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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定要讓他挺起腰板,堂堂正正地做一回男人。

  我做得很成功,我帶著男醫生來到一家酒吧,幾乎用盡了我所知道的世間最惡毒的詞彙來咒罵他。窩囊的男人起初對我非常畏懼,無論我說什麼,都低著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熊樣。

  後來,我直接把唾沫吐到了他的臉上。

  他的臉脹得通紅,似乎有了些反應。這時,我不等他說話,一腳將他踹倒在地,開始用力毆打他。

  酒吧里還有很多人,他們紛紛對我的惡行進行了指責。我非但沒有收斂,而是當著大家的面,將男醫生的糗事悉數說出來,讓大家都來鄙視這個沒用的男人。

  我的苦心得到了大家的配合,更多的唾沫雨點樣落在男醫生的身上。

  就在我最後實在無計可施的時候,男醫生終於爆發出了一聲大喝。他的雙目盡赤,腦門上的青筋暴起,身子雖然還在顫抖個不停,但雙拳已經握緊。

  我沒有給他發作的機會,拉著他的手離開了酒吧。

  「回家去,做一個真正的男人。」我對他說。

  那天夜裡,我打電話給他,如我所願,我聽到了他興奮的聲音。我們都成功了,我滿足了他的願望,他挺起腰板揍了虐待他的醜女人。

  男醫生在電話里對我充滿感激,所以,當我告訴他,我現在就在他們家樓下時,他毫不猶豫便下樓來見我。

  可憐的男醫生再也不用受那醜女人虐待了。

  就在我將男醫生的屍體藏到花壇的冬青叢中時,我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道凌厲的目光。我悚然一驚,整個身體都變得冰冷而僵硬。

  我緩緩回過身來,看到在花壇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精瘦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我見過,八月十五的紫金之巔。

  我在那瞬間便知道了那年輕人就是這幾起兇殺案的兇手。他在紫金之巔曾經跟我說過,他去那裡只是為了燃放焰煙花。而連環殺人每次殺人之後,都會在天空里綻放一些焰火。

  焰火——我想我有了一個疏忽,我忘了來找趙紫瓊時應該帶上一枚煙花。任何小小的疏忽在這遊戲中都是不可原諒的,我不禁有些懊喪。

  就在這時,我看到那精瘦的年輕人彎下腰來,接著,一聲尖銳的響聲過後,美麗的焰火盛開在黝黑的蒼穹之上。

  我怔怔地盯著那年輕人,因為隔得遠,我並不能完全看清他的模樣,但是,我們在彼此注視中,似乎有了一種默。

  那一次,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只是在離開花壇前,將手中寫有一串數字的紙片衝著那年輕人揚了揚。

  我按照真正連環殺手的習慣,也在現場留下了一道謎題。

  我的謎題不是留給警察,而是留給連環殺手。

  他既然知道雙龍太極圖,那麼必定也知道九宮。

  我替他解決了一個目標,那麼,他一定也會為我殺掉那個油頭粉面的男人——當然我知道那男人的名字叫做江海。

  我必須給那精瘦的年輕人一些時間,所以,我故意拖了一整個晚上,在第二天的凌晨才把謎題的答案告訴警察秦歌。

  第22節 移花接木(2)new

  我知道,油頭粉面的男人在那個早晨一定已經是個死人。

  我讀過很多雜書,其中包括中國古典兵法中的三十六計。我不敢肯定我用的是否就是其中一招移花接木,但無疑我成功了,那些警察按照慣性思維,把林燕的死亡歸結到了江海身上,她的死亡成為江海生前的一個願望。

  我沒想到,那些我偷窺林燕時保存的影像,還成為了論證這種推理的佐證。

  如果我還有時間,或者我會經常想起那個削瘦的年輕人。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夥伴,我們共同完成了這樣一系列完美的謀殺。

  那是聰明人的遊戲,本身就能讓你生出很多優越感來。

  我想如果那削瘦的年輕人現在還活著,我最想做的就是和他一道回我們闊別的家鄉。古老的普亞部族,神秘的普亞部族,那裡的人流著和我們相同的血液,我們和每一個人都是兄弟姐妹。也許在那裡,才有我們真正的生活。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或者我應該丟掉我的稻草人,還有我那水中的母親,她是否也期望她的兒子能夠重回故里?

  十二月下旬的一天,我盤腿坐在海濱酒店二樓白色的長廊下,溫暖的海風輕柔地拂弄著我的身體,我不知道我是睡著了還是在盡情享受這種靜謐的生活。

  驀然間,我有了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

  我睜開眼,看到片刻前還美麗的海灘忽然變得躁動起來。沙灘上成群的遊客爭相往海岸上奔跑,原本輕柔地吻著沙灘的海浪也變得暴躁起來。

  這一刻,我的腦袋裡又像插進了一根針,劇烈疼痛起來。

  很多面孔在我的腦海里浮動,他們輕飄飄的像風中的落葉,讓我看清他們的模樣後立刻隨風遠逝。我有種不詳的預感,這些面孔似乎在向我告別,因而當水中的母親出現後,我便竭力想抓住她。

  ——媽媽,難道你也要棄我而去麼?

  天空的烏雲向我逼近,遠方的海面豎起一道巨大的牆,翻滾著湧向沙灘。我還坐在海濱酒店二樓白色的長廊下,我根本沒有察覺轉眨之間,巨大的水牆已經涌到了我的眼前。

  我與水牆對視著,用我的沉默來對抗它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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