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還是想做個聰明人
李朗匆匆從李家村趕回雲集療養院，心裡既緊張又害怕，急匆匆趕到病房，發現母親不在病房的時候，他的緊張害怕達到了頂峰。
「我媽呢？」李朗跑出病房，看見平時負責母親起居飲食的護士馬芸，立刻拉住她問。
馬芸看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樣子，指了指外面：「你表妹推著她老人家出去曬太陽了，你媽媽來醫院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這麼高興。」
李朗心說你知道什麼，然後轉身就出去外面的花園裡面找。
秦箏推著馬淑梅緩緩走在林蔭處，馬淑梅打心裡相信了秦箏就是她的表侄女，所以有問必答。
「表姑姑，表哥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你表哥啊，是給一個大公司的老總開車的，也怪我沒能力，當年他沒考上大學，我本來是想讓他再復讀一年，但是他看我辛苦，不願意再念書花我的錢，說要出去掙錢養我，所以沒什麼文化，只能去給別人打工，一開始是給公司卸貨的，後來因為車開得好，就被公司領導提拔去給老總開專車了。」
提起這個兒子，馬淑梅言語之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你這個表哥啊，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是勝在老實本分，人家領導肯信任他，所以工資也比別人更高。」
秦箏慢悠悠的推著輪椅：「那您知道表哥的領導是什麼樣的人嗎？」
馬淑梅想了想，點點頭：「他那個領導啊，還來療養院看過我，是個很不錯的領導，年紀也不大，好像比你表哥還要小個一兩歲，但是為人很客氣沉穩。」
馬淑梅說的人應該就是顧長明，李朗只是顧長明的司機，但是顧長明竟然還會親自到療養院看望李朗的母親，可見兩個人的關係不一般，至少顧長明是很看重李朗這個人的。
「那表哥幹得好端端的，領導人也好，工資待遇也不錯，怎麼就想到辭了工作出國啊？」
李朗一文化不高，二語言不通的，三他的工資來說，也沒有錢能讓他們母子兩人在國外衣食無憂，他這樣的，去國外工作都不好找，但他卻這麼急匆匆的要出國，顯然是已經有了後路。
馬淑梅欲言又止，顯然有什麼話不願意說。
秦箏恰到好處的開口：「表姑姑，您怎麼了？是有什麼話不能對我們說嗎？」
馬淑梅勉強的笑了笑，覺得反正明天就要走了，說不說的也沒什麼，而且雯雯願意來看她，也是一番心意，實話實說也沒什麼，至少這筆錢也不是來路不正的。
李朗不讓她跟別人說，是怕別人知道他們家突然有錢了，會上門借錢，她也看了很多這樣的新聞，所以一直守口如瓶，誰也沒有說，但是今天雯雯這孩子問了，她卻覺得瞞著她不大好。
陳家表兄家裡人不是一般人，不會是那種人，沒必要瞞著，而且她這個人，也實在是不擅長撒謊。
「你表哥買彩票，中了大獎，他說不想再給別人開車了，想帶著我出去外面享享清福，旅旅遊。」
中獎，也虧他想得出這樣的藉口。
也就是說他手頭上確實有大筆錢進帳，但是他的戶頭上明明沒有看到有錢入帳，難道是給的現金交易？還是說，李朗把錢藏在了別處？？
「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我一直以為那些中獎的新聞都是騙人的呢，早知道我也去買兩張彩票試試，或許能和表哥一樣幸運也說不定呢。」
「媽！」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風塵僕僕滿頭大汗的跑過來，看見她們的時候，臉上還有點不安，但是落在秦箏這個小姑娘臉上的時候，那種不安在漸漸消散。
這個姑娘看起來就像未成年的樣子，應該不是警察吧。
那些警察現在還在調查嫌疑人顧淮安，應該沒有這麼快就查到他身上，他已經買好了機票，只要出了國，就算警察查到他身上來，也不能跑到國外來抓他。
想到這裡，李朗的心定了定。
「媽，您怎麼到外面來了。」李朗走到馬淑梅面前站定，馬淑梅笑望著他給兒子介紹：「小朗，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快，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陳家表叔家的表妹雯雯，你們小時候還見過一面的，你們還記得嗎？」
李朗又看了一眼秦箏，這小姑娘生得唇紅齒白，面容姣好，顏值頗高，他印象中陳家表叔兩口子長得都很一般，沒道理會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所以他搖了搖頭。
馬淑梅笑：「你們那時候年紀小，不記得也正常，更何況這女孩子，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我剛才第一眼看見的時候，也沒認出來。」
李朗卻更加確定了秦箏的身份，她根本就不是什麼陳家表妹陳雯雯，應該是別的人假冒的。
但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不過是個小姑娘，就算她想幹什麼，他也能讓她什麼都幹不成。
「表妹？」李朗似笑非笑。
秦箏看他神色，就知道李朗這個人不好糊弄，多半是猜出來了，但是因為當著自己母親的面，不好拆穿。
秦箏並不怕她看出來，她來的目的，就是見李朗而已。
「表哥，這麼久不見了，表哥真是越來越帥氣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吃頓飯，聊聊天如何？」
李朗沒想到她竟然還這麼落落大方，甚至還邀請他單獨說話聊天，半點也沒有因為被人看穿而緊張害怕，李朗反倒有些看不穿這個小姑娘的目的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什麼人在，又放下心來，一個小姑娘罷了，李朗，你怕什麼。
馬淑梅舉雙手贊成：「好，我也是正有此意，李朗，你雯雯表妹和她兩個哥哥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你可要好好招待招待，千萬不要怠慢了。」
李朗從秦箏手裡接過母親的輪椅，不由得蹙眉：「哥哥？」
他以為小姑娘是一個人來的，竟然還帶了兩個哥哥，可是他從進療養院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表妹還帶了人來？他們現在在哪兒，不如一起去吃飯啊。」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很緊張。
若是一個小姑娘，他一點也不擔心，但若是她帶了人來，那目的就有些可疑了，難道這個女人只是長得比較年輕，其實是警察假扮的？
秦箏：「哦，我那兩個哥哥還有事，已經先走了。」
走了？
李朗有些拿不準了。
「行了，馬上就要天黑了，小朗，你就趕緊帶雯雯出去，找個乾淨衛生點的地方，知道嗎？」馬淑梅叮囑著，李朗一邊推著她老人家回了病房，喊來馬芸：「跟前台說一聲，一會兒無論誰來見我媽，就說我們已經出院了。」
馬芸不明所以，但是馬老太太一直是她在照顧，又是他們療養院的重點看護對象，雖然明天就要走了，但還是沒有拒絕李朗的要求。
李朗帶著秦箏出了療養院，他沒有車，他現在已經把自己國內所有的財產都變賣了，打算一輩子都不再回來，所以只能站在路邊打計程車。
但是此地偏遠僻靜，計程車鮮少到這裡，所以兩個人站在路邊，李朗神情嚴肅，秦箏倒是一臉輕鬆，卻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李朗摸不清她的身份，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先開了口：「你根本就不是陳雯雯吧。」
秦箏轉頭笑望著他，答非所問：「你為什麼要殺顧長明？」
李朗一愣，那眼中幾乎是頃刻間便露出了幾分狠意。
秦箏：「怎麼，表哥這表情，是想殺我滅口？」
李朗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才眯著眼看向秦箏，那眼底的殺意並未收起：「你根本就不是我陳家表妹，你到底是誰？找到這裡有什麼目的？」
「昨天晚上，育新花園別墅發生了命案，死者是你的老闆，而你的老闆昨天晚上剛剛別人殺了，你作為他的司機，幾乎是立刻就辭職並且買好了出國的機票，是打算畏罪潛逃嗎？」
李朗眼珠子轉了轉，雖然這裡沒有人，但是青天白日的，他還是不敢在這裡動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既然你不是我陳家表妹，那我也沒有必要招待你了，你走吧。」
「據我所知，顧長明對你很不錯，不僅給了你業內最高的工資，而且對你的生活十分關心，甚至還到療養院看過你母親，你母親對他讚不絕口，大家都說你們倆關係不錯，你為什麼下得了手？」
李朗被她說得有些急了，上前一步：「臭丫頭，我讓你滾，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會讓你後悔的。」
「怎麼，這麼快就凶相畢露了？李朗，就算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你是顧桑槐安插在顧長明身邊的眼線吧？」秦箏話落，李朗的臉色都變了變。
「怎麼，你這表情是在好奇我怎麼知道？你母親剛才說，你因為沒有文化，只能幹一些苦力活，以前是做裝卸工的，後來因為被領導賞識所以才成了領導的御用司機，但是從你在顧長明分公司的入職時間來看，你從入職那天的身份就是司機，而不是所謂的裝卸工。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在顧氏集團旗下的物流公司做過裝卸工，而顧氏集團國際物流出口的業務一直是顧桑槐自己負責的，所以賞識你的領導是顧桑槐，而不是顧長明。」
秦箏邊說便看李朗的神色，看他神色一點一點龜裂，就知道她的猜測沒有錯。
「顧桑槐這個老傢伙野心極大，操控欲又很強，既是顧長明是他的長孫，他也不能完全信任他，所以從他正式接手顧氏集團分公司的業務之後，就派了你跟在他身邊。
而顧長明這個人，也確實如顧桑槐預料的那樣，對自己的爺爺並不是絕對忠心。當初顧家讓人去C市請顧淮安回京都，顧桑槐的指令是讓顧淮安回不了京都，但是顧長明不願意做這個殺人兇手，也不願意成為老爺子的替罪羔羊，所以把老爺子的計劃完全告訴了顧淮安，並且和顧淮安合作，去找老爺子的把柄。
顧桑槐知道了這件事情，非常生氣，所以就想了個一箭雙鵰的好辦法，既能除掉顧家長房唯一的繼承人，又能除掉這個對他有異心的孫子，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他對你那麼好，那麼真心誠意，你為什麼還能下得了手殺他，顧桑槐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能讓你昧著良心殺人？」
「你閉嘴，閉嘴！你到底是誰？」李朗心裡的驚恐越來越大，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人？她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顧家的那些密辛，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更別提當時在C市顧長明和顧淮安之間的談話。
這個小姑娘知道得太多了。
她既然能找到這裡，又查出這麼多線索，肯定是知道他要出國所以來阻止他的。
他不能坐牢，他必須要出國，如果他坐了牢，母親怎麼辦？顧桑槐那個老傢伙是不會管的，他給他的那筆錢已經是極限，他不會再出手幫他。
所以這個小姑娘，不能留。
李朗上前一步。
秦箏眼含譏笑：「怎麼？這是真的打算殺了我滅口？不怕被人發現，你的出逃計劃可就泡湯了？」
李朗面目猙獰：「讓你回去，我的出逃計劃才會泡湯了，怪只怪你命不好，知道得太多，膽子又大，明知道我是殺人犯，一個小姑娘竟然敢孤身前來，這裡沒有監控，殺了你隨便找個有水的地方沉底餵了魚，神不知鬼不覺。」
秦箏由衷地讚嘆道：「你雖然書讀得少，但還是挺聰明的，被我拆穿，雖然害怕，但是一點也慌亂，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計劃好殺人計劃，只要沒有發現屍體，警方也不能查到你身上，明天早上六點，你和你母親坐上飛機一走，那可就真的天高皇帝遠，想抓你回來就難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謝謝你死前對我的稱讚，小姑娘，下輩子，投胎做個傻子，太聰明的人，死得早！」李朗惡狠狠地朝著秦箏的脖子伸出手，秦箏冷笑一聲，眼含輕蔑。
「我還是比較喜歡做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