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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知道啦?老爺說這幾天都聯絡不上少爺,不知道他上哪裡去了,手機明明沒關機卻又不接。我在家裡侯了幾天,確實也沒見到少爺回來過,真怕他出事。老爺說您有時會約少爺在書房學習,要是聯絡得到他,想麻煩梁先生您同他談一談。」

  「小鍾以前有失蹤過麼?」

  「以前也有過,不過沒有連續這麼多天的。」

  鳴州任命地接受現實:「我知道了,我會找到他。」

  他轉身出去,勤姐攔住他:「梁先生,這麼晚了,您是要……」

  「沒事,我出去下。」

  他重新啟動車引擎,往他記憶中的路線開過去,結果十五分鐘後,他發現自己迷了路,他甚至不知道那間「光影」工作室在哪條街哪條路了。

  嘗到人生地不熟的麻煩,於是靠路邊停下,摸出手機撥出那個已經很熟悉的號碼,就在按鍵時,鳴州頭皮陣陣發麻。

  像有預感似的,電話響了幾下就被人接起來,那一頭的聲音有些冷漠:「怎麼又想到我了?」

  「為什麼不回家?」

  「你是在替我爸管教我,還是看我流落在外,你心疼?」

  「是我不好。有什麼事情,我願意同你面對面講。」

  「你有什麼錯!是我鍾宇衡犯傻,跟個冷血的男人講什麼感情,你不稀罕是正常的,換作是我,我可能做得比你還絕。所以我現在不來煩你,自己出去冷靜幾天,那總可以吧!」

  「你回家來,我們可以做回以前的朋友。」

  宇衡酸酸地回應:「我不想當你的學生,也請教授你別再對我示好,小心我心存幻想,繼續糾纏。」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知為何,鳴州到現在為止仍有把握對方會接聽自己的電話,這種把握往往令他表現更失常。

  當鳴州意識到,宇衡可以躲過全世界,卻唯獨可以被他找到時,類似的不安全感便成全了另一層不單純的寓意。

  其實在這通電話之前,他根本連回憶與宇衡的對話都不願意,他覺得自己的立場夠鮮明,意志夠堅定,所以當有所動搖的可能性時,明智如梁鳴州,也會得過且過。

  如果他想,他可以在三分鐘內搜索到光影的確切地址,但眨眼間,他又改變了主意,選擇原路折回鍾宅。

  就像明知今晚會失眠,還是要認真躺回床上,還身體一個放鬆的假象。有地事情已提前知曉結果不盡如人意,還是要按著常規步調操作。

  第二天,鳴州在鍾氏集團的季報會議上,親自闡述了公司新項目的靈感來源和大環境下的根基,然後就實施過程中遭遇的技術難題展開探討,一直忙到下午才收工。

  鳴州在臨時辦公室整合數據時,想起傍晚約了曼貞去中心廣場,為某所希望小學組織捐書活動的事,所以就提前結束手頭的案卷,積極聯絡各方公益集團做現場援助。

  經過兩個半小時奮戰,收到新舊圖書超過萬冊,曼貞很受鼓舞,一臉欣喜地看著身邊這個捲起袖子放下架子,隨時隨地幹勁十足的英俊男人,當時的她真的覺得自己太幸運。

  活動結束的收尾工作更顯繁瑣,但鳴州不厭其煩地親力親為,最後換來一身的汗濕。

  「接下來只需要把圖書送回倉庫,司機五分鐘後就到,搬運工也已經到位,我有事需要先走一步,曼貞,這裡你多費心。」鳴州抽空叮囑。

  曼貞點頭,他總是這樣行色匆匆,有忙不完的事,但眼神卻永遠充滿能量,可能這就是別人抗拒不了他的原因。

  晚上八點,憑著從網上查詢到的關於光影攝影工作室的介紹,鳴州重新循著舊路找了過去。

  天已經全黑,但那幢神秘的舊樓卻長時間地向外散發光亮,哪裡總有幾名擁有不凡創造力的工作者,不分晝夜地從器械與鏡頭背面捕捉美麗。

  鳴州沒有通行證,因此在保安處做了詳細的等級,然後再一樓的招待處獲得了一份免費飲料,沒過兩分鐘,就有一名打扮入時的女士遞給他一份美味糕點。

  「今天並不清楚鍾先生會不會過來這邊,我現在也聯絡不上他,您如果執意要等,可以在接待室休息知道十一點,之後這裡就不再對外開放。」

  「好,我會在十一點前離開。」

  「謝謝您的配合。」

  人人受到禮遇,可見這個地方各環節都有一套嚴格的工作程序,精準到位又不失人情味。很顯然,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團隊。

  當時的鳴州忽然有些高興,或許是為鍾宇衡這樣年輕就獲得的成績或者說是為他獨特的投資眼光感到欣慰。

  等待往往能將時間拉得更長。

  十一點前的一刻鐘,有工作人員過來提醒鳴州,他只好站起來挪位置。

  「我們要關閉接待室了。」

  「抱歉。」

  大概是被鳴州的耐性和誠意感動,原本在隔壁的一位攝影師走了過來,他見鳴州有些面熟,於是想起是之前宇衡待過來的神秘男子,於是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是蓋伊,這裡的攝影師。」鳴州與他握了下手,「我那天看見你來過這裡,阿鐘的朋友是吧?他從來不帶外人進那間休息室,那可是他的私人領地,所以你一定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那日的情景在腦里一閃而過,鳴州臉又熱起來:「他恐怕今天不會過來了,我最好現在就離開,打擾到你們了。」

  「怎麼會!其實隔壁房間還有一個小組在加班,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去那兒等,他們凌晨才會收工。」蓋伊出言挽留,「你難道沒有事先聯絡過他?」

  他知道我會來,我們有事需要今日就溝通。」

  「原來是這樣!」蓋伊這下瞭然,輕笑著湊近她透露內部,「阿鍾偶爾會留在這裡過夜,一般要挺晚才過來。他最近心事重重的,應該是感情問題,昨天我還是頭一次看他喝醉酒到工作室來。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嘴硬,但事實很重情義,對朋友好得沒話講,你是他的好友,幫我們勸勸他囉,小蓉很擔心呢。」

  鳴州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告辭。

  蓋伊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哎,我太八卦了,阿鐘的是,作為朋友的我們,也沒理由過問呢。」

  「如果他回來,麻煩告訴他,我明天還會來。」

  踏著夜色走出工作室,天空沒有星星,偶有一陣涼風吹過,讓人頭腦瞬間清醒許多。看來明天會是個下雨天。

  就在他走向樓內的小型停車場時,一道強光向他直she過來,他本能地用手擋了下眼睛,也不知誰這麼無理地沖別人開了前大燈。

  就在他準備避讓時,對方熄了燈從車窗里探出半邊身子,鳴州滿滿放下了手,緩緩看過去,四目交會均是一震。

  宇衡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場合看見他,稍有些情難自抑,他低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直接打了方向盤,車子才鳴州身側輕悄滑入車位。

  當宇衡矯健的身影再次從容地顯現在暗處,他的影子和室內透出的照明燈光暈揉和在一起。

  擁有運動員般修長體型的宇衡,用一種吊兒郎當的姿態走到鳴州的面前。

  「你是替我爸來找我,還是你自己想來?如果是前者,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宇衡說這話時,有些難過,他真的不想將這個帶給他深刻體驗的人拒之門外,但對方確實是自己得不到的,這樣的接觸又未嘗不是一種折磨。

  「我想同你談談。」

  「學業的事我能應付,我不會讓你在我爸面前交代不了。我想過了,讓你勉強面對我這個令你討厭的學生,是我太沒大腦,你要走便走,只是不要讓我看見。」

  「我從沒說過討厭你。」

  宇衡不耐煩的甩了甩頭:」難不成你還會喜歡我?」

  「是。」

  這個回答令宇衡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耳背,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甚至是做好準備等待鳴州那盆澆滅他幻想的水。

  「不是你說的那種喜歡,是另一種。我一直欣賞你,而你知道,除了我,你也可以得到任何人的喜愛與欣賞,你不需要我,現在不需要,未來也不會需要。」

  宇衡一副「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你這幾天的表現,已經算同我劃清了界線,我很失望,想讓你回心轉意,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贏不了你。你不會給我機會不是麼?一廂情願真的很雞婆,原來電視上演的白痴故事都是真的。」宇衡說著,便低著頭繞過鳴州往樓里走。

  鳴州在原地呆了呆,一個急轉,箭步上前,用力拖住了宇衡的一隻手臂。

  「你不用去否定!否定我同你……相處的——」鳴州的行動比腦子快一步,所以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詞彙,半天才擠出兩個字,「時間。」

  宇衡的眼光自鳴州的手指一路向上,直至在那張俊臉上停住,突然,對他咧嘴一笑:「難道你還會捨不得我?別給我希望,我怕會再提出什麼非分之想,擾得你不得安寧。」

  「我們可以好好相處。」

  「你是想說,兩個人做不成情人還可以做朋友?會不會太老土,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宇衡抽回自己的手,「算了,不必再聯絡,否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看你這麼勉強,我覺得自己好像個瘋子。」

  說完便後退了幾步:「當時是我異想天開,我以為,我們之間會有別的東西——既然你那麼不想見到我,還來找我做什麼。我消失,還不行嗎?!」

  鳴州輕蹙眉頭,聲音安靜而有力:「你要我怎麼做,才能打消這些極端的念頭。我們的幻想還不至於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不要挑逗我。」

  「小鍾,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回到最初那樣。」

  「你想讓我開條件麼?難怪別人說你勇氣可嘉。」宇衡笑得很不自在,「教授,你還真當我純潔得不敢為難你?如果我說,要你做我一天的情人,你敢不敢?」

  「要是可以就此了結你的心結。」

  鳴州尤其擅長談判技巧,關鍵時刻絕對不拖泥帶水,如果我給你一天,從此,在不要同我開任何可以讓我遷就你的條件,我們恢復到師生關係,再不提以前的事。你去追逐那些本該屬於你感情,而不是在我這個男人身上浪費時間。成交麼?」

  「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說教。」宇衡望了一眼遠處攝影棚里的人影,「你的語氣好似在馴惡犬。你以為我不敢這麼做?還是你根本也想冒一次險?」

  「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一天,你能保證之後,你都不會再找理由回顧那些本不該發生的事?」

  與其大家捉迷藏,還不如交換條件後兩清,換個堂而皇之的藉口給朦朧的欲求找個出口,鳴州並不像裝崇高,他只是採用一種相對殘暴的方式,切斷未來可能會有的持續性糾纏,將已萌芽的痛苦情愫提前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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