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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婉兒居然乖乖地拖來了西民的背包。

  西民掏出一瓶藥,“這是傷藥膠囊,你先吃兩粒,雖然不能根治,但是可以暫時延緩你體內器官的出血……”說完,西民又去翻找食物包,“這是蜜棗,你吃下去,可以止住吐血,這蜜棗是加工的,效果不怎麼好,要是能用水煎了服下去就更好……你先吃!”

  銘夏瞪大了眼睛,詫異地望著西民,“怎麼……你……”西民什麼時候懂那麼多了?銘夏真奇怪了!

  還是,他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他?

  “夏,你快吃吧!”直到慕容尋連聲催促,他才反應過來,服下了藥和蜜棗,坐在一邊休息。

  另一邊,婉兒取出了食物和清水,分給了四人。

  慕容尋將麵包一點點掰碎,餵進銘夏的嘴裡。她自己幾乎沒吃什麼。

  西民看著這一幕,心裡不由得湧起一陣酸澀……

  “死人!這個雞蛋給你吃!”婉兒咭咭呱呱地跑過來,把一個剝開的雞蛋塞進西民嘴裡。

  吃喝完畢,銘夏的臉色慢慢恢復了一些,雖然胸口還在疼痛,但至少不再嘔血了。

  “西民!看不出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他半是感激半是疑惑地望著西民。

  西民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邊的慕容尋搶先說:“謝謝!謝謝你西民!”

  西民轉開了頭,費力地掩飾眼中的霧氣,“我們可以走了嗎?”

  “走吧……”銘夏要從地上站起來,兩隻手,同時伸過來,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慕容尋和西民眼光交接,彼此都是一怔……眼中,都是難言的緊張和尷尬……

  只有婉兒,還是滿面喜色,提著燈已經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頭了。

  “快點啦……”幽深的沙洞裡,婉兒提著燈,沖在最前面,不時回過頭來看一下,“go、go、go!”

  身後,慕容尋和西民,一左一右,攙扶著銘夏,艱難地走著。

  “你慢一點!”西民忍不住叫。

  “為什麼要慢……”婉兒唧咕著,卻不自主地回頭,放慢了腳步,“慢就慢好了,什麼都聽你的……哎呀!”她一分心,腳下被什麼東西絆倒,手裡的風燈差點脫手飛出。

  “叫你別這樣毛毛躁躁的……”西民無奈。

  “什麼嘛!是有個東西擋了我的路,不信你看……”婉兒不服氣地提起燈,對著那個擋路的“東西”照過去——

  地上,赫然是一隻人腳!

  婉兒恐怖地盯著那隻人腳,像生了根一樣被釘在地下,接著,她沿著這隻腳望過去——

  一個已經枯乾的屍體,正半掩埋在黃沙堆里!

  “鬼啊————”婉兒嚇得手裡的風燈落地,沙洞裡頓時漆黑,只有她恐懼的哭叫聲尖銳地響著,“鬼啊——鬼啊——有鬼——”

  一陣混亂,西民手一松,銘夏不自主地倒嚮慕容尋的肩膀。

  西民跑上前去,揀起風燈,婉兒一把抱緊了西民,依舊在尖叫:“鬼!是鬼!!鬼啊!!!”

  “好了,好了,別叫了……”西民一隻手安慰地摟著婉兒,另一隻手劃了火柴,重新點起燈,對著地上照去——是一具已經風乾的屍體。

  沙洞裡氣候陰冷乾燥,因此屍體並沒有腐爛,看得出來是一個男性,他那扭曲的表情還依稀殘留著痛苦的痕跡,顯然他死時經過一番掙扎。

  “鬼!鬼!鬼啊!”婉兒還在抑制不住地尖叫……

  西民只得一隻手提著燈,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婉兒的肩膀。

  忽然,伸過來一隻手,取過了他的風燈。

  慕容尋和銘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們後面。

  慕容尋提著燈,上下左右地照著乾屍,忽然發現,屍體的脖子上有一個小小的亮點——

  “哎——”慕容尋想要去看個仔細,但她畢竟也有些害怕,只能用眼色示意著銘夏。

  銘夏瞪大了眼睛,嘴唇上,血色全無,他順著慕容尋的目光,看著那個小小的亮點,然後,他機械地,搖晃地,一步一步走了上去,顫抖著彎下腰,看著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不,不,不——他驚悸地在心中狂喊著!他想逃開,他要蒙起自己的眼睛,他不要看到這可怕的一幕!可是,他卻機械地,一點點,顫抖著伸出手去,一寸,一寸地撥開屍體胸口的黃沙……

  那個小小的亮點漸漸露出了黃沙……漸漸地清晰了……

  那一刻——

  除了婉兒,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黃沙褪去,屍體的胸前,赫然露出一塊銅牌——

  燈光下,銅牌上——

  半輪雕刻的紅日,一支箭穿過那半輪紅日,拖著一個長長的尾巴!

  銘夏像泥塑木雕一樣,一點點,一點點跪了下來,慢慢地,慢慢地從自己的脖子上,拉出一塊銅牌——

  上面,也是——

  半輪雕刻的紅日……

  一支箭穿過那半輪紅日,拖著一個長長的尾巴……

  ……

  “爸——爸——”銘夏終於發出一聲巨痛的、狂野的、絕望的嘶吼!

  慕容尋手裡的風燈不由得一晃!

  這次,輪到西民接了過來,燈光,沉重地照著那兩塊銅牌……

  婉兒情不自禁地一退,依偎緊了西民……

  “爸爸——”

  銘夏突然一把抱住了乾屍,眼睛血紅,面色大變,嘴裡發狂似地大吼大叫:“爸爸!爸爸!怎麼會是你!怎麼會這樣!爸爸!爸爸!我一直在找你呀!你不是說要去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地方嗎?你為什麼躺在這裡……”

  西民、慕容尋,連同剛才還大叫的婉兒,全都僵在原地,做聲不得,都被銘夏的悲痛和絕望嚇住了。

  “爸爸!爸爸!”銘夏聲嘶力竭地叫著,“你怎麼會死?你不會死的啊!你不是還要征服嗎?我已經征服了很多地方……我要告訴你啊!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啊!我還想……你把我舉起來呢……”

  他再也說不下去,撲倒在乾屍——不,爸爸身上,他沉痛地,有力地,心碎地放聲哭起來!

  “夏……”

  西民和慕容尋突然同時伸出手,想要去拉銘夏!

  兩人眼光再度交接,彼此又都是一震!

  “啪!”一聲輕微的聲音,什麼東西落在沙地上了,那東西是從乾屍的身上落下來的。

  “這是什麼?”婉兒脫口而出。

  西民上前撿起來,原來是兩塊厚厚的羊皮。本來是緊緊捏在乾屍手裡的,只因為剛才被銘夏一陣亂搖,所以從乾屍僵硬枯乾的手指間掉落下去。

  西民展開一塊羊皮,上面,已經風乾的黑色血跡,寫著一些文字。

  西民先是看了眼大家,然後重新將目光投放到羊皮紙上,將上面的文字輕聲地念了出來:

  “我現在,感覺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也已經用盡,很快,我就會死去……我不怕死,我們左人家族的男子,從來不怕死亡,我只是遺憾,不能再見到我的兒子,左人銘夏……”

  “爸爸!”銘夏聽到這裡,又發出一聲悲慟的呼喚,他抱著爸爸的屍體,淚如雨下……

  西民茫然地住了嘴,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念下去,生怕刺激到銘夏。

  忽然,一隻手伸過來,從他手裡取走了那塊羊皮!西民一驚,轉頭——

  慕容尋已經展開羊皮,接著西民,輕聲地念下去——

  “我只是遺憾,不能再見到我的兒子,左人銘夏,和,我的愛人,莫勒可……”

  “爸爸?”銘夏突然抬起淚痕滿面的臉,嘴裡叫著爸爸,眼光,卻驚疑地望著慕容尋!

  慕容尋吸了口氣,繼續念。

  “現在,我終於相信原來單靠一個人的力量無法進入日落城,只有愛才是走進她唯一的鑰匙……”

  慕容尋的藍眼睛忽然閃發出奇異的光……

  她看著銘夏,堅定地念下去——

  “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比流浪更重要……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已經沒有機會去彌補……”

  ……

  慕容尋念完了銘夏父親的遺書,她怔怔地站著,面上若有所思。

  “真奇怪!”一直不做聲的婉兒突然開口,“莫勒可是誰啊?是你媽媽嗎?怎麼從沒聽你說……”

  “婉兒!”西民叫,狠狠地瞪了婉兒一眼。

  “啊?哦……”婉兒蒙住了嘴。

  “唉!”西民深深地嘆了口氣,展開另一塊羊皮,上面,是一些曲曲折折的符號,和路線。

  顯然,這是一張地圖。

  “哈!我明白了!”婉兒的頭湊了過來,看著地圖,突然欣喜萬分,“肯定是銘夏爸爸費了好大力量查清楚了這裡的地形,可是最後沒有力氣了,所以留下遺書等死……”

  “婉兒!”西民又怒瞪她一眼,“快住口。”

  “哼!我這麼英明神武,難道我說錯了嗎?”婉兒不服氣地閉上嘴,“什麼都要聽你的,討厭!”

  銘夏似乎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他怔怔地,眼光從四周掠過去,虛飄飄地轉過三人的臉上,好像不認識他們一樣。

  接著,他的目光又轉回到屍體身上,怔怔地望著屍體胸口的銅牌——

  日落城……最美最美的地方……爸爸說的……

  “爸爸——”銘夏又發出一聲絕望的呼喚,與此同時……

  “撲”地一聲,一口鮮血噴上了那塊銅牌!

  “夏!”

  西民和慕容尋,第三次一左一右衝到銘夏身邊,費力地要拉起他,可銘夏手裡始終緊緊抱著爸爸的屍體,兩人只得連他和屍體一起扶了起來。

  “不行!要快點走!”西民看著搖搖欲墜的銘夏,心裡大急。

  “走!”慕容尋也脫口而出,緊緊用全身的力量支撐著銘夏,“我們一定可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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