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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 又轉向謝翎,道:“孤向來言而有信, 既然你都跪下來求了, 孤也實在不忍心,你把令夫人帶走吧,令夫人嬌嫩得很,謝郎中日後可要好好對她啊。”

  太子的最後一句話意味深長,施嫿不明就裡,得知太子願意放他們離開, 心裡鬆了一口氣, 雖然隱約覺得太子這麼容易就罷休有些奇怪,但還是只能強行按下心頭的疑惑。

  她垂著眼道:“多謝殿下。”

  話音一落,便感覺謝翎握著自己的手腕一緊, 施嫿安撫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扶起謝翎, 兩人一道離開了太子府。

  花廳里的太子仍舊端坐在椅子上, 望著兩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摸了摸下頷, 露出一絲惡意的笑容來,他就不信謝翎能忍得了那等奇恥大辱,除非他不是一個男人,至於嫿兒……遲早會是他的人。

  “區區一個謝翎,孤有的是辦法治你,哈!”

  街道的路邊,一輛馬車正在等候,施嫿準備扶著謝翎過去,卻不防謝翎一下子抱住了她,雙臂緊緊地箍住了她的肩膀,將臉埋在了她的脖頸間。

  施嫿愣住了,過了一會,才慢慢地將手放在他的肩背上,輕輕拍了拍,細聲安撫道:“沒事了,你別擔心。”

  豈料她越是安慰,謝翎便抱得越緊,簡直像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內似的,施嫿被他勒得肩膀都有些酸痛了,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溫柔地回抱他。

  片刻後,她感覺到脖頸里有溫熱的什麼,一下子滴落在皮膚上,像是滾燙的水,令她倏然心驚。

  謝翎,他哭了?

  施嫿心裡驟然湧起無限的慌亂,她已許多年不曾見過謝翎哭了,可見他現在的情緒是有多難過,她頗有些束手無策道:“謝翎,怎麼了?阿翎?”

  直到施嫿心中越來越驚慌,她才聽見耳邊傳來喑啞的聲音:“阿九,我真沒用……”

  “不會,”施嫿慌忙抱住他,一顆心緊緊縮成一團,疼得她眉心都蹙緊了,她輕輕撫摸著謝翎的頭髮,安撫著道:“怎麼會?你今日不是將我救出來了嗎?”

  謝翎搖了搖頭,卻什麼都沒有說,他抬起頭,在施嫿的臉頰側輕輕落下一個吻,溫熱的呼吸如同一片暖融融的羽毛,其中帶著無數的憐愛與痛惜。

  他的聲音里確實截然不同的狠厲:“阿九,我一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

  此時說話的謝翎就仿佛一頭兇狠的孤狼,他終於剝去了往日披在身上的那一層斯文溫和,看似無害的外衣,露出了桀驁狠厲的一面。

  施嫿正愣怔間,便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卻是謝翎將她打橫抱起,腳步穩健,同時又十分快速地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

  時間很快便到了七月,戎敵雖然退了,然而朝局形式卻越來越嚴峻,無他,宣和帝前陣子被氣病了,如今身體漸漸好轉,又想起那堵心的求貢一事來,越想越鬧心,開始遷怒大臣。

  天子一怒,伏屍千里,血流漂櫓,越是在天子近前,便越是容易受到波及,可謂天心難測。

  兵部尚書被問罪,下獄棄市,兵部的左右侍郎皆被流放邊關,年初才整頓過的兵部,如今又遭逢大變,除此之外,其他大臣也或多或少受到了責難,發落的發落,罷黜的罷黜,就連太子都受到了斥責。

  一時間,朝廷之中人心惶惶,那陣子,就連說話都不敢放大了聲音,生怕一個行將踏錯,皇上的那一把怒火就會燒到了自己身上。

  而發生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內閣首輔劉閣老致仕了,雖說是致仕,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引咎辭官,免得掌了幾十年的大權,最後一朝走錯,晚節不保。

  宣和帝顧念老臣往日之功,什麼也沒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劉閣老致仕之後,首輔之位便空了出來,內閣一向按資歷任職,由原先的次輔林閣老任首輔一職,元霍接任次輔。

  這事或多或少對朝廷的局勢造成了衝擊,尤其是太子,劉閣老原本就是穩穩的太子一派,如今劉閣老致仕,他便猶如失去了一隻臂膀,而新任首輔的林峰兆,又是一個滑不溜手的老東西,這不得不叫太子惱火極了。

  但是毫無辦法,誰讓他是在求貢一事之後才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且不說太子那邊如何氣急敗壞,每到午後時分,宣和帝仍舊是叫翰林侍講來謹身殿講解經義。

  “聞之曰,舉事無患者,堯不得也,而世未嘗無事也,君人者不輕爵祿,不易富貴……”

  青年的聲音溫和,吐字清晰,不疾不徐,令人聽在耳中便覺得十分舒心,宣和帝這些日子耗費了不少心力,之前的病還未全好,近來政事煩心之餘,便頗顯老態,那雙一向精明睿智的眼睛,也蒙上了疲憊的光。

  他聽著案前人講解經史,忽然開口問道:“謝翎,你覺得介子推此人如何?”

  謝翎短暫地思索了一下,才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話,臣以為介子推是一名有仁有義的忠臣。”

  “哦?”宣和帝抬眼望著他:“說來聽聽。”

  “是,”謝翎道:“介子推沒有爵祿,一介白身追隨晉文公出亡,只憑著一個義字,後來途中飢餓難忍,又割肉給晉文公,憑的是一個仁字,所以臣以為,介子推是一名既有仁又有義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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