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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飛瀾上了車,一句話也不敢說了,靠著車門裝作看風景。

  陶源也不再主動開口,不能因為一時心軟釀成大錯,此時宋飛瀾失憶了沒關係,萬一哪天他恢復記憶了呢?難道自己要去同一群女人搶人?

  直到車子泊到宋飛瀾公寓樓下,陶源沒將車停進車庫,直接到後備箱去拿輪椅準備推他上樓。宋飛瀾坐在副駕上,低著頭抿著嘴沒動,半晌才委委屈屈地說:“我真的不是故意騷擾你,我……我就是一時嘴欠,對不起陶大哥,你別生氣了。”他見陶源今晚不打算留宿的樣子,生怕把人真的氣走,只有小心翼翼地道歉,拽住陶源的衣擺,抬起頭,臉上的表情要哭不哭。

  陶源看著他那樣子,只覺得心裡更癢,像有隻小貓試探著伸出爪子撓痒痒似的,讓人只想一口吻上去。陶助理克制了半晌,才開口,嗓音有些沙啞:“我沒有生氣。”

  宋飛瀾就是天生有這樣的本事,就算他不開口,一雙眼睛也要將人溺死。

  陶源催他:“快出來吧,上樓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宋飛瀾哭喪著臉,卻沒再堅持,鬆開手,自己一隻腳跳著挪到了輪椅上。

  陶源說:“你回家別再哭。”

  宋飛瀾垂著腦袋點點頭,陶源把他送進家門便走了,像身後有什麼東西追趕似的。

  宋飛瀾一個人坐在客廳中央,半晌,還是哭了,一邊抽泣一邊罵自己:“你就是個討厭鬼!就是沒人願意跟你在一起!一個人都沒有!誰都不願意!”

  他正哭得涕泗橫流,忽然門鈴響了一下,宋飛瀾還以為陶源又回來了,趕緊擦乾了眼淚,怕被人看出來,轉著輪椅去開門。

  看見屋外的人,他又快哭出來了。“你誰啊?”

  “飛瀾,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身材窈窕的姑娘身上還套著那件貼身連衣裙,踩著恨天高走進來。

  宋飛瀾扭頭擦了一把鼻涕,眼眶還紅著,勉強隔著一層朦朧的淚眼看她,問:“你有什麼事嗎?”

  甄璃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有些心軟了,脫了高跟鞋,彎腰去幫他拭淚。“小可憐,怎麼哭成這樣了?”

  宋飛瀾被她這麼一說,心裡更委屈了,不知怎麼就被人抱進懷裡哭起來,他哭了幾秒鐘,覺得臉上這觸感不對,軟綿綿的,趕緊推著人往後仰脖子,一邊推拒一邊嚎:“大姐我不搞職場性騷擾!”

  “早八百年就被你騷擾過了,現在裝什麼蒜?”甄璃兩條腿虛跨到宋飛瀾身上坐著,兩手扶著他身後的椅背,兩隻沉甸甸軟綿綿的辱房湊過去,說:“你腿腳不方便,我來動還不行?”

  宋飛瀾兩隻手忽然被她抓住,拽著就要往她胸上放,宋總尖叫一聲,掙紮起來:“你幹嘛?!臥槽!強暴啊!”他一邊推拒,輪椅一邊向後退,直到退到茶几邊上卡住。

  “今天要玩兒角色扮演嗎?”甄璃說:“俊俏下屬和女上司?”

  “你口味好重啊!”宋飛瀾一隻腳跳到地上,一邊寧死不屈一邊拿著電話按了快速撥號,那邊陶源開著車剛到家門口,便聽到他尖叫:“陶大哥,有妖怪要強暴我!”

  陶源只聽到這麼一句,之後手機便被啪嗒一聲掛斷了,再打已然撥不通,他手一抖趕緊掛上檔重新往宋飛瀾家開。

  宋總被人搶過電話摔在地上嚇了一跳,他從小就是個慫蛋,看著眼前這剽悍的女人,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小聲說:“……你要實在想上……就來吧。”

  “你有病吧宋飛瀾?!”甄璃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一個角色而已你至於嗎?當時是你答應讓我演武后的,現在連蕭淑妃都沒我的份兒了,之前陪你睡了那麼長時間想白嫖啊?!出場車禍你腦子壞掉了吧?!”

  ……

  陶源到宋飛瀾公寓的時候,甄璃已經走了,只留下宋總一個人面對著四分五裂的手機,慘兮兮地坐在地上,一臉糾結。

  第十章

  鬧劇過後,陶源到底還是留宿了。

  在認清事實做好決定之後,還跟有好感的男人來往,本不是陶源的風格,但對於此時的宋飛瀾來說,陶源無疑是他唯一的依靠。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陶源這樣告訴自己,等宋飛瀾能夠適應現在的生活,或者等到他恢復記憶,現在的錯亂就都能解決了。

  之後的幾天他們過得兵荒馬亂,《武后傳奇》是陶源接手寰宇之後的第一部大戲,他非常重視。這部戲從投資到劇本到選角,都是按照大製作來的,是這個小打小鬧過家家似的娛樂公司向成熟邁進的關鍵一步,不容有失。

  宋飛瀾竟然也受到他的感染,安安靜靜坐在辦公室里看了半部劇本,可謂寰宇公司里的又一部傳奇。

  周五晚上下班的時候,陶源說:“宋董說,明天中午要你回家聚餐,到時候我送你過去。”

  宋飛瀾十七歲那年,大姐宋思慧剛剛出嫁,確實是每周六都要回娘家來參加聚餐,但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要特意回去參加什麼見鬼的家庭聚會,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不去行不行?”

  “大概不行。”陶源說。“如果實在不想去,你自己給他打電話。”他有意識的開始教宋飛瀾學會自己獨當一面,不能這麼老依賴著別人。

  可宋飛瀾是個慫蛋,一聽到要他自己打電話,就先塌了腰,悶悶不樂地看向車窗外化了一半的雪景,過了半晌,又問:“你到時候一起去嗎?”

  之前車禍那件事後,宋東來其實是有些遷怒陶源的。當初將他調到寰宇去,就是為了讓他看住宋飛瀾,結果還是出了這麼大的事,也因此,陶源在宋飛瀾快要變成植物人的時候還在他病房裡守著辦公。

  “我會送你過去,等你走得時候再去接你。”陶源說。

  宋飛瀾輕輕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這天夜裡,宋飛瀾失眠,起床上了七、八趟廁所,踢踢踏踏三隻腳踩地的聲音終於將陶源吵醒,見他往廁所跑,還以為他晚餐吃壞了肚子。“鬧肚子嗎?”

  “沒有,失眠,老想尿尿,吵到你了?”宋飛瀾問。

  “沒有,你去吧。”陶源看著他去上廁所,回身到廚房熱了一杯牛奶,待宋飛瀾從廁所里出來,把杯子遞給他。“喝點牛奶吧,助眠。”

  陶源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質背心,結實的肌肉撐起薄薄的衣料,有種健康、肉慾的美感。宋飛瀾接過杯子,兩眼盯著他的胸,又想撩閒,話到嘴邊沒敢說出口,喝了一口牛奶給咽了下去:“你去睡吧陶大哥。”

  “等你喝完。”陶源站在旁邊,看著他把最後一滴牛奶喝乾淨,收了杯子到洗碗池,才回房間去,臨關門之前說:“晚安。”

  “晚安。”宋飛瀾亦把腦袋夾在自己房間的門fèng里歡快地應了一聲,樂滋滋地丟了拐杖蹦上床,覺得連躁動的靈魂都被那杯牛奶安撫了。他閉著眼數了三百多隻羊,笑醒了兩次,終於安然入眠。

  宋家聚餐的規矩始於宋思慧,後來宋思維出嫁後也延續了下去,保證每周都能有一天合家團聚。宋飛瀾對這個規矩一直很牴觸,讀高中時儘量找各種藉口去推脫,讀大學時乾脆去了國外,若非必要連寒暑假也不回。儘管住在那個家裡,他卻一直游離於家庭之外,他們之間有堵看不見的牆,自認祖歸宗那日起,宋飛瀾就一直生活在牆外。

  陶源料到宋飛瀾今天大概要賴床,便沒下樓買早點,只準備了一些速食的牛奶麵包,好叫他起床後能稍稍墊墊肚子,又不至於吃太飽中午沒胃口。

  待時針指過十點鐘方向,陶助理才推開宋飛瀾臥室的門。“周末打破生物鐘,周一起床會很困難,每周都要經歷一次作息革命。”

  宋飛瀾的腦袋還藏在被窩裡,巋然不動,大概是根本沒聽到他說話。陶源先走過去拉開窗簾,緊接著又掀開他的被子,暖呼呼的瞌睡味兒立刻四散奔逃,還帶著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氣。宋飛瀾縮著身體抱著臂膀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

  陶源看了一會兒,理智在‘動手將他撈起來’還是‘放任自流不管他’這兩個選項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說話,轉身走了。宋飛瀾聽到啪嗒啪嗒遠去的拖鞋聲,一下子坐了起來,其實剛剛被掀被子的時候他就醒了,就是想勾引陶源再逗逗他。

  “陶大哥!”

  “出來吃飯。”陶源在門外說。

  宋飛瀾見他沒生氣,才歡歡喜喜跳下了床。

  陶源十一點半的時候準時將他送到宋宅門外,說:“我大概兩點鐘過來接你,如果提前結束給我打電話。”宋飛瀾坐在副駕駛上,陶源已經站在門外把拐遞到了他的手邊,他還是哼哼唧唧不想接,問:“你能不能早點來?一點怎麼樣?”

  “一點鐘你們還沒吃完飯。”

  “那你中午去哪兒吃?”宋飛瀾問。

  “我中午跟客戶有約。”

  他這樣說,宋飛瀾便不再問了,撇了撇嘴接過雙拐,挪了兩步到宋家的大門外,給車子讓出距離,才朝車窗里戀戀不捨揮了揮手。“你開車注意安全。”

  陶源也向他揮手道別。宋飛瀾看著車子開走,直到連車屁股都消失在視野里,才轉身認命的去按了門鈴。

  宋家兩姐妹都回來了,只是一個帶了家眷,一個孤身一人。

  宋思慧的丈夫姓鄭,叫鄭宇,家裡也經商,但他本人是一位教文學史的大學教授,周身遍是書卷氣。兩人自結婚以來琴瑟和鳴,儘管宋大小姐脾氣暴躁,可一遇上鄭宇的春風化雨,立刻就蔫兒了。兩人結婚十一年,生了一個女兒,今年剛滿三歲,正是滿地跑學走路的年紀,一見到宋飛瀾進門便朝著他的腿撲過來。

  宋飛瀾一邊想這是誰家的孩子,一邊正要扔掉拐去逗她,便見宋思慧從後面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一邊訓斥帶孩子的保姆一邊將孩子抱進懷裡,指桑罵槐道:“都跟你說了看緊她,萬一進來什麼人把孩子拐跑怎麼辦?”

  陳姨在一旁諾諾答應著,宋思慧從頭到尾竟連個眼神也沒給宋飛瀾。他也不上去討嫌,叫了陳姨一聲,然後被人扶著,三條腿慢慢跳到客廳里,那裡卻沒什麼人,只有幾個傭人在忙碌。宋飛瀾小聲問:“我爸還在公司嗎?”

  “沒有,在樓上書房呢,二小姐正在上面跟他談事情。”陳姨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悄悄說:“好像是李家的公司出了問題,二小姐在問老爺要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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