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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走前看看我的親人們。
頗有些壯士出征的意味。
在我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警方已經找姨父姨媽問詢過姐姐的情況了,姨夫和姨媽也理所應當的知道了姐姐所犯下的罪行,二老的心都碎了,姨夫說姨媽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在剛剛得到消息的時候,姨媽哭的昏死過去,在醫院搶救過來之後整個人就如同被掏空了一般,每天都失神的望著窗外,嘴裡神神叨叨的念叨著姐姐的名字,茶不思飯不想。警方給二老做工作,讓她們盡力聯繫到姐姐,勸說姐姐自首,或者能提供姐姐的下落,但是。這個世界上好像除了姐姐自己,已經沒人知道姐姐在哪了。
他們怎麼也想不通,溫文爾雅柔情似水的姐姐怎麼就成了殺人狂魔了。
我也是如此。
之前一直精神矍鑠的姨夫也是愁得一夜白了頭髮,看到姨夫和姨媽的狀態,我的心也碎的玻璃一般,姨夫一雙起滿老繭的手顫巍巍的握著我的手,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兩眼裡滿含著盡力止住的淚水。
同為男人,這種淚水的含義,我懂。
二老一直視我為親生兒子般,這個時候,我真應該好好的陪陪姨夫,此時此刻,我可以說是他們唯一的精神寄託了。
但是我做不到,眼下還有著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辦。
我握著姨夫手的那一刻,我就在心裡暗暗發誓,我,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姐姐找到。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我給自己下達的死命令。
因為此時此刻,我背負著的,是許多人翹首以盼的期望。
依依不捨的告別姨夫後,我回了一趟平時難得回去的家裡。
在經歷了這麼多在鬼門關進進出出的詭異事件後,在回家裡,又是一番別樣的感受。
格外的溫馨,格外的令人懷念。
有些事情,真的不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其實,有一個溫暖穩定的家,過上平平淡淡波瀾不驚的生活,又何嘗不是一種難得幸福。
只可惜現在的人大多數都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是我最大的感受。
爸爸媽媽照例又是一陣噓寒問暖家長里短。
不過他們二老似乎還不知道姐姐的事情。
我對二老說,公司要排我去新疆的分公司發展業務,可能一年半載回不來。
我現在還記得爸媽當時的眼神。
那種依戀和不舍。
我發誓如果我此去能活著回來的話,無論如何今後我都把家庭放在第一位,儘自己所能多陪陪二老。
在陪他們吃了頓飯之後我離開了家門。
爸媽一直在門口目送著我離開。
我不敢回頭看他們,我怕和他們的眼神碰撞。
最後去了趟姑媽家。
我又看到了活蹦亂跳的毛毛。
這毛頭小子一直拉著我的胳膊跟我說想姐姐了,想和姐姐一起玩。
我想起了最初恐怖的那兩夜。
我對毛毛說,姐姐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但是姐姐的心裡一直是有你的。姐姐早晚會有一天回來看你,給你帶好多好多好吃的,陪你看喜洋洋灰太狼。
毛毛懵懂的點點頭,也不知道這個孩子聽懂了沒有。
我憐惜的摸摸毛毛的腦袋,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問他:“你覺得,這個世上有幾個姐姐?”
毛毛瞪著一雙水靈靈無邪的大眼睛看著我,很認真的說道:“兩個。”
“兩個?”
“嗯”毛毛使勁的點點頭,伸出兩個小手指:“一個對我特別好的姐姐,還有一個特別嚇人的姐姐。”
然後我就愣了。
那晚,曉薇立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的星空,我坐在她身後,感受著窗外的微風拂面。
這樣難得的寧靜而又祥和的夜晚,以後大概是不多了。
“豐,這件事把你也卷進來,你後悔嗎?”曉薇看著窗外的繁星,在問我,但是語氣像是自言自語。
我沉默了良久,然後抬起頭,看著她所看到的星空。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雖然我知道她沒在看我。
“不後悔,惹事失蹤的是我姐姐,這件事本身參與本身我也是義不容辭,”我堅定的看著她。
曉薇也沒有說話,我仿佛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伴隨著微風,拂過我的耳邊。
良久,曉薇緩緩的轉過身來,輕飄飄的。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在一泓靜水一般的生活中突然卷進這個事件中來。”曉薇一雙眼睛空靈的盯著我。
我一愣。
這個問題其實我不止一次的想過。
仿佛一切的根源,都是在太歲身上。
想想牽扯到這件事中來的人,或多或少都跟太歲有些關係。
雖然我不知道我和太歲有著怎樣的關係。
我不知道到底是人心險惡,還是太歲的奇異,
歸根結底,這都是命。
就如同公式一般,這就是命,時間正好走到了這個點,理所應當就應該發生這些事情。
每個人生來的軌跡都是定好的。
上帝的玩笑。
我沒有回答曉薇。
我不知道怎樣說出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