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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的不行,顧宗琪跟那群實習生說,“把病程記錄查查,別主任看到後再出什麼問題,上次我看了一個破腹探查,順手把改過來了,還有那些什麼今天查房主任什麼都沒說之類的話可別再寫上去了,非得挨罵不可。”

  “對對對,那什麼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我跟著主任去查房,站在病人床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病人笑了,主任笑了,我也笑了——這類話,也別寫。”

  頓時,辦公室里笑成一團。

  顧宗琪的桌子上有一本日文的外科期刊雜誌,我看不懂,隨手拿起來翻翻,翻到某一頁的時候,一張機票,夾在某頁。

  是今天下午去拉薩的機票,顯然作廢了。

  他正在跟那群實習生說病程記錄,他手指指著電腦屏幕,側過臉,光影之下可以在眼際看到淺淺的灰影,身子微微的前傾,那麼認真那麼專注。

  好一會他回來,問我,“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我伸出手,在隱秘的黑暗中抓住他的手指,我說,“顧宗琪,你去拉薩是不是要去找我。”

  他點頭。

  我又問,“可是小蚊子不會告訴你我在哪裡的,我不讓他說他一定不會說的,那你去哪裡找?”

  “不知道。”他那雙眼睛平靜的看著我,可是顧盼之間眸光滑動,仿佛流水清泉點點滴滴的滲到我的心裡,“我想,可能就在機場坐著吧,反正,你總是要回來的?是不是?”

  沉默了一會,他突然說,“夕夕,我很怕你突然消失,再也回不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骨骼細微的摩擦在空氣中清脆響亮,我笑起來,卻不知道應該用眼淚還是微笑表達,黑暗的窗外,光亮的室內,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卻總有熟悉的相聯繫。

  我心下一動,脫口而出,“顧宗琪,我們……是不是認識很久了,而我卻忘記?”

  第 25 章

  顧宗琪平靜的看著我,忽然笑起來,然後他拉了我的手,在掌心裡輕輕的摩挲,我感到他手心裡細微的因為握筆留下的薄繭,有些心動的痒痒。

  “為什麼會這樣想?”他的額頭悄悄的貼近我的,呼吸聲甜蜜的交疊在一起。

  我有些不自在,抓抓頭髮,“很奇怪的感覺,原本應該很陌生,卻很熟悉。”

  那種感覺,我也說不清道不明,像呼吸一樣自然,卻不可或缺,大抵就是那樣的感覺。

  “夕夕,你現在生活的,覺得開心嗎?”

  我點點頭。

  “那就行了,既然你生活的開心,何必要去追問一些不存在的事情呢,其實人這一輩子煩惱會很多,也會很少,取決於你想怎麼生活,活著,不是就是為了更加開心和幸福一點。”

  我沉默起來。

  拉住我的手微微的扣緊了,他又說到,“你是不是怕自己失憶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我咬了咬嘴唇,“恩。”

  “傻丫頭,不是跟你說過失憶的表現嗎?怎麼還不相信?”

  “那我是多心了?不會,不會。”

  只那麼一瞬間,他的手微微的一顫,關節相錯之間有輕微的響聲,在安靜的空間有種撕裂空氣的錯覺,辦公室里交錯敲擊鍵盤的聲音,剎那間消失。

  那股痛楚兀的,也順著他的掌心,傳到我的心裡。

  他站起來示意我迴避大家,我跟他進了我的病房,他關上門,然後坐在我的床邊,仍然習慣性的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裡。

  像是為了傳遞某種力量和支撐一樣。

  “夕夕,不是失憶,只是更加複雜的一種情況,只是,現在我們很好,你也很快樂,為什麼還要去想別的事情呢?”

  “可是我是真的忘記了不是嗎?”

  他笑起來,不似平常的那種寬慰的笑容,而是很勉強的,“夕夕,不用擔心,你會想起來的,我保證,只是時間問題。”

  我沒聽進去,而是伸出手撫摸他微微皺起來的眉頭,“你皺眉頭真難看。”

  手腕被輕輕的捏住,然後身體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那麼一瞬間,在顧宗琪的眼睛裡,我看到很多情緒,或是混亂或是難過或是脆弱。

  於是我開始心疼了,反手抱住他的肩膀,他身體的溫度那麼靜謐的傳來,仿佛冬日的暖陽一般,我在他耳邊悄悄的說,“顧醫生,如果有病人病入膏肓,你會不會告訴他實情?”

  他身子一僵,沒回答。

  “我是你的病人,你不肯告訴我,那麼你什麼都不要說,我問什麼,你可以點頭或是搖頭,但是不可以騙我。”

  “好。”

  “以前我們就認識?”

  “恩。”

  “我們,在這個之前,就是男女朋友關係?”

  “恩。”

  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側過臉躺在他的懷裡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向我,那麼熟悉的寵溺,我忽然笑起來,“顧宗琪,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很壞?”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到,“沒有。”

  “你說謊,我肯定對你很壞,對不對?我是不是根本不在意你,還是拿你去氣別的人,還是拿你來躲避一些人?”

  “都沒有。”

  我坐起來,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的額發悄然的滑倒眼角,那雙眸子有些不自在的望著某處卻沒有焦距,過了好一會他說,“夕夕,你以前覺得我很煩。”

  顧宗琪的聲音很輕很低沉,那種口氣好像是在平淡的討論今天的天氣,好像置身之外的看著這一切,一切的荒誕和謎團橫亘的現實。

  “我掛你電話?不回你信息?對著你不耐煩?”

  “都不是。”

  “那是?”

  他不說話了,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們為什麼要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呢?夕夕,你都已經忘記了,幹嘛自己給自己找不開心呢?”

  我直直的看進他的眼裡,“還是我不喜歡你?”

  顧宗琪看著我,那雙眼睛迷霧縱深。

  “我不喜歡你,你還喜歡我?還來招惹我?我嫌你煩,你還要忍?跟我在一起你不開心,為什麼還要受我氣?為什麼我忘記了,你乾脆不躲的遠遠的?”

  兀自的,我的眼淚就流下了,“顧宗琪,你現在可以笑話了我,我喜歡你,現在很喜歡很喜歡你,你贏了,你可以走了!”

  眼睛裡一片迷濛,然後我很不爭氣的瞪著他,其實我什麼都看不到,就看見周圍流動的光芒,在眼前跳著炫目的舞蹈。

  感覺他的手悄悄的把我圍起來,力度一分一毫的加重,從手指到臂彎,我卻在掙扎,任性的想甩開,“你幹嘛,我不要你可憐我,我就是變成神經病,也不要你可憐……”

  然後一個微涼的,cháo濕的吻,落在我的眼角邊,心瞬間就融化掉了。

  “傻丫頭,你若是哪天不說這些亂七八糟話,我就真的安生了。”他的吻,好像是在接住我流出來的眼淚,輕輕的,仿佛春風拂面一般。

  又像是藥用安慰劑,用一劑,我的心,就熨帖的發軟。

  朦朧中我睜開眼睛,他輕吻我的嘴唇,他的眼睛是輕輕的閉起來的,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的顫動。

  現在他吻我,我卻不專心,過去他喜歡我,我卻不在意,我是不是錯過太多了。

  仿佛感受到我的走神,他微微的抽離開,然後睜開眼,眼睛裡還有一團濃到化不開的氤氳,於是我就噗哧一下笑出來,是水笑起來,淚笑迸發。

  顧宗琪愣住了,幽黃的燈光下他的臉上居然飛起來可疑的紅暈,看不正切,於是我壞心的迅速的把冰涼的手背貼在他的臉上,果然,一陣陣熱浪翻滾。

  一瞬間,我自己巴不得把所有的過去記起來,然後再瀟灑的把自己放在砧板上,做一回魚肉,讓他宰割。

  但是我已經記不起來,所以我靜靜的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顧宗琪,再給你一次機會,乘我還沒喜歡到死去活來的程度,以後你要怨恨我過去對你太壞,我可不放你走。”

  “我喜歡你,真的。”

  那時候讓我說,我愛他,都可以,反正這種話說說,既不違法又不違心。

  他平和的笑起來,“恩。”

  於是我就狠狠的吻下去,十足的女流氓的姿態,但是不是吻下去,而是輕輕的咬下去的,好像是把水果軟糖含在嘴裡,細細的吮咬。

  然後沁人的汁液和甜蜜的香氣,縈繞在唇齒之間。

  後來,我的這個強吻,因為他悄悄的捲起我的舌尖,而變的曖昧的情色,等我回神的時候,寬大的病號服花朵般的綻放在白色的被褥間,我的嘴唇上有小小的傷口,是他的回饋,我強吻他的惡意的報復。

  而脖頸間,濡濕的吻仿佛烙在皮膚上,一路向下,露出大片的火熱。

  然後他又來親吻我,大片大片的火熱,好像是冬日夜空中爭相綻放的煙花,來的激烈,映襯光芒,好像是頭腦中的那股慾念,白光一片,什麼都消失殆盡。

  忽然脖頸間有個硬質的塑料划過,我看見胸牌上的照片,還有他的白大褂。

  一下子就清醒了起來,連忙推開他,拉好衣服,我氣息不穩的惡人先告狀,“流氓!”

  顧宗琪看著我,哭笑不得,於是我得寸進尺,“我要投訴你,顧醫生你,調戲病人!”

  他無奈的笑起來,“夕夕,是你先挑起來的。”

  我連忙把衣服扣子扣好,一本正經的說,“距離產生美,離我遠點。”

  而他卻笑起來,笑了一會轉過頭去繼續笑,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他笑完了,仍是那個彎彎的眉眼,“夕夕,你明天要做手術,那到時候你豈不是都要被我看光了?”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然後指指自己的右下腹,“這裡是闌尾?”

  他點點頭。

  “只是看這裡啊,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難道,要脫掉衣服?”

  顧宗琪微微的翹起嘴角,摸摸我的腦袋,“傻,不要脫衣服。”

  “那就行了唄,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要脫褲子,呃……”他目光微微的移開我的臉龐,聲音有一絲的不自在,“可是包括……內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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