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好,我可以暫時不見你——”吳非慢慢開口:“我知道你判我有罪,可是我希望有刑滿釋放的一天。”

  “你沒有罪,你永遠那麼理智,永遠做的都對。……可是我害怕了,我害怕你的冷靜和正確。”淡淡回答,凌雲嘴角浮起一絲悽然的笑意。

  “……凌雲,你還是判了我的罪。或許,從我們第一天見面,我把那張支票遞到你手裡,你就開始為今天量刑。…

  …”沉默良久,吳非終於覺得滿嘴苦澀。

  “不,你錯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銀都的走廊里。那時,你曾為我解圍。”……是的,那時的你曾經笑得那麼溫和,讓我心跳。淡淡一笑,凌雲慢慢感到冰涼的水滴流下臉龐。

  電話那邊,吳非靜默著。仿佛又看到那個善良倔強的男孩子背著同伴從一扇門裡衝出,慌忙間望向自己的眼。心痛如絞,吳非緊緊握住話筒,好像那是他曾經緊握著的手掌,一字字地,他說出心裡的話:“凌雲,我想告訴你,我絕不會放棄你。我有你無法想像的時間,堅持,和耐心。——說我無賴也好,有韌性也罷,我只相信一件事,我們之間——一定會有轉機。假如沒有,我來創造。……”

  ……慢慢放下電話,凌雲擱起了話筒。

  “凌雲,凌雲!”徒勞的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無情盲音,吳非一遍遍撥著手機上顯示的來電。

  不知多久,他終於放棄,靜靜坐在沙發上,冥神思索著什麼。

  “凌川昨晚受了傷。”簡短的陳述,吳非壓下心亂如麻,狐疑地看著身邊緊緊盯著自己的秦風揚:“不是你叫人做的吧?”

  “不錯,我是很想找人把他綁來,想一千個一萬個讓他痛苦的法子折磨他。”冷笑著,秦風揚道:“可是吳非,既然答應了你,我就絕不會動他。”

  靜靜看著他,吳非頷首:“我的心有點亂,的確,我不該懷疑你。”

  “他的傷重不重?怎麼回事?”煩躁地一口喝下殘酒,秦風揚神色異樣。

  “你關心他?”吳非淡淡發問。

  “哈!”大笑起來,秦風揚的眼中卻沒有笑意:“我只是奇怪,他現在正在金博春風得意,有馮琛撐腰,怎會讓人傷到?”

  “應該是那種傷。”吳非沉吟:“凌雲說……有吻痕。可是那會是什麼人?”

  忽然地,兩人都是神色一呆,象是想到了什麼。半晌秦風揚恨恨地低聲咒罵了一句:“馮琛這個混蛋!……”

  吳非的心一沉:在圈中,馮琛一直隱約有著在床上的不好風評。豈知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殘忍變態的風評。

  “凌川……可能已經付出了打擊你的代價。”冷靜的分析,吳非眼前浮現出那次臨走前,凌川那憤怒中強作輕佻的笑容。很難想像高傲的凌川會和馮琛有什麼隱諱的交易,可是他性格另一面的偏激的固執,真的作出什麼也似乎可以理解。

  “賤人。……”冷冷吐出兩個字,秦風揚眼中跳動著憤怒的幽深恨意:“為了打擊我,他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我倒忘了,——他一向擅長此道。”

  “風揚,不要這樣說凌川,這不公平。”吳非淡淡道,不再掩飾自己的心痛:“是我們逼迫他們兄弟倆在先。”

  “吳非,抱歉牽連到你和凌雲的感情。”秦風揚英俊的臉上細微地抽搐一下。

  “不用抱歉,那晚是我把你帶去銀都,你知道嗎?——就算沒有名義上的罪,可我也該和你一樣,連站在另一個審判席上。”生硬地答道,吳非緊緊抿住了嘴唇。

  沉默著,秦風揚移開了視線。

  “你們世風這次損失多少?你怎麼向董事會和你家族交代?”

  “直接損失六千萬,間接的和後繼的,估計會將近一個億。”秦風揚淡淡道:“世風的董事會中我們秦家的股份占到70%,倒不擔心這個。只是我現在很難在短期內恢復世風的元氣。”

  低吟不語,吳非苦笑:凌川這一手,玩得的確夠狠夠大。

  “如何翻身?我們吳氏或許可以幫少許忙。”

  “你不怕你的小情人徹底對你絕望?不用了。”秦風揚搖頭,望著遠處夜空下璀璨的燈火,心不在焉:“走正道,世風只能等死。好在由白轉黑,也不是那麼困難。”

  “風揚!”吳非震動地看著他:“你想重拾你們秦家以前的生意?香港現在對走私和洗黑錢,打擊要嚴厲很多。”

  “總有人在做,不是嗎?”秦風揚的目光透著孤注一擲的冷然:“我討厭中規中矩地一點點翻身,討厭被人壓制。”

  “不要,風揚。……”無力地望著他,吳非搖頭:“總有其他的法子。這條道,太兇險太難回頭。”

  “吳非,我知道你擔心我。”秦風揚的唇邊,隱約有絲堅定的冷酷:“你覺得,凌川把我逼得還有其他路可走?你不會知道,我是多麼渴望凌川看著我再次強大,渴望他有一天在我腳下哭泣。”

  “你保證過我,不報復他。”吳非靜靜道:“你剛剛說自己會言而有信。”

  “是啊,我保證不去報復他。”秦風揚微微一笑:“可我不保證他再來招惹我的話,我不反擊。”

  玩味地揚眉,他的語氣篤定而陰沉:“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和我之間,沒有完結。……”

  第5章

  進入金博沒有太久,凌川已經清楚地發現,金博的經營業務,正如外界隱隱傳言的那樣,分成兩個領域。清白的一半,是馮琛放手讓自己支配打理的正當投資;而與黑錢有關的一部分,只有專門的幾個老手下為馮琛打理,一般人絕難滲透進去。

  雖然隱約地向馮琛暗示過自己並不介意染黑,可馮琛顯然不欲他參與其中,每每提交,馮琛總是微笑一句:“凌川,你太單純,我不想你涉險。”

  好在因為他在金博的位置,不少財務和帳戶上的資料是可以接觸到的,雖然很少,且毫無漏洞,但是聊勝於無。日復一日循規蹈矩,他在漸漸收集著金博在財務上每一點可能的疑點。只要做過,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這是他深深明白的財務定理。

  ……海外無疑有好幾個屬於金博的中轉公司,隱秘而現金流量龐大,進出著金博經手的黑錢,來源不明,趨向不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經過這一轉手,錢的性質變成了金博的正當投資利潤。

  坐在金博大廈自己的專用辦公間裡,凌川看著桌上的報表,目光深沉而專注。

  “凌川?”馮琛敲門走進房間:“不用這麼賣命工作,你近來幫金博賺到的錢已經很多。”

  “食君之祿,自然得上心。”凌川不動聲色掩上手裡的宗卷,微微自嘲地一笑:“特別是在有背叛前任僱主的前科下。”

  “不要用背叛這兩個字。”馮琛大笑:“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秦風揚是活該倒霉。”

  “是的,他活該。……”凌川的笑容有絲僵硬:“他最近似乎很低調,看來真的元氣大傷。”

  “你錯了,他可沒那麼容易被一棍打死。”馮琛悠然搖頭:“知道麼?他現在企圖想做黑道生意。”

  “什麼?”愕然地,凌川一窒。

  “秦家本來就有漂白的黑道背景,被你這麼一逼,自然得撈偏門。”馮琛不以為意地道:“只是他想染指的經手黑錢,最大的客戶都集中在我手裡。”

  “哦。”低低應了一聲,凌川晶瑩的眸子中有絲沉思:“那麼,……他很難東山再起?”

  “所以他現在在鋌而走險,我得到一個不太清晰的情報,因為沒法子滲透洗黑錢生意,他似乎有轉手嘗試走私槍枝的動作。不過——”馮琛搖頭笑起來:“哪裡有那麼容易?”

  垂下眼帘,凌川沉默不語。忽然地,手指微微一顫,他有點茫然地看著手心的一顆血珠。不知何時,手邊的材料上鋒利的訂書針已經深深刺入手裡。

  “不提他了,讓我犒賞一下得力的下屬,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馮琛開口優雅地徵詢,儼然一派君子風度。如果不知道他在床上的作風,在社交場上這會是極受歡迎的類型。

  “怎麼犒賞?加薪嗎?”凌川笑得很自然。

  “今晚我下廚,願不願意來我家吃個便飯?”悠悠看著他,馮琛道。

  微笑在凌川唇邊,有那麼一霎凍結。很快地,他解凍了那笑容:“好啊。……自從上次以後,我似乎沒再去過你家。”

  似乎有絲驚訝,馮琛牢牢看著他:“我還以為,你會一如既往地拒絕。”

  凌川淡淡一笑:“希望這次我吃到的飯菜,裡面不會再有什麼古怪的藥劑。”

  香港半山區的別墅群,每逢夜晚倒顯出些燈光寥落來。間隔不如市區的高層公寓緊密,自然也看不到那樣如繁星般的萬家燈火。

  遙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凌川挺拔的背影迎著獵獵晚風,顯得有點落寞的孤寂。天邊有顆明亮的流星忽然滑過暗沉的夜空,消失在遙遠天際。

  “在看什麼?”身後忽然的環抱毫無預兆,悄然來襲。

  “流星。……很好看。”淡淡一笑,凌川沒有回頭,幽深眸子映著那流星最後的一抹光色:燃燒得這麼徹底,隕落得如此絕然,或許不是真想這麼燦爛,是因為一旦出發,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似乎沒有注意他落寞的語氣,馮琛低語:“抱歉叫了一桌外賣,我實在不擅廚藝。”

  “沒有關係。”吸了一口氣,凌川回頭看著他,敏銳地感覺到剛才背後頂住股間的燙人搏動。是的,在接受重新踏入此處時,自己就等於給了他某種隱諱的、同意的暗示。

  “要不要先洗澡?”輕輕在他耳邊提醒,馮琛似乎心情很好:“我把保鏢和傭人都遣散了,明天他們才會回來。”

  “叮鈴鈴……”他腰間的手機不識時務地響起,馮琛依依不捨地鬆開越來越緊的手,接起電話:“JOEY先生?好的,既然你們急著要,當然可以立刻轉去。”

  放下電話,他搖搖頭:“抱歉有個心急的客戶。——你先去我臥室等我,我去書房處理完就來。”

  “什麼客戶要你親自轉帳?”似乎有些不滿,凌川撇嘴一笑。

  “你知道金博有些生意不見光的,太大的數額,當然是我自己轉帳。”並不避諱,馮琛安撫地道:“馬上就好,嗯?……”

  匆匆走上通往二樓的狹長樓梯,馮琛進了書房。打開電腦輸入一串繁複的密碼,他仔細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