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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裡很多光棍一直知道她沒爹沒娘無依無靠,都打著她的主意,弱女子總要找個人來依靠。哪知道一直過了二十,她卻還是無意任何人,平日有人輕薄她,她也不怕,自小練出來的力氣,一般男子怕也不一定製得住她。況且村里還有仁厚的村長坐鎮,所以她倒是獨自一人生活到現在。卻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她竟然就帶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回家,在屋子裡關了好幾日,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醒來第二日,許庚已經能下床行走,所以今天金鈴就帶著許庚出來走走。一路走來,人人側目。許庚很快也覺得異樣,仔細一想,也大概知道緣由。聽到光棍麻子的話,許庚難得平靜的情緒也掀起些波瀾,欺負弱女子的行徑令人不恥。他看向光棍麻子,他本來就向來沒什麼表情,這時候臉上更加冰冷,再加上多年習武身板和氣勢,令一般人都不寒而慄。光棍麻子趕忙閉了嘴,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金姑娘,這附近有沒有客棧,這麼些天打擾了。”不光是為了流言,更重要的是他昨晚才知道,他睡在屋裡,金姑娘就睡在外面的破船上,他提出讓兩個人換個地方,這姑娘執意不肯,他也不太會說話,就這樣不安地過了一晚,今晚是絕對不能再這樣睡了。一個大男人,怎麼說得過去?

  “村子小,沒有什麼客棧。”金鈴的聲音有點失落,她當然也知道留著這位許公子住在家裡不妥,其實她可以讓許公子住到村長那裡去,但是心中那一點小小的希冀卻讓她猶豫。這時候不應該是公子暗中屬意,姑娘芳心暗許,說書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

  一時兩人都無語。姑娘不好意思多開口,許庚根本不知道怎麼跟女子相處,又想不出別的方法。

  “莊主,你離莊也有些時日了。”說話的是劉叔,自從許晏之帶人離開本庄這麼長時間,一直是他和趙霖留在本庄打理。

  “我知道,劉叔。”在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劉叔面前,許晏之還是非常禮敬的。

  “哎,晏之啊,我也不是催你回去。”自從許晏之成年接手山莊以後,劉值就很少再干涉許晏之,再說他也管不住,許晏之一直以來都非常穩重也非常有決斷力,只是這一次卻實在有些感情用事,弄得人心惶惶,幾乎大半個凡莊的人都被從揚州搬到溫州府來了,現在連他都被從揚州請了過來,“有的事情呀,若是已經無法挽回,就看開一點,不要感情用事。莊裡上上下下,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你。”

  “我知道的,劉叔。明天我就讓蘇謙把人整一整,跟您回莊。”許晏之面色鎮定,應得乾脆。

  “你從小就不用我操心,可現在……”劉叔本來還要繼續說,卻沒想到許晏之居然這麼簡單就答應了,一時語塞,原來準備好的一大堆說辭都給堵住了,“那就好那就好。”

  “你帶著蘇謙和其他人先回去,我留在這裡再處理一點事情。留暗羽和幾個影衛跟著就可以了。”許晏之淡定地繼續說。

  “……”本來正準備離開去打點人手的劉值,沒想到許晏之還有後話,一時語塞。

  “我會儘快回去的,也不出這幾日,劉叔你放心。”許晏之安撫道,“我只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前幾日實在有些勞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值也是無言以對,再看看許晏之通紅的雙眼,道:“哎,好吧,那你也要儘快回莊,多休息幾日也是好的,一定要好好睡覺,我聽他們說你好幾夜都沒合眼,這可不行呀。”

  幾夜沒睡呢?他自己也記不得了,他根本無法入睡,若是難得稍有睡意,也會頻頻驚醒,夢裡反覆出現的是那個人突然從懸崖上消失的景象,想伸手卻覺得雙手有千斤重,想上前卻發現腳上竟被藤蔓纏住,想開口喊停卻發現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後眼前之人再次從懸崖邊墜落,沒有伸手求援,沒有呼喊救命,沒有驚懼,沒有恐慌,像是跟他告別,更像是要逃離他一樣,淡然地一躍而下。他怎麼睡得著?

  但是,他還是回道:“好的,劉叔,我會的。”

  這時候倒是聽話的很。

  金鈴最終還是把許庚帶到了村長這裡,許庚本以為金鈴口中的村長應該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卻沒想到眼前之人看起來好像才剛過而立之年,面上帶著與人三分親的笑意。

  “鈴兒,你早該帶徐先生來我這裡。”村長雖然面帶笑意,語氣中還是略帶嚴厲,“你一個女孩家,知道這樣會給你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嗎?”

  “我這不是就把人帶來了嗎?”知道村長是為了自己好,不過在向來親和好說話的村長面前,金鈴顯出了小女孩該有的脾性。

  “這位先生,我是這裡的村長白淺。接下來你就住在我這裡吧,鄉下陋舍,不過還是有幾間客房,希望先生別介意。”村長對許庚道。

  “白村長,打擾了,不過在下只需借住兩日就會離開。”許庚心想自己恢復地不錯,再住兩天把外傷養好就該想辦法回去找莊主了。若換做是以前他或許就覺得自己回去也是多餘,不過這段時間他也感覺到莊主對自己的重用,不管如何,只要莊主還需要他,他必須儘快回去。

  “你身體還沒養好呢!”一旁的金鈴聽說許庚要走,急了。

  “不知先生要去何處?”白淺一個眼神把金鈴下面的話堵了,接道,“這裡地處偏僻,三面環山,一面靠海,去哪裡都不太方便。先生若是不介意,可以告知我,或許我可以幫點忙。”

  “雁山。”

  “這裡倒是離雁山不遠,”白淺頓了頓,道,“但近日聽說幾個武林門派把雁山圍了個密不透風,不知先生現在去雁山有什麼打算。”

  “找人。”許庚也不想多說,

  “從這裡去雁山,雖然路途不遠,但是一路需要翻山越嶺,而且在荒山林地之中,非本地人很容易迷路,要不先生在這裡多呆幾日,我為你尋一個本地人帶路如何?”

  許庚皺起眉,有點為難,他想儘快回去,不想再多耽擱。

  “我可以帶路……”此時金鈴在旁邊弱弱插話進來。

  “鈴兒,不要胡鬧。”

  “我是說真的啦村長,你也知道我對這裡的路最熟了。”金鈴辯解道,“再說,集市的日子也剛過,沒有誰家要進城的,下次集市要等到一個月後了。”

  “鈴兒,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你這次擅自留徐公子在家裡,已經很不妥當,現在就不要再胡鬧。”小小村子,人言可畏,接下去他還得為這個小姑娘的風言風語操心。

  聽到金鈴這麼說,許庚心裡更是擔憂,他可不能在這裡乾等一個月:“白村長,我不能在這裡多等,如果實在沒有人可以帶路,能勞煩幫我畫一張路線圖,我可以自己想辦法走出去。”

  “這……”白淺猶豫,若不是這邊山路實在崎嶇難行,就算本地的年輕人如果不熟悉也很容易迷在林子裡,否則他也不會提出找人帶路的法子。

  而一旁金鈴閃著大眼睛,一副村長你看我你看我的表情。白淺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或許就此促成一段姻緣也說不定呢?

  第74章

  許晏之和金鈴上路的時候,白淺在金鈴手裡塞了個小包:“這些口糧和銀兩錢你們拿去路上花,應該夠你們在雁山附近的鎮上小住幾日。”

  “多謝白村長。”許庚誠心道謝,萍水相逢,卻如此大方出手相助,實數難得,“若有機會,在下一定會歸還。”

  “無妨無妨,徐先生不要放在心上,鈴兒這一路就麻煩您了,小姑娘不懂事。”白淺看了一眼一旁早就整裝待發的金鈴,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呀。

  “我不會麻煩他,我會好好照顧他!”金鈴不服地瞪起銅鈴眼,在村長面前,她總是像個孩子似的。

  “那就有勞金姑娘了。”許庚對著金鈴抱拳道。

  金鈴立馬收了方才的氣焰,低下了頭,吶吶道:“你、你放心,我會帶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白淺在一旁又是好笑又是嘆氣。

  雁峰之頂,現在已漸近秋日,呼嘯而過的秋風愈來愈蕭瑟,飄蕩的蘆葦也吐出白白的蘆花,偶爾幾隻野雁掠過,卻似乎不想驚擾峰頂的一道墨藍人影,沒有發出一聲鳴叫。

  秋風吹得衣角翻飛不止,卻吹不動許晏之臉上冰冷的線條,不知道他在這裡站了多久。

  此時終於有人過來打破這死寂,來人是暗羽,“莊主,人都已經走了。”

  許晏之點了點頭。

  “劉叔執意留了幾個衛樓的人在這裡。”

  依舊是微微頷首。

  “莊主還有什麼吩咐嗎?”現在莊主身邊只留了他暗樓的影衛,他必須安排妥善。

  許晏之搖頭,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暗羽沉默了許久,道,“莊主,是否讓影衛幾個下去再尋尋,他們更了解許庚的行事風格。”

  雖然作為暗樓樓首,暗羽不像連成焱或者蘇謙,經常有自己的見解和立場,大部分時候他和暗樓都以莊主馬首是瞻,是以他也很少給莊主提什麼意見,但是這次他想或許他該做些什麼。

  “不用了,”許晏之終於開口,聲音被山風吹得有點支離破碎,“找不到的。”

  “是。”

  “找不到也好。”

  暗羽聽到一聲細微的嘆息,卻很快碾碎在秋風中,聽得不真切。

  “多些念想不是嗎。”

  不需要別人回答的問題,暗羽緘默不答。

  “是不是很可笑。”許晏之似乎自己都覺得很可笑,喉頭震顫,發出壓抑的低笑,卻聽起來比哭還難聽,“他自己會回來的,一直以為不都是這樣嗎?”

  “莊主,山間風大,”暗羽卻回道,“早些歇息吧。”

  其實在所有人中,暗羽算最清楚兩人之間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了,可是他也完全說不出什麼寬慰的話。

  許庚和金鈴很快就上路了,出了村子後,就幾乎是荒山野嶺,別說露宿的客棧,連戶人家都沒有。這密林山路確實如白淺所言,九曲十彎,崎嶇難行,很多山路甚至需要手腳並用才能行走,非常耗費體力。當然這樣的山路對於許庚來說也不算什麼,但是他擔心金鈴可能會有點吃不消。卻沒想金鈴這一路走還一路哼著歌,似是非常輕鬆。偶爾還會來關切一下許庚的身體情況,許庚心裡暗自高興,本來以為會耽誤腳程,看來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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