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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長歌國也算是大蒼的友邦,畢竟長歌國君和大蒼天子交情匪淺。

  曾經為蒼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將軍,曾是天子妻子,雖然沒有正式封后其實和皇后沒有多少差別的甄文君,為何會到南邊圈地自立?這事兒百姓們沒少議論。在公開場合說天子的閒話當然不妥,輕則三十大板重則流放,可是私底下百姓這張嘴是不可能堵上的。

  天子和將軍徹底決裂了?還是一時爭吵,正在冷戰?真是神仙打架。尋常夫妻若是有個什麼不痛快,頂多不讓上床。這二位隔洈水而立,直接建立了兩個王朝。

  這些暗地裡流傳的市井流言還有諸多版本,一些名士們卻不這麼想,周圍敵對小國的國君們更不這麼想。他們總覺得這一對默契的妻妻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莫非要展示內鬥的表象,好讓他人放鬆警惕,甚至發兵攻打?怎麼可能。

  吃了這麼多次血虧,他們是不會再上當的。

  光興三年,又是個百花怒放的春日。戍苑內有人終於批完了最後一道奏疏,轉了轉酸脹的手腕,吹熄了油燈,才發現已經天亮了。

  “陛下,衛尚書求見。”

  衛庭煦沒應,反而將一個全新打磨的小人偶從木箱裡拿出來,用畫筆小心地為它描眉。人偶小巧精緻,臉龐更是只有指甲蓋大小,她動作很輕也很仔細,輕輕一筆下去,力道正好。

  長眉入鬢,故人如斯。

  人偶畫好了,重新放入木箱內,這時才宣衛合進屋。

  衛庭煦並不常單獨將衛合叫來,通常情況下是衛合有許多“要事”稟報天子。今天一大早就讓他火速進宮面聖,衛合心裡有不詳之感。

  他庶妻收了老家太守一車上好的絹帛,被他好一頓罵,覺得大禍臨頭。那太守本來就一心想要進京當差,一直沒有好機會,衛合也知道他資質尚欠,來中樞未必是好事。如今這絹帛一收,事兒馬上就變了味道。

  自知自個兒成天給天子找不痛快,這事兒若是被有心之人傳出去,受賄之罪怕是沒跑。

  誰知衛庭煦居然消息這般靈通,昨晚剛發生的事今天一早就讓他單獨去戍苑。若是說衛合不怕那是不可能,進屋的腳步都已經發顫了。

  “叔叔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衛合剛要行禮便聽衛庭煦如此說,詫異地抬頭道:“今日是……老臣年事已高,記不得了,請陛下明示。”

  “叔叔,來。”衛庭煦將他扶起來,坐到一旁,“今日是子鳴的冥誕。”

  衛合一愣,沒想到她居然還記得子鳴的冥誕。想起已逝的愛子,這麼多年過去,衛合還是心痛。

  “是啊,是子鳴的冥誕。臣是真老了,居然忘記了。”

  “不怪叔叔,要怪朕。叔叔為衛氏江山殫精竭慮,這些年來老了這許多。”

  話說到這衛合便明白天子是要他退了。天子終於要向他下手了。

  衛合一咬牙便要開口,沒想到衛庭煦卻說:

  “但衛氏的江山需要叔叔,朕也還需要叔叔。叔叔沒辦法,只得繼續操勞了。”

  這番話衛庭煦說得格外真摯,衛合一時沒能有任何反應。

  “朕需要離開博陵一段時日。”衛庭煦將一道聖旨給他,“朝中一切大小事就交給叔叔了。”

  衛合跪地接旨,還有些不可思議。

  腦袋沒掉,居然還將監國重任交予他……

  子卓這是要去什麼地方?是否留了一手在博陵?這是考驗?還是設下了圈套等著他犯下更大的紕漏再將他治罪?

  衛合拿不定主意,他甚至不知道衛庭煦是不是真的離開博陵。

  可是監國事務極其繁忙,衛合來不及去考慮太多,只能集中精力投入其中,以免出任何的錯漏,自己腦袋不保還讓百姓也遭殃。

  衛庭煦真的離開了博陵。

  三年了。

  三年以來,衛庭煦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大蒼的奠基之中,從未離開過博陵一步。她一直在加快腳步穩定四海,為的就是今日,為的就是說走就能走的遠行。

  帝王之位是她的加持,永遠不會成為她的枷鎖。

  她的目的地明確,一路向南。

  萬向之路非常安全,只要沿著官道前行都有重兵守衛,土匪之流已是罕見。她和隨行的侍衛們扮成使者車隊向長歌國進發。

  她要給文君一個驚喜。

  一年前甄文君離開博陵後,以續州為都城,長歌國拔地而起。建國之初甄文君也走不開,有許多軍國大事需要她決斷。步階已是丞相,國內大大小小的事她都會和步階商討。她還提拔了很多人,可兵權一直握在自己手中,分毫不讓。

  小梟自然是儲君,東宮三師每日圍著她轉,教她經學教她治國之道,幾乎是摁著她的腦袋讓她讀書。小梟痛苦萬分,卻也只能忍耐,因為她知道自己肩負這個國家的未來。

  偶爾累的時候便去找李蓉聊聊,李蓉住在宮外,見她一次並不容易,所以小梟收斂了所有的壞脾氣,儘量讓每一次的見面都盡興而歸。

  阿穹早已白了頭,但精神卻比前幾年還要好。甄文君也忙,忙裡偷閒會帶她在宮中散步,陪她說話。阿穹多數情況下是清醒的,只不過睡眠的時間比常人要長。甄文君不知道自己的藥能壓制她蠱毒多久,或許阿母會突然去世,也可能會長命百歲,她不確定。正因為不確定,她才更加珍惜現在相伴的時光。

  終於一切走上正軌,她有了一點兒閒情,縷了一遍近日的安排,擠出半個月的時間,她有件大事要做。

  她要回一趟博陵。

  “可是,陛下,蒼近日有使團來訪,陛下確定要在這時候出行嗎?”鴻臚寺卿向她稟報。

  “蒼?”甄文君還真不知道這消息。

  蒼國的使團來得飛快,消息剛傳到長歌,第二日馬車隊伍就入了續州。

  甄文君見了使者,使者稱大蒼天子給國君帶了厚禮。甄文君一聽“厚禮”二字就知道其中有貓膩,以衛庭煦的風格定不會按常理出招。饒有興致地問使者,“厚禮”是什麼。

  “美人。”使者道,“絕世美人。”

  甄文君差點笑出聲來,送什麼絕世美人,如此消遣她?

  使者聽長歌國君笑了,解釋道:“大蒼天子聽聞國君後宮無人,亦知國君出生綏川,怕是南方女子不合國君胃口,特意送上美人,為國君填充後宮。”

  這人說的話完全不像是一國使者會說的官方詞令,想也知道是衛庭煦教他這麼說,調侃罷了。

  “這麼說來,這美人一定是大蒼天子精心挑選,符合本王胃口。”甄文君也不扭捏,既然人都送來了不收可還行?

  “定讓國君滿意。”

  “謝過陛下好意,送到寢殿去吧。”

  隨著使團一塊兒來的還有大蒼工部侍郎,他帶來一張圖紙,想和甄文君商議,是否能結合兩國之力在洈水上建渠,利用洈水之能灌溉兩岸,造福兩國百姓。

  這是個大工程,水利乃農本,此舉定會給長歌國帶來更多利益。甄文君叫來大臣,眾人一併討論建立洈水渠的所有事項。那侍郎本要明日找大塊的時間詳聊,甄文君正說得起勁,便讓人設宴,沒放人走,邊吃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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