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兩隻老狐狸
中午，張長青看著窗外一窩蜂衝出教室往食堂跑的學生，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他並沒有去食堂，他在等一通電話。
電話響起的時候，牆上的時鐘顯示十二點半，張長青看著手機上面顯示的施校董三個字，按下了接通鍵。
「張副校長，那個新來的學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兩天剛惹出那麼大的簍子，我們已經網開一面了，怎麼還不知道消停消停。」
張副校長笑著，道：「這件事情，確實是我沒有處理好。」
施校董滿意地嗯了一聲，正要說話，又聽張長青道：「郭燊在學校里欺負同學的事情，我多多少少有些耳聞，但是因為他是周局長的侄子，所以我便一直放任他，結果到最後，他犯下那麼嚴重的錯誤，確實是我的失職，若是我在第一次有同學來投訴他欺負同學的時候不包庇他，而是秉公處理，或許他也不會走到那一步，我身為校長，確實很慚愧。」
電話那頭的施遠山沉默了一下，他感覺張長青今天說話拐彎抹角的，好像是在說自己，其實意有所指。
剛才他開完會，就接到小女兒的電話，哭哭啼啼的說自己被新來的那個叫秦箏的女同學潑了一身豆漿，這個秦箏才來學校沒兩天，但是整個董事會都知道她的存在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徐家擔保送進來的，這樣的學生，他是不願意收的，更何況她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現在連他的女兒都敢欺負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本來打電話就是想讓張長青好好管教管教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頭片子，實在不行，就把她開除了，誰知道剛一開口，張長青就意有所指地給他來了個誠意十足的懺悔，施遠山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什麼話沒聽過，張長青答非所問，怕是施詩說的那件事情另有隱情。
「張副校長，施詩剛剛回來，沒有給你惹什麼麻煩吧。」
張長青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沒有什麼大麻煩，就是今天早上和同學在門口發生了點小爭執，我調了監控，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但是確實是施詩這孩子有錯在先，所以我將雙方都叫到辦公室，讓她們互相道歉握手言和，或許是我說的話太重了，這孩子面子薄，說什麼也不肯就走了，我還想著等放了學，一定要去家裡好好給她道個歉。」
這話就說得有幾分過了，張長青雖然是學校的聘請的副校長，但怎麼也是高知識分子，教書育人是他的工作，怎樣都沒有老師給學生道歉的道理，真要是這樣做了，旁人豈不是說他們施家沒有家教了。
張長青是個老狐狸，這些年為了正校長的位置，一直做了很多事，但是校董會的人都覺得他差點火候，所以正校長的位置空懸著，也沒有直接讓他升職，只是想要再觀望一下，他倒也不慌不忙，一手攬下了正校長的工作，這一年觀望下來，這人還是有些能力的。
他今天這招以退為進使的，想必是施詩說得事情不盡不實，肯定是撒了謊，張長青說她有錯在先，定是真的，他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新來的學生冤枉施詩。
施遠山趕緊道：「張副校長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她既然犯了錯，你教訓她是應該的，她要是敢不聽，張副校長儘管告訴我就是，我來管教她，至於道歉的事情，張副校長可千萬不能再說了，都怪我施某沒有家教，讓她在學校無法無天，給張副校長添麻煩了。」
張長青處事圓滑，說乖面子話那是一套一套的：「施校董言重了，哪裡稱得上麻煩，教書育人哪有不麻煩的，這都是我的責任。那個監控，施校董要不要看一下？」
施遠山道：「不用不用，我相信張副校長一定不會冤枉她的，對了，學校正校長的位置已經空懸了太久，校董事會意思，過段時間就會決定新校長的人選，我個人呢，覺得張副校長很適合這個職位，但是這個決定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最後還是要看各位校董的意見。」
張長青心裡呵呵了兩聲，這個施遠山，商場裡浸淫多年的老油條，這話聽著像是給他一個希望，其實什麼也沒有保證，張長青只能道：「我自然尊重各位校董的意見，大家要是不選我當這個正校長，肯定是因為我的能力還不夠。」
兩個人又你來我往了說了幾個回合，這才掛了電話。
施遠山掛了電話，心情鬱結得很，翻出施詩的電話就回撥了回去，施詩看見爸爸打電話過來，眼神一亮，忙不迭地就接了，但是為了顯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依舊抽抽搭搭地說了聲：「喂，爸爸！」
施遠山聽到她哭這會兒一點都不心疼了，怒道：「你還知道哭，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不對，讓你道個歉就了事，你為什麼不道歉，還學會了撒謊告狀，這些年的書你都讀到哪裡去了？」
施詩沒想到爸爸竟然會直接罵她，她裝也裝不下去了，急道：「爸，我是你親女兒，你為什麼也跟別人一樣幫著外人不幫我？那個秦箏一來學校就到處惹事，還勾引同學，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適合留在學校。」
「勾引同學，她勾引誰了？」
施詩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出徐景寅的名字，媽媽不讓她和徐家的人來往，爸爸跟媽媽站在一邊，肯定也會制止她的，她只能把話咽回去，不高興道：「反正就是有，她這樣的學生，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您不能留她，還有那個張長青，拿著我們家的工資，卻不辨是非，您把他開除了算了。」
施遠山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閉嘴！你的教養呢？這些年的書都白讀了？張副校長是長輩，是老師，你怎麼這麼沒有禮貌，竟然直呼師長的名字？監控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是你的錯，你就聽張校長的話，給人家道歉，握手言和，否則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