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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休息吧,我去餵。”

  “沒事兒,我又不是林黛玉,沒那麼嬌弱。”宋飛瀾到廚房去沖了奶粉。貓崽子們看到他,立刻像嗷嗷待哺的幼鳥一樣張著嘴,一個個叫得更歡了。

  陶源一邊把窗戶打開通風,一邊收拾房間,宋飛瀾給貓餵奶的時候手機又響起來,陶源看了一眼,發現是阮愛濃,便沖房間裡問:“你媽電話,接不接?”

  “她今天下午打了無數個了。”宋飛瀾把二壯嘴裡的奶嘴拔出來,它立刻喵喵地哭叫起來。陶源進來把手機遞給他,宋飛瀾接過來,把奶瓶遞給陶源,說:“該二壯了。”

  陶源把二壯抓到大腿上繼續喂,宋飛瀾在旁邊接了電話,那邊劈頭蓋臉先說了他一頓:“你怎麼一下午都不接電話?急死我了,還以為宋家那群賤人要殺人滅口呢。”

  “有事兒,手機沒電了。”宋飛瀾懶洋洋地說。

  阮愛濃沒注意到他的語氣與以往不同,繼續說:“你找到證據怎麼也不跟媽媽說?這次宋家那娘仨可栽了個大跟頭,你爸今天下午跟我磨了半天,叫我勸你。”

  宋飛瀾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你抻著點兒,這回非得削他一塊肉不可。”阮愛濃的聲音笑吟吟的。

  宋飛瀾卻不想聽了,說:“媽,您要沒什麼事兒我就先掛了。”

  “慢著,我還有事要叮囑你。”阮愛濃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練過,聲音總是軟綿綿像撒嬌一樣,年輕的時候能把宋東來的骨頭聽蘇。“你也別太犟了,把父子關係真搞僵了對我們也沒有好處,適當還是跟你爸服服軟撒撒嬌……”

  “媽,我的事兒您別管了,您就每天敷敷面膜就行,我爸就算不要我,也不會不要您,您放心吧。”他說完掛了電話,那邊又打來,他沒接,阮愛濃大概以為他鬧了小脾氣,便也不再堅持。

  這天夜裡寒流來襲,好好的春天竟然又降起溫。宋飛瀾半夜起來把貓窩挪到浴室,又開了一夜浴霸。

  第二天早晨陶源去上班,宋飛瀾因昨夜沒休息好,起來餵了一次貓又窩回床上睡回籠覺。

  九點多鐘的時候手機再一次像發了瘋似的吱哇亂叫起來,他迷迷糊糊接了電話,宋東來在那邊暴跳如雷,喝罵他:“宋飛瀾,你這是長了大本事了!準備連爹也不認了,是不是?”

  宋飛瀾躺在床上略想了想,問:“宋思維被抓了?”

  “我就想不通了!”宋東來氣得聲音都有點抖:“你非要把她送進去,對你有什麼好處?真要鬧得家破人亡才行?”

  “沒什麼好處,就是為了解氣。”宋飛瀾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臉,說:“爸,當初宋思維要殺我您沒管,現在我把她送進監獄,也希望您不要插手,這不是該體現親情的時候。”

  “你真要鬧得魚死網破?”

  “您一直沒懂這個邏輯關係,不是我要鬧,是她要殺我,我依照正常法律程序報警立案,不是鬧。”宋飛瀾把手機放到床頭柜上開了公放,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您要真想當個公正廉明的大家長,就抄起手別管,相信咱們的警察叔叔,一定會還宋思維一個清白的。”

  “宋飛瀾,我只說一遍,你現在趕緊去給我撤案!”

  “不可能。”宋飛瀾穿好了衣服,又重新拿起電話放到耳邊,非常平靜地說了一句:“我不可能撤案。”

  宋東來被他堵得無法,又深吸了一口氣,才耐下性子勸他:“殺人未遂,是未遂!你現在活蹦亂跳的,就算真的把她送進去,能住幾年?你這孩子怎麼那麼想不開呢?”

  “就算她在裡面只住一天我也高興。”

  “我昨天給陶源打電話,他跟你說了嗎?”

  “說了,您要收買我。”宋飛瀾趿拉著鞋子走到廚房,一隻手把陶源買的早點從保溫桶里倒出來。

  宋東來咬了咬牙,怒不可遏道:“我看就是因為跟他結了婚,你才變成這副目無尊長的樣子!原來你哪有這麼大的主意?”

  宋飛瀾的呼吸滯了一瞬,半晌才說:“我是因為跟他結了婚,才知道正常人的日子該怎麼過,才知道被人放在心上是什麼感覺。目無尊長就目無尊長吧,反正你們這群長輩也為老不尊。”他用勺子攪了攪碗裡的南瓜粥,說:“您還有什麼招兒都一口氣說完,反正我也不會妥協。”

  “就算斷絕父子關係,將來一分錢也不留給你,你也不妥協?”宋東來說:“飛瀾,你想想清楚,別腦子一熱為了置氣干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我可以原諒昨天你和陶源的出言不遜,別再執迷不悟。”

  宋飛瀾攪弄南瓜粥的手頓住,他恍然聽見有什麼東西真的破碎了,半晌,才用輕到快要聽不見的氣聲說:“……斷絕……就斷絕吧。”

  電話里的忙音響了好一陣,宋飛瀾才反應過來。他木著一張臉,喝完了一碗粥,收拾了餐盤之後,打了一輛車到公司去。

  昨夜的寒流帶來了一陣微雨,宋飛瀾下車時肩膀被打得半濕,到辦公室里身上還裹挾了三分寒意。

  陶源見他過來有些詫異,問:“怎麼忽然過來了?”

  “一個人在家裡悶得慌。”宋飛瀾把兩杯咖啡放到桌上,脫了外套,坐在沙發上喘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問:“陶源,要是……寰宇干不下去了,咱們開間咖啡廳怎麼樣?你之前跟我說的,貓主題的咖啡廳。”

  陶源抬起頭,看著他的臉,十分敏銳地發現上面隱藏的幾絲無措和悲哀,問:“爸爸……給你打電話了?”

  “他說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宋飛瀾像是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面上很平靜,只偶爾流露出一些無可奈何的傷感,說:“我爸是寰宇最大的股東,要是真斷了,這兒估計也得斷,他已經用財產做要挾了。好在這兩年做那幾部爛片稍微賺了點錢,我帳上還有一些存款,足夠咱們另起爐灶再干點兒別的了,不管是飯店還是咖啡廳,都行。”

  第57章 完結章

  陶源看著他眼裡的忐忑,輕輕嘆了口氣,走過來說:“有我在,哪怕你一分錢存款都沒有,也不會餓死。”

  “這話說得太貼心了。”宋飛瀾哈哈笑了兩聲,只是聲音落寞,笑容慘澹,仍堅持著開玩笑道:“以後,我負責貌美如花,你負責賺錢養家。”

  ……

  這一天家裡打來了無數個電話,宋東來的、程蔓芳的、宋思慧的、阮愛濃的,宋飛瀾一個也沒接,直接關了機,任他們在電話那頭急得跳腳咒罵,反正他聽話了這麼多年也沒得到一句好,索性就強硬一次讓他們罵。

  可能是因為淋了雨,當天晚上宋飛瀾忽然得了重感冒,開始還只是喉嚨痛,吃過晚飯演化為頭昏腦漲、涕泗橫流、鼻塞得難受,只能張著嘴呼吸,一場病來勢洶洶,陶源幫他找了藥,吃了也不見好,半夜竟然發起高燒。

  “陶源……”宋飛瀾張著嘴,臉色發紅,身體不停地往外冒冷汗,他抓著陶源的手說:“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忤逆不孝,現在報應來了啊?”

  陶源一邊幫他擦汗,一邊又往他身上蓋了一層被子,說:“父不慈則子不孝,你這要是遭報應,你爸……”

  他還沒說完,宋飛瀾趕緊打斷他:“那好歹也是我親爹,你別一禿嚕嘴什麼都往外說。他對我……不算壞,只是不夠好而已。”

  陶源只好閉上嘴不再說宋東來的壞話,又說:“過一會兒要是再不退燒,就去醫院。”

  病中的宋飛瀾尤其愛撒嬌,眯著眼喊了一聲:“親親老公,小陶子……”

  “……”陶源不知道他這是燒傻了還是泰迪的洪荒之力又爆發了,哭笑不得地答應了一聲,問:“怎麼了?”

  “你躺下來,抱著我,親親我。”

  陶源便躺下來抱著他親了親,宋飛瀾被汗水打濕的腦袋靠到陶源懷裡,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道:“如果將來哪天我要死了,你也這樣抱著我,讓我死在你的懷裡,等下輩子咱倆還做夫妻,我也不反攻了,就每天讓你日我……”

  開始還很煽情,為什麼後半句就變味兒了呢?陶源無奈笑笑,勾著他的下頜摸了摸,說:“別說話了,就你這小體格兒,什麼時候也反攻不了,才多長時間已經病了兩次了。”

  宋飛瀾被陶源隔著被子抱在懷裡,像只蠶蛹一樣,只能扭了扭脖子,撅著嘴勾著脖子親了親陶源的臉。

  後半夜宋飛瀾的燒退了,整個人時夢時醒。第二天一早,陶源沒去公司在家裡伺候他。

  宋飛瀾早起頭疼、眼睛疼、鼻子疼、喉嚨疼,整個腦袋沒有一處不疼,趿拉著拖鞋暈暈乎乎走到餐廳,陶源正在嬰兒房裡餵貓,聽見他走路的聲響,探出個腦袋說:“飯在鍋里,你自己盛。”

  宋飛瀾吸了吸鼻子,時不時發出一聲重重的呼氣聲,端了廚房的小米粥和蔥油餅出來吃。感冒的人嘴裡沒味兒,嚼著蔥油餅像吃棉花套子,宋飛瀾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含糊著問陶源:“不去上班了?”

  “等你病好了吧。”陶源餵完三壯,收拾了奶瓶出來,拍了拍腿上的貓毛,說:“你之前說的也對,開個咖啡店,萬一貓毛飄進杯子裡,肯定有人投訴。”

  宋飛瀾哈哈笑笑,說:“不放貓也行啊,找個好一點的地段,專門給CBD那群精英提供早茶、下午茶。”他說完,又問:“你說張飛龍會不會真的忠心耿耿一個字兒不吐?”

  “就算他不說實話,宋思維逃過了牢獄之災,咱們也有辦法讓她身敗名裂,李氏那一堆爛攤子,只憑著合法手段可撐不到現在。”陶源洗了洗手,走過來說。

  “……能不用這招還是不用這招吧,李承業也挺倒霉的,不用再給他曝光了。”

  ……

  事實證明,張飛龍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樣忠心耿耿,他不僅供出了宋思維,還提供了不少宋思維通過他放高利貸的證據,似乎早就防著哪天被抓找不到墊背的了。

  周釗兄妹那邊竟然也查出新線索。郊南那片地早被開發商看中,說了好幾次要拆,那天沒等兄妹倆放學回家,那片小棚屋就被推了,周釗瘋了一樣從廢墟里翻找,最後刨出了一個裝餅乾的鐵盒子,裡面是兩萬塊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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