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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拍攝已經正式進入了軌道,現在劇組正在全員趕往西部某著名雪山拍外景。韓安喜歡追求刺激,所以專挑難度大的山來搞,結果一路上去,女主角的高原反應讓她險些休克。

  安燃倒是沒什麼,過去跟韓安兩個人囂張慣了,到處登山蹦極那是清湯小菜,不值得一提。他現在腦子裡只有黃瓜啊茄子啊玉米啊辣椒啊之類的蔬菜,吃飯的時候也專挑這樣的菜色,成心刺激某人。

  俊美的臉龐有些陰鬱,看不出表情,安燃抿著唇,雙眼微眯。

  此時的情緒低落,大部分源自於欲求不滿——拍了兩個星期電影,那二愣子就足足兩個星期沒有碰他。

  對於一個血氣方剛、各方面性能都處於鼎盛時期並且剛剛嘗到甜頭的青年來說,中途斷糧實在是不太人道。

  更何況那傢伙身邊還纏著一朵該死的狗尾巴花!

  那二愣子雖說不解風情,但出人意料地有紳士意識,凡是都會考慮到照顧女性,連韓安都忍不住搖頭讚嘆,那根本不是刻意做出來的,那是本能啊本能……

  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安燃心裏面卻快要氣炸了,卻又找不到理由去發泄——原來最令人難受的並不是吃醋,而是自己連吃醋的立場都沒有。

  氣鼓鼓地打算過去,卻又被那狗尾巴花搶先了一步。

  女二號在拍攝剛剛的打鬥鏡頭時,不小心傷到了手背,一道不大不小的傷口,卻惹得她眼淚汪汪的樣子,直在莫八覺身邊晃。

  大概是被纏得久了,那麼一道刺紅流血的傷口也沒道理無視,莫八覺皺著眉道,“你沒事吧?”

  “沒事……”女二號嘴巴里這麼說,眼睛卻撲扇得更厲害,眼淚幾乎就要流出來了,“這點小傷,很快就不痛了……”

  安燃面無表情地踱過去,冷冷道,“要不要給你片衛生巾止血啊?”

  “……”

  女二號的眼淚瞬間凍在了眼眶裡。

  第53章

  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安燃便重新出山拍戲,而且有國際知名導演的大力提攜,其速度之快,結局之峰迴路轉,立刻引起了媒體的廣泛關注,一時間外景場熱鬧非凡,隔三差五便會有媒體記者前來進行專訪。

  韓安不耐煩之下只得封閉拍攝,來一個趕一個,來兩個哄一雙,沒幾天就幾乎把國內的媒體數落個遍。莫八覺發現原來導演都差不多,平日裡或者流氓或者狗腿,但進入工作狀態,全部成魔。

  在緊張的拍攝期間,電影預告片便製作完成,很快,各大電視台便陸續開始了新電影的宣傳造勢,即便是走在街上,也能夠看到電影的巨幅海報。

  剛剛放學的少女們圍在公交車站的電視機邊,張大了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裡面反覆播放的宣傳片。

  古色古香的書房裡,商清偽裝的儒雅笑容褪去,俊美的面龐卻如刀鋒般冷冽,只有提到那少女的名字時,才泛出了一點點溫柔的痕跡。

  “如果放火燒山,定能將那群人逼出來!”

  寧澈靠在桌邊,瘦削的身體猛地顫抖,不敢相信地抬頭望向兄長,“可是,若傷害了無關的人……”

  “他們無辜,那我們的父皇呢?”商清墨黑的眼瞳看向他,淡漠地道,“我知道你性屬良善,但婦人之仁,還是拋卻的好。”

  寧澈垂下了眼,“我知道了。”

  房間內靜謐須臾。

  哀婉的水滴聲響。

  商清突然倚門而嘆,青衫在細碎的陽光下倍顯寂寥,“我從來不悔這些殺孽,但我怕報應在她身上。”

  旁白伴著戰鼓聲聲刺破耳膜:大軍壓境,危如覆卵,誰能稱王?

  寧澈一襲寶藍錦衣,長發束起,悠然坐在城池之上,素手執棋,風動間,唇間微牽,卻是道不盡的苦澀。

  “商清在眉山為救蘇藍而傷,如今正趕往這裡。”身邊沉默而立的少年謹慎地道,看著面沉如水的主子,那顆白棋在他手指間幾番流轉,卻始終沒有落下,“城池已破,主子必然稱王……又為何猶豫?”

  寧澈微微垂下了眼,氤氳陽光在他濃密的睫毛上跳動,“那是我哥哥。”

  鏡頭逐漸逼近,棋子漸漸被握進了掌心,細白的沙一束束落在那悲涼殘局之上,寧澈抬起頭,清澈的瞳仁如秋夜滿溢的井水,無措又疲憊,最終化作一聲長嘆,“那是我哥哥……”

  畫面切入。

  遠處,城門之外,有人一襲青衫策馬而來,黑髮隨風翻飛,墨瞳如雪,自飛馳的馬背上一躍而下,“寧澈!”

  安燃的睫毛又是一顫。

  他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輕聲喚著,“哥。”

  商清站在那城門之外,對著城池之上負手而立的寧澈淡淡地道,“今日,是你我最後一次兄弟相稱。此後,你為君,我為臣,願賭服輸。”

  寧澈垂眸不語,臉色卻愈加蒼白。

  北風呼嘯,夾雜著冷硬的雪,商清幾不可察地苦笑一下,輕聲道,“卻不知道……寧澈,你覺得你和我,誰更像父親?”

  南詔王室,納鎏家。多情,專情,唯情之一字,勘不破,也不願勘破。

  “我為了情失了江山,而你,卻是極於情,反倒忘了情。你繼承了骨血,而我,卻是靈肉。”

  下一瞬,商清撩開衣擺,自然而然,卻又無比沉重地,屈膝,跪地。

  他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城下萬千將士高和之聲不絕,然而這世上,似乎卻只存了一個他,一個他。

  鏡頭一轉,沉穩的男人一襲白髮,站在荒漠的邊城,遙望著都城的方向。

  半晌,他突然笑了,轉頭對身邊形容憔悴的少女道,“你看,他得不到江山,他們也都得不到你,連兄弟情義都失了,你高興麼?”

  少女淡淡地笑了。

  她轉身回房,緊緊地閉合房門,哇地一聲,一口血便吐了出來,落了一灘。

  低沉滄桑的旁白伴著渾厚激昂的音樂響起,滿目江山,猙獰沙場,權傾天下入眼入心,誰能罷手?

  御書房內,身著龍袍的寧澈深深地望著少女,指甲深深刻進了掌心,一字一頓地說,“你可知,你的所有,你的好,你的可愛,你喜歡的,你討厭的,我給你講過的每一個故事,都是我,一個字一個字,親口告訴他的。”

  “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他會把那些字,都刻在了心裡。

  “那明明,是我心裡的你。”

  少女眼中複雜神色閃現,茶杯跌落,她決絕地道,“我只問你,到底放不放人?”

  寧澈斂下了眼,薄唇輕輕闔動,“不放。”

  旁白再起,琳琅河邊,誰許誰的兒女情長——

  少女站在琳琅河邊,仰頭看著黑夜中璀璨炸裂開來的大朵煙花,淡淡問向身邊的人,“你說,人這一聲,求的是什麼?”

  商清微笑,仍是一派風流,“一生所願,唯君而已。”

  “虛偽。”

  商清沉默了半晌,悶聲問道,“那你呢?”

  她低頭想了想,轉頭對上那人的眼,眸中的光彩燦若星辰。

  那是寧澈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而她還記得他說出口時滿眼的寂寞。

  她憑著記憶重複,影片裡她與寧澈溫潤的嗓音悄悄重合。

  “我想和哥哥坐在雨檐長廊的竹凳上看著庭中花開花落,露水夜長。我想著,縱然是漂泊顛簸,攜手天涯也好。”

  清澈如流水的古箏響起,宣傳片接近尾聲。

  鏡頭切分。

  一邊是商清攬著少女策馬遠去,另一邊卻是寧澈挺直了脊樑,坐在朝堂高處。

  他蒼白的臉掩在了王冠珠簾之後,再沒人看得到他眼瞳的孤寂。

  旁白換成了哀婉的女聲,悠遠迴響——

  “可是,那些人那些事,終究就像那一夜的煙花散盡的故事,來了一場,又走了一場。”

  空餘慨嘆。

  多年之後,大部分人都幾乎忘記了那部電影,然而卻記住了那個寂寞著承擔一切的寧澈。只要想到他蒼白的臉,勉強在哥哥面前綻開的微笑,就會眼底發酸,心裡的某處微微的疼痛。

  啪地關掉電視機,安燃很是不慡地窩在沙發里,嘟囔著道,“該死的韓安,這種戲拍出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男主角是用來發展劇情的,男配角是用來疼愛的,早知道還跟他要什麼男主角給你?直接給你演寧澈多好……”

  刷。

  莫八覺手裡的書翻了一頁。

  好不容易熬到殺青,偶爾的休假實在難得。

  “算了,反正你也演不了那么娘們的角色……呸呸呸,老子演的也不是娘們……”

  刷。

  再翻一頁。

  安燃憤怒地拿起一邊的點心塞進嘴巴里,邊咀嚼邊怒道,“媽的,反正老子形象算是毀了,票房再高有個毛用?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錢……靠,真的不能再吃了……”

  莫八覺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書,起身走向臥室。

  安燃在客廳里朝他大喊,“喂,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能吃了?!”

  莫八覺端著水杯從臥室走出來,將手裡的藥塞進他的嘴巴里,無奈地道,“上火。”

  安燃吞下藥以後繼續瞪眼,“該死的,你讓我抱怨兩句會死啊?會死嗎?”

  莫八覺:……

  怒氣沖沖地繼續數落,“你應該先問我為什麼不能吃,然後老子就可以說是上火嘴巴痛,你個死二愣子,難得休假,就他媽知道看書不理我……唔唔唔!”

  莫八覺十分有獻身精神地用血肉之軀堵住了他的嘴巴。

  良久,膠合的雙唇分開,還連著一絲yín靡的唾液,安燃的臉開始透出粉紅色。

  莫八覺這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到底在氣什麼?”

  “……”安燃抿了抿唇,“你最近幾個晚上都去了哪裡?”

  這話已經憋在心裡很久了,可始終放不開面子去問他,結果這二愣子竟然也不主動坦白!難道他已經等不及去外遇了?他也知道,圈子裡逢場作戲是很平常的事情,如果較真就顯得太不理智了……可是,去NND,他原本就不是什麼理智的人!

  莫八覺怔了一下,垂下眼皮,沉聲道,“沒什麼,趕通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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