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很心軟
「小箏，你沒事吧。」秦瑞等在手術室外面，直到孕婦的家屬來了，他才知道裡面的人不是秦箏，匆匆跑出來，就看到了走廊里一臉失魂落魄的顧淮安和小箏面對面站著，氣氛有些詭異。
秦箏看見秦瑞，立刻搖頭：「沒事。」
「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有車子急剎的聲音，還有你的電話為什麼打不通了？」秦瑞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膽戰心驚過了。
「說來話長，但是我在酒店門口打電話，忽然一輛黑色車就沖了過來，好在我身手敏捷，躲得快，那車卻剎不住車，直接撞到護欄上來了個空中三百六，車子當場就爆炸轟然了，還傷了人，我手機因為動作太大飛出去了，直接就被車子碾報廢了，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秦瑞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外婆呢，怎麼回事，不是說出院了嗎？」
「早上徐玉和她媽來病房鬧了一場，外婆直接氣得中風了，情況不太好，恐怕以後都難以正常生活了。」秦箏一邊說一邊去看顧淮安的神色，按理來說，被拒絕了，他至少應該會有個反應。
可他沉默得可怕，既沒有轉身就走，也沒有出言譏諷說兩句難聽話，也沒有死纏爛打，這種沉默的狀態，讓秦箏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聽了這句話，突然開口了。
「外婆中風了，我去看看她。」
秦箏沒想到他這個時候竟然還願意去看外婆，但又覺得他這是不願意死心，便攔住他：「顧少，你不必這樣的。」
秦瑞也聽出了她稱呼上的變化，剛剛他不在這一會兒，這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外婆那時候對我很好，於情於理我都要去看一看，你不必擔心，我不會繼續糾纏你，老爺子派了人來，我要回京都了。」
「你要回京都？」秦箏沒想到。
她本來還很擔心，以後兩個人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會有些尷尬，卻沒想到他竟然要回京都了。
「是，遲早要回去的，只是可惜了，本來還在中秋晚會上報了名，說是要彈鋼琴給你聽，現在恐怕是沒機會了，不過，你……」顧淮安本來想問，你還會不會繼續考京都的大學，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感覺自己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
秦箏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一行人剛到了病房，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爭吵之聲，秦箏面色一變，趕緊進去。
外婆已經醒了，突然發現自己手腳都不能動彈，情緒有些激動，躺在床上不停地想要坐起來，被護工攔住了：「老太太，您現在剛做了手術，情緒不能太激動，您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我為什麼不能動，我的手腳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一點知覺都沒有，我是不是以後都不能動了，我要見醫生，我要見醫生。」
秦箏怕外婆情緒太過激動，趕緊過去：「外婆，您冷靜點，會有希望的，我問過醫生，等您身體稍微好點了，可以安排您針灸治療，只要您安心耐心復健，也不是全無希望的。」
魏淑芬看見秦箏，總算冷靜了一些：「小箏，小箏，我怎麼辦，外婆以為是不是再也不能站起來了，我是不是要成為一個廢人了？」
「不會的，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儘量讓您站起來，但是您不能灰心，也不能太過激動，現在您剛動了手術，情緒激動病情容易惡化，也容易讓傷口裂開，您先冷靜一點。」秦箏抱著她老人家，看到她老人家眼底都是絕望，那絕望仿佛能傳染，透過那雙渾濁的眼珠，讓看著人也跟著多了幾分絕望。
「外婆，您不要太過傷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要放棄，您放心，過兩天我就回京都，聯繫這方面的康復專家，一定幫您早日恢復。」
魏淑芬聽到顧淮安的話，情緒這才漸漸穩定下來，想要伸手抓那個孩子的手，最後卻只是手指微微動了動，顧淮安趕緊抓住她老人家的手，冰冷的觸感讓他心底微微發涼。
「孩子，謝謝你，外婆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是個值得託付的好孩子，若是我沒能挺過這一關，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我能看出來，你心裡是有小箏的！」
「外婆！」秦箏沒想到外婆這個時候竟然會突然說這個，怕顧淮安尷尬，他趕緊截斷了老人家的話：「外婆，您現在不要管別的事情了，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您好好休養才是正經。」
「其實你們也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本來就百病纏身，現在又直接癱瘓在床，估計離死也不遠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能親眼看見你母親成婚，我本來還想親眼看看你結婚的，可能沒有什麼機會了，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我認了。」
秦箏感覺老太太的情緒雖然穩定下來了，但是卻又異常的低落，從一開始的不能接受，已經過渡到悲觀。
「外婆，您說什麼傻話呢，我媽從來沒有怪過您，您現在只管聽從醫囑，只要您不放棄，就一定能看到我結婚的時候。」
顧淮安也緊緊握著魏老太太的手：「沒錯，外婆，您會看到的，您別放棄。」
魏淑芬臉上露出幾分欣慰地笑來：「好，我就知道小顧是個好孩子，外婆沒有看錯你，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對我們小箏，小箏這個人性格有些孤僻，是因為她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和別的女孩子不同。」
「外婆。」感覺她老人家又要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像是交代後事一般，可是，她剛剛才拒絕了人家，外婆再說這些，根本就是亂點鴛鴦譜，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魏淑芬卻不顧她的阻攔，用僅有的力氣試著握了握顧淮安的手，繼續道：「可能跟她在一起，開始的時候很難，但是只要她點了頭，你就會發現她是個很好的孩子，她和她的母親，是很像的，最有主見，也最心軟。」
「外婆。」秦箏的語氣已經有些無奈了，她老人家現在的情況，她又不能明說什麼，只能無奈地看了眼顧淮安，誰料他也正抬眼看著她，那眼神溫柔而傷情，如夜裡的篝火被人潑了水，只能隱隱看見點點未被撲滅的火星。
秦箏仿佛被針扎一樣收回目光，只聽他道：「我知道，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