳

  青柳拿著王嫣然送的小盒子回了屋, 打開一看,裡頭竟是一塊玉佩和幾張銀票。

  林湛湊過來看了看,道:“媳婦兒, 這是誰的?”

  青柳道:“你之前救下來的書生,確實是位姑娘, 她今日上門來道謝,我不曾想她送了這麼重的禮。阿湛,這禮咱們不能收,還是還給她吧?”

  林湛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行。”

  “我去找娘, 問問她該怎麼辦。”

  青柳去了正屋,薛氏午睡剛醒,在鏡台前梳妝,見了她,道:“青柳來得正好, 幫我瞧瞧帶哪支釵子合適。”

  青柳便過去給她選了一支,等薛氏梳洗完畢,她把今日的事說了。

  薛氏道:“照你這麼說,那姑娘該是城西王家的二姑娘。唉,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青柳奇道:“我見她周身氣派, 與尋常女子大不一樣,又才貌雙全,出身大家,這樣的女子, 怎麼會……”

  薛氏搖頭笑了笑,“你不知,王家這一代,著實荒唐,我回來才幾天,就聽人提過好幾回。”

  原來王家這代嫡系,共有三位姑娘,上面是原夫人所出的大小姐和二小姐,王嫣然正是二小姐,下面是繼夫人所出的三小姐。

  王老爺二十幾年前娶了周家嫡出的女兒,第二年生了一位姑娘,之後直到七八年後,才生了二姑娘。

  王夫人產後留下頑疾,還沒出月子就去了。

  不過三個月,王老爺就續了弦,這後娶的夫人,正是前一位的庶出妹妹,而且過門沒幾個月,也生了一個女兒。

  原來這兩人,竟是在前一任夫人有孕時,就勾搭上了。

  親娘去世,繼母進門,還在襁褓中的二姑娘自然得不到重視,所幸還有位姐姐,她是被大姑娘撫養大的。

  王家這位大姑娘,命也不好,幾年前嫁了自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因三年無所出,夫家就納了好幾房妾室。去年好不容易懷上了,可一轉眼,連人帶孩子都沒了,死得不清不楚。

  王家也沒人為她出頭,因為那繼夫人所出的三姑娘,早已跟大姐夫打得火熱,就等著大姐把正房夫人的位置騰出來呢!

  兩家如今還未正式結親,不過是礙於三姑娘上頭還有個二姑娘沒嫁出去。

  聽說這段日子,小王夫人四處活動,就指著趕緊把礙眼的二姑娘嫁掉。

  青柳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怎麼還有這樣的人?!”

  大戶里的事,她是完全不懂的,可只聽薛氏這麼說,也知道那大姑娘的死必定有蹊蹺,說不定連原王夫人的死都是有人搞的鬼!

  更可怕的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有問題,卻沒一個人肯為她們討回公道,因為害了她們性命的,最可能的就是她們的至親!

  她不禁有幾分膽寒。

  薛氏見她小臉發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做了惡的人,必定會有報應,只是時候沒到罷了。”

  青柳輕聲道:“我看嫣兒姑娘,年紀比青荷還小一歲,自小在那樣的家裡長大,如今連唯一疼她的姐姐都去了,不知她心裡該如何難受。”

  薛氏聽了,沒有說話。

  她打小也是在這重安城中長大的,富貴人家的光鮮亮麗,陰私穢暗都見識過。在她看來,那二姑娘能安安穩穩長到這麼大,又能夠在王家那樣的污泥爛淖中,如一株出水白蓮般,博得重安城上下眾口一致的好名聲,必定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恐怕她今日上門,目的也不單純,只是不知為何,沒有施展出來罷了。

  而青柳年紀輕,見識又少,自然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薛氏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青柳將盒子拿出來,道:“娘,我和阿湛準備將她送來的謝禮還回去,您覺得呢?”

  薛氏點點頭,“還吧,她一個小姑娘,攢點私房不容易。正巧過幾日,你舅媽打算在園子裡辦個賞花會,到時候我讓她給王家二姑娘送個帖子。”

  青柳道:“牡丹花的花期不是已經過了?怎麼現在才賞花?”

  薛氏笑道:“傻孩子,你不懂,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舅媽不是真心請人來賞花,她是想給瑜哥兒找個媳婦兒呢。”

  “咦?瑜哥兒才十四歲呀?”

  “找兒媳婦這種事,自然越早越好,現在開始慢慢相看,等明年定下來,後年成親,你舅媽早就都打算好了!”

  青柳掩唇笑道:“真不知該說舅媽是急性子,還是慢性子了。”

  薛氏也笑了笑,又道:“你今日身子怎麼樣?”

  青柳聞言,低頭撫了撫小腹,道:“今天感覺挺好的,就是早上起來胸口有些悶,別的都沒什麼。”

  薛氏含笑道:“看來是小傢伙體諒你,你不知我當年懷湛兒的時候,吃什麼吐什麼,別人懷孕胖了幾十斤,我頭幾個月,反倒瘦了十來斤,把你爹嚇壞了。”

  青柳道:“準是阿湛太調皮了,鬧得厲害。”

  “可不是,他呀,在娘胎里就沒個消停的時候,現在年紀一把了,還這個德行呢!”

  青柳抿著嘴偷笑。

  她想起下午的事,遲疑著又道:“娘……我不知是哪裡做錯了,四妹妹對我,似乎有些不滿。”

  薛氏輕笑一聲,道:“不必理她,柳兒,你只需記住,在這家裡,只要有娘在,你就不必束手束腳,她若敢使什麼手段,你只管大膽還擊。說句難聽話,就算日後真的鬧出什麼不好聽的,咱們收拾收拾回平陽老家去了,她卻還得留在這裡嫁人哩。咱們怕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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