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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感到很無力,很傷感,對一派光明的明天看不清了。

  “不管怎樣,在你最無助的時候,你首先想起的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我,你從來不想依附我,你被別人欺負,只會孤勇地往前沖,要不就是逃,你也不會向我求救。你確定你真的想嫁給我嗎?”

  第七十三章 去意徊徨(三)

  “都說原配的婚姻是一個圓,失敗後,再建立家庭,不管如何努力,再也拼不出原先的那個圓,所以不要再輕言愛,不要輕易再踏入婚姻殿堂。我獨身了這麼多年,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也很好,自由、隨意、沒有牽掛、沒有爭吵,沒有心累,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什麼。可是,我遇見了你。你並不讓我驚艷,你只是讓我吃驚,吃驚之後我感到心疼,疼過之後,我滿腦子都是你。不知道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女人,笨笨的,傻傻的,被人欺負了只會咬牙忍著;明明肩那麼窄,卻還逞能地去扛什麼責任;被傷害過一次,又飛蛾撲火般回頭再愛一次傷,你以為你是金剛不壞之身嗎?我不是不想放棄你,而是我根本放棄不了,你把我的心緊緊地揪著不放,小影,你說我這不是愛又是什麼呢?我愛你,從身體和心都愛著。小影,你呢?”秦朗繼續說道。

  “如果你不能從身到心地愛我,那麼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我們不需要把從前的錯誤再次重複。我對你的幫助,是出於我的誠意,你若感到不安和壓力,就當是欠我的,以後慢慢還。小影,你是有選擇的,不要勉強自己。”

  他牢牢握住她的肩,幽深的眸看進她的眼睛裡,那目光直達她心底深處連自己都常常裝作不見的某個地方,令她微微顫慄。

  自始至終,池小影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聆聽著。

  夜風拂過,帶來江水的霧氣。

  偶爾有路過的船隻拉動船笛,發出沉沉的嗚嗚聲。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幽幽地天外飛來一語,“你怎麼知道那女人說的就是一個誤會?萬一是真的呢!”

  秦朗臉上浮出一朵笑意,“萬一是真的,那就不是池小影了。你想攀個大款,我不比那個死去的局長更合適做冤大頭嗎?我的錢比他多,我還單身,和我在一起光明正大,不要冒風險,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因為我愛你,可是你硬是把我推開了。小影,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堅信。”

  “你錯了,我真的喜歡過他。”她說道,神情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秦朗點了下頭,拿過一件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剛進大學的校門……”

  一個多小時內,她一直在說。對柏遠的暗戀還沒開始,燕南南橫刀奪愛,她就失戀了。父親的意外死亡,她與宣瀟相識,然後戀愛到結婚。結婚後,她對宣瀟的無力、茫然,接著,燕南南的插足,寧伊的曖昧,婚姻終究破裂。她跳過了一些,那些秦朗清楚的。離了婚,但心裏面對宣瀟怎麼也放不下,希望兩人有個可以重新來過的機會,她努力了,柏遠卻在這時遇到了意外,臨死前給她打了通電話,快遞給她新居的鑰匙,宣瀟崩潰,抬了她,兩人再次分手……這些話,她只和別人說過一點皮毛,具體的從沒有向任何人陳述過,一直都壓在她心底的深處,她輕易也不碰,處處都是傷。

  今天開了話閘,就再也關不去了。傾訴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我不是逞能,也不是不想依附人。我只是怕把全心的重量依到一個人身上,他如果抽身離開,我一旦跌倒,還能站住嗎?小時候,爸爸是家裡的頂樑柱,可他說走就走了,我不得不去做一個大人。嫁給宣瀟,心裏面一直惶恐不安,生怕他哪天會離開,結果他真的離開了,我又一個人去面對一切。秦朗,我不孤勇,甚至有一點軟弱,我想做個小女人,有一份喜歡的工作,父母雙全,然後和一個相愛的人白頭到老,把他當作大山一般依靠,給他生兩個孩子,最好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不一定有許多錢,生活也不會事事如意,偶爾我們吵架,我會賭氣跑回娘家,他追過來接我,我們歡歡喜喜回家,孩子很調皮,工作里有煩惱,但都是可以解決的。這些是我的夢,在別人眼裡太普通了,可是不知我想實現起來卻那麼的難。我沒有在心裏面砌一道牆,我只是習慣了一個人,忽視了我現在已經有了你。”

  終於說完了,她長長地嘆息。

  萬籟俱寂。

  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際。

  “是的,這個夢要實現一點都不難,我想我能做到。小影,你介意我比你大十五歲嗎?”

  “我嚴重不介意。”池小影含淚而笑。

  秦朗一低頭,含住她因嘴干而微張的唇瓣。她怔了一下,便任由自己的唇舌開始了瘋狂的漫遊和奔跑:那裡面有一座森林正被長風吹起,那裡面有一個樂隊正在琴鼓合鳴,那裡面有一片繁華開得七色繽紛,那裡面有一條大江正吼得如獅如虎……“小影,”秦朗耳語呢喃,“很晚了,我們回屋吧!”

  池小影沉默,雙臂卻圈住了他的脖頸。

  秦朗沒有開燈,也沒拉上窗簾,月光從窗外照she在寬大的床上。

  他吻她的唇,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脖頸,吻她的手、手臂,再然後他掀起她的衣服,吻她的辱房,吻她羞以啟口的角落。她拉過絲被,蓋住了自己的臉,這次,她的身子沒有緊繃,也沒有抗拒,但秦朗,停住了。

  他把她拉進了他的懷裡,她聽著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身子像火一樣的燙。她的手羞澀地曲起,他從被子裡抓住,慢慢地按向他的兩腿之間,她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做完吧!”她閉上眼,啞聲柔語,心無雜念。

  秦朗俯身埋在她的發間,重重地喘息,“我找人算過,下周一是個吉日,我們註冊結婚,好嗎?”

  “嗯!”她乖巧地點頭。

  “那一天,我要你,要一整夜。”他弓起了身子,貼緊她的柔軟,試著慢慢平復自己的亢奮。

  離下周一不過還有四天,他等一個心愛的女人,等了十年,不在意再等四天,小影值得他這樣的等待。他知道她已經做好了接受他的準備,但心裏面還有一個角落有著一絲絲不安。小影,太習慣隱忍了,他看不穿她的心。如果娶了一個因為上床而不得不嫁給他的女子,他寧可不碰她。

  池小影貼貼他的臉,輕輕抱著他,忍不住啜泣起來,為他的體貼和煎熬。

  他親著她的淚,愛憐地直笑,“傻丫頭。”

  第二天,池小影請了假。反正她馬上要調走,設計院對她也沒什麼要求,放羊吃糙。秦朗上班,她就帶著點點逛公園,玩遊樂場,順便上街採購,買幾件新衣,整理公寓裡的行李和書。逛街逛累了,在街邊的肯德基和點點一起啃大大的漢堡,喝冰凍的飲料。

  她沒想買婚紗,只是買了兩件正式的裙子,一件註冊那天穿,一件和秦朗拍合照時穿。註冊那天是件桔紅色的桑蠶絲裙子,長及過膝,十分端莊大方。另一件是改制的旗袍,非常古典。

  北京的爺爺奶奶想孫女,催著秦朗讓點點回北京,春假沒幾天,點點很快要回國,他們想跟點點多呆幾天。

  秦朗找了一天,三個人一起去了一家老式的照相館拍了張合家照,然後也拍了為註冊登記準備的照片。老相館的生意很好,拍照片的人排起了隊,空氣悶熱。池小影穿著那件旗袍,抹了淡淡的口紅,在人群里特別顯眼。秦朗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一隻手牽著點點。

  她拿出紙巾,說:“要不要擦一下臉?”

  他順從地把臉俯向她,閉上眼睛,她一點一點替他拭去額頭上的汗跡。

  她細細地看著眼前這張放大的俊臉,秦朗有一雙細長眼尾的眼睛,十分清秀。他的俊容有了時間的痕跡,有了信仰,所以才給她安全的力量。

  他大她十五歲,在她二十七歲時出現,她的人生充滿了意外,他為她支撐起了一塊無雨的天空。她總是渴望親情,有很重的戀父情結,命運給了她一個年長的丈夫。

  下午把點點送上飛機,秦朗便帶著池小影去了家珠寶店,買了一根鑽石項鍊,一根黃金的手鍊、黃金的手鐲,白金和黃金的對戒。

  “不要買這些,我平常根本不戴首飾。”池小影說道。

  秦朗笑著把信用卡遞給嘴巴興奮得咧得大大的營業員,“這些不是給你的,是留作紀念,以後傳給我們的孩子的。小影,這份婚姻,我以一顆鄭重的心期待著,每一個細節、儀式都不能少。”

  池小影沒有再堅持,她何嘗又不是這樣呢?

  很珍惜地捧著首飾盒出來,站在車邊,踮起腳,主動輕吻著他,如喜悅的新婦。

  對面的音響店裡,陶喆和蔡依林深情對唱。

  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感傷

  微風吹來浪漫的氣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滿意義

  我就在此刻突然見到你

  春暖的花香帶走冬天的淒寒

  微風吹來意外的愛情

  鳥兒的高歌拉近我們距離

  我就在此刻突然愛上你

  聽我說

  手牽手跟我一起走

  創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已來不及

  明天就會可惜

  今天嫁給我好嗎

  把你一生交給我

  昨天不要回頭

  明天要到白首

  手牽手一路到盡頭

  昨天已是過去

  明天更多回憶

  周日,兩個人合力把憩園的公寓徹底清掃了下,她上街買了新的絲被、枕頭、床單,秦朗在臥室的窗台上貼了兩個大大的“喜”字。

  午飯後,她看著鏡子裡的臉有點干,對秦朗說去美容院做下護理,秦朗開車送她過去,自己去理髮店修頭髮。

  美容院就是那家SPA會所,大唐小姐迎上來,問池小影需要什麼樣的服務,池小影正要說話,手機響了,是大舅,房子過戶好了,他把夏秀芬的身份證送過來。

  池小影得知大舅還沒吃飯,忙出了會所,打車去了車站,領著大舅就在車站附近的飯店點了幾個菜。

  大舅有點餓過頭,連著扒了兩碗飯,才抬起頭問夏秀芬的近況。

  池小影簡單介紹了下,給大舅夾著菜。

  “那你現在還一個人過嗎?”大舅問道。

  池小影笑了笑,“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了。”

  大舅瞪大眼,驚喜地問道:“你和宣瀟復婚了?”

  池小影一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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