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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林道:“裴大哥不必歉疚,這些事既是衝著我來的,沒有你那事也有別的事,就好比那李侍郎的事,無中生有起來,我難道又能一個個去分解辯白麼?只是有一事不明,你家從前不是洛家那一系的嗎?如何那日太子倒要罰你?”

  裴柏年苦笑了聲,低聲道:“他根本就不認得我,那日回去我家長輩也動了真火,畢竟我這一輩兒如今也就我有些出息,差點就折了。如今家裡說洛家和東宮這邊有些不對,行事狂悖,毫不遮掩,如今尚且如此,將來又能有什麼指望,反之肅王羽翼已豐,朝中又多有擁護者,潛龍將成,只待時機罷了,因此也不願意我還在宮裡浪費時間,如今已謀著讓我去京營當差了,大概就這幾個月調令也就要下了。”

  雙林道:“原來如此,太子竟是自毀長城了。”裴柏年搖頭道:“他那裡看得上我們這點助力,聽說如今正緊著和爭取文臣那邊的支持,今春春闈,他好不容易活動者讓顏閣老做了主考官,聽說這些時日一直在忙著和進京的士子們見面,籠絡人心呢。也不看看如今正是撤藩的當口上,眼看朝廷刀兵就要大興,家裡讓我去京營也是這個意思,撤藩一事必會興兵,讓我藉此立個軍功,將來又能興上幾代,我們這些勛貴人家,陛下這些時日都多有籠絡,他竟是看不清,也難怪,他從前背後有洛家,何曾把我們這些人家看在眼裡呢。”

  雙林點頭道:“還要預祝裴兄馬上封侯,建功立業了。”

  裴柏年握了他的手,臉上卻有了些愧色道:“實不相瞞,前些日子,我聽說你進了京,後來又進了宮,我想著你是肅王身邊的人,要避著嫌疑,因此也沒去找你,你卻念著從前那一點情分,不避嫌疑,救了我,如今白白擔了嫌隙,我心中羞愧得很。”

  雙林笑道:“裴兄說的哪裡話,若是罰跪的是我,只怕裴兄也不會袖手旁觀。”

  裴柏年臉上愧色愈濃,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聽家裡長輩說,有東宮線人傳了消息出來,前些日子太子和貴妃吵了一架,太子責怪貴妃才出來就輕舉妄動,害得他被皇上警告,貴妃卻矢口否認,說不是她做的,有人故意離間他們母子。聽說為的就是肅王的貼身內侍在御書房當差的事,母子起了齟齬。我打聽了下原來前幾日御前才沒了個姓傅的內侍……你如今又有這陛下寵宦的名聲在外,越發要小心點了,不止是太子和洛貴妃那頭,依我看洛貴妃才禁足出來,哪裡就能動手腳到御前,所以……你也要防著惠皇后那邊一些,千萬保重,我馬上要走了,也幫不到你。”

  雙林心裡一陣溫暖,低聲道:“謝謝您的提醒,我會小心。”

  第117章平叛

  果然沒多久朝廷便有人上了彈章,監察御史朱其允上折參奏,彈劾御前秉筆太監傅雙林稟性jian回,巧於迎合,昧於大義,不念皇恩,誇張恩遇,大肆招搖,結黨營私,收受賄賂,市恩朝臣等罪行,只道宵小橫行,已有端兆,又提了些嚴馭宦寺和田英之亂等事,要求陛下嚴加懲處,以振綱紀。然而彈章內卻並無實據,因此元狩帝看過後反而斥責其危言聳聽,附會不經,那朱其允卻不屈不撓,仍是上折一再抗辯,元狩帝大怒,批了“書生迂腐”、“才識執謬”幾個字,索性降了旨意將其降為主事。

  此事元狩帝殺雞儆猴,而傅雙林畢竟連出宮都少,之前又隨著肅王就藩數年,許多朝臣不過是聽聞其人,風聞其事,未見其面,並無實據,看了朱其允被降職,也不願意再上摺子去找晦氣,此事轟轟烈烈,只是讓傅雙林這名字讓朝臣知曉。

  之後藩地有變,大家也無瑕再顧及這樣的小事了,因為閩王、滇王、蜀王三藩一齊反了,聯合傳檄藩地諸州,而附近州縣諸守將,有的被挾裹,有的歸附,有的被招降,一時居然兵威大震,聲勢浩大,探馬很快報到朝廷。

  此事也早有預料,元狩帝看他們雖然拜詔,卻遲遲不移藩,心裡也早已有數,早就派了重兵在邊疆上,只是三地一齊反了,倒有些棘手,武靖公剛去,若是運籌不當,京中空虛容易被其他地方趁虛而入,邊疆的兵又不能隨便撤了以免外患再起,因此在商議調兵遣將之時,這領隊的人選便成了朝廷熱議的方向。

  廷臣有的薦長興侯耿炳剛老將知兵,又有的推東陽侯裴廣辰,也有人提武靖侯洛成新,總之或是過老精力不足,或是資歷不夠功勞未顯難以統領諸將,或又和叛王有些牽扯,竟是各有不足,而此時肅王楚昭站了出來,自請領兵平叛。

  元狩帝大喜,夸楚昭忠心為國,很快降詔,命肅王楚昭佩西南大將軍印,帥兵三十萬南征,都指揮譚西云為先鋒,都督宗凱、徐方為左右翼,擇吉不日便要出師。

  雙林聽了消息,心裡卻擔心不已,這日終於忍不住,選了不當差的時候告了假,出了宮,徑直到了同興鏢局,見了許久沒見的肖岡,命人給王府遞了信。

  沒多久楚昭穿著便服乘了馬車掩人耳目的來了。房裡寂靜,楚昭一推門進來,大氅都沒解,便抱了雙林,將雙林壓在了門後不由分說低了頭親吻了上去。

  雙林被他吻得透不過氣來,臉頰和耳朵都在發燒,他閉了眼睛被動地摟上楚昭的脖子,感覺到他大氅毛領上冰涼的雪粉簌簌落下,身上熟悉的佛手香味迅速籠罩了他,楚昭一隻手不由分說已將他身上的棉袍解了開,手探了進去。

  雙林的肌膚被他冰涼的手激得戰慄起來,推著他,含糊說道:“殿下……先說正事……”

  楚昭低頭將他一把抱起,轉身壓在了床榻上,低了頭,一雙眼睛黑漆漆盯著他,喘道:“這就是正事。”雙林很快就被他從重重衣服裡頭剝了出來,陷進了床上柔軟的被褥中,楚昭低頭看著他,仿佛如一頭潛伏太久的野獸注視著他的獵物,他解著自己的大氅一邊道:“你知道這些日子我過的什麼日子嗎?每天晚上一入夢,就夢見你泡在冰冷的水裡,緊閉著眼睛,無論我怎麼叫你,你都是冰冷的,毫無回應的……”他仿佛又陷入了那令人窒息一樣的夢魘中。

  他將自己的衣服摔在了地上,將自己的身體壓在了雙林身上,低了頭去狠狠噬咬那溫熱光滑的肌膚,頸側脆弱的血管仍在細細跳動著,往下心臟隔著蒼白的胸肌,也在蓬勃地跳動,肌膚被他吮吸,漸漸透出了動人的粉色,不再是夢中那青白浮腫的樣子,雙林聽著他說著夢,卻想到了自己做的夢,他一顆心仿佛被揉了又揉,酸楚難當,漸漸不再抗拒,伸手輕輕撫摩楚昭的脊背,配合安撫著楚昭。

  楚昭低了頭將一個個熾熱的吻落在他的肌膚上,大概這些日子也壓抑得狠了,被楚昭疾風暴雨一般的親吻和擁抱,雙林很快也動了情,用發抖的手指遮住眼睛,含糊地低吟。

  楚昭凝視著雙林敏感地顫抖,和夢中那毫無反應冰冰冷冷的樣子不一樣,莫名有了一種落淚的衝動,他俯身下去,緊緊地用幾乎要揉進自己身子一樣的力氣擁抱他,讓他哭泣,讓他喊叫,讓他失魂落魄,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們彼此的存在和活著。

  雙林漸漸也拋去了矜持,肌膚火燙,眼前白花花地看不清楚,神魂予奪,情不自禁地繃緊了腳尖,抱緊了眼前這具溫暖的軀體,感覺到了這人看似粗暴的舉動中蘊含的愛意和不甘,眼淚無意識地淌了一臉。

  一場從未有過的激烈繾綣之後,雙林懶洋洋地趴在床上,楚昭一下一下溫柔撫摩著他蒼白背上凸起的肩胛骨,低聲道:“又瘦了許多,還去管閒事,聽到你那些替人說情的豐功偉績,知道把我嚇得多厲害嗎?連監察御史都驚動了,你是嫌嚇得我不夠?我恨不得把你從宮裡抓出來,好好教訓你一頓。”他的手往下滑,懲罰一般地拍了下雙林的臀部。

  雙林眼睫毛垂下,雖然很想把這些天的話都好好說給楚昭聽,但是身子疲累得不像話,仿佛這麼多天緊張提著的心,如今在這個人身邊,卻都霎那間都放鬆了下來,於是身體各處統統造反不肯再聽頭腦指揮,只教他想在這個人溫暖的臂膀里睡去,什麼都不必再想,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就像從前失明之時被人安置在手心,一切自有人妥帖照顧安排。

  但人生從不會教人如此輕鬆。

  他整個人都仿佛遲鈍了許多,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有些不是我做的,不知道是誰將這些安在我頭上,大肆傳揚,我這麼個小人物不值當如此,怕還是衝著你去的。只是你好端端地,為什麼要去領兵平叛?如今朝中也並非沒有大將,你如今領兵,會不會讓陛下心裡猜忌——這平叛,也危險得緊,只怕耗時又長,領的兵又不是藩地你用熟的將領,出了什麼岔子或是被人暗算了,太過行險了。”

  楚昭扳過了他的臉,低頭親了親他的睫毛,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他泛紅的眼角,雙林剛被狠狠疼愛過,敏感之極,眼皮子被他濡濕的舌尖舔舐,立刻微微顫抖了一下,仿佛一株剛剛被澆灌過的植物,他低聲道:“別擔心,若是父皇猜疑,就不會許我領兵,既然許了,那便是本就有此意,武靖公不在,如今京中勛貴失去了領頭的,都各自為政,父皇需要這樣的一個人來整合這些人,至少如今我是可靠的,只讓我們這些藩王自相殘殺一輪罷了,你等著看吧,一方面安喜逢喜,必有一人是我的監軍,另外到時候宮裡肯定會讓我把世子送進宮裡,也算是個人質了……呵呵,父皇算無遺策。”

  他笑得很有些淒涼,雙林心裡一軟,睜了眼睛,伸手撫摸著他因為劇烈的運動而汗濕寬闊的背部,道:“那你又何必去,帶著世子好好做你的閒王不行麼?”

  楚昭伸手輕輕撥著雙林被他蹂躪了太多次鮮紅的薄唇,低聲道:“當此等艱難盤錯之際,動輒得咎,本該安位取容,苟求無事,但,孤忍不下去這樣庸庸碌碌袖手做婦人態的日子了,無權便無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人被人搶走,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要忍,大丈夫處世,當有心雄萬夫,氣吞山河之志,孤寧願自刀槍血海之間,風雲激盪之時,自取之,而不是等人施捨,受人掣肘。”

  雙林聽到他的說話,心裡卻感覺到了柔軟酸楚,他看著楚昭,卻不知當如何說,楚昭含笑道:“別替孤擔心,你忘了,福州那邊還有我訓練的水師呢,海狼那支力量,用好了便是一招奇兵,孤不怕他們,你只管乖乖在宮裡待著,好好保重自己,莫要再生枝節,千萬別多管閒事。”

  雙林輕輕嗯了聲,楚昭看他一張臉比從前又小了許多,蒼白柔順,和從前失明養病那會兒又有些相似,心中憐意無限,低了頭親了又親,道:“我這一去,不知多少年……你,你不許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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