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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原本不姓林,姓羅。”裴子莘解釋,“她爸爸曾是你爸的手下,死在你爸手裡。她們一家被趕到國外,沒多久母親就自殺了。一個法籍華人家庭通過福利機構收養了她。那個福利機構對信息管理很嚴格,外人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世。”

  等等,姓羅?喬銘易的思緒溯時而上,飛回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他被騙到荒郊野外,險些喪命。當時欺騙他的那個人……

  “小羅叔叔?”他喃喃自語。

  裴子莘望向遠方:“她一直恨著你爸。和我認識之後,偶然知道我也跟元禮有關係,所以我們就一起策劃怎麼報復元禮。那時候我也恨著你們,恨不得你們都去死。但是我們兩個人去對抗元禮,無異於蚍蜉撼樹。元禮在國內勢力大,唯一的機會就是把他騙到國外,在他勢力所不及的地方下手。”

  “所以這次婚禮……?”

  “元禮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法國,所以我們打算從你身上下手。我們千方百計打聽到你有個同學在法國留學,所以安娜想方設法接近何和。假如老同學結婚,你不可能不來。而你來了,我們就能綁架你,然後把元禮引出來。”

  喬銘易又想拍案而起,但忍住了。他之所以沒被綁架,全是因為喬元禮為了追逐他也跑到了法國。何等陰差陽錯!

  裴子莘繼續道:“我原來以為她已經放棄了,因為她跟何和認識久了,發現何和人挺不錯的,不忍心把他拖下水。而且計劃太複雜,只要一個環節出錯就會全盤皆輸,不如收收心好好過日子。沒想到……”

  “等一下!”喬銘易打斷他,“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和安娜不是一夥的嗎?”

  “這個嘛……一方面是因為不忍心看著元禮死。雖然他薄情了一點,但的確是個好男人。”裴子莘輕笑,“另一方面是因為我衷心希望安娜能夠幸福。”

  他將腋下夾著的檔案袋拿出來,從中取出一疊文件交給喬銘易。

  “還記得上次我們在醫院附近見面嗎?當時安娜托我幫她拿一份體檢報告。就是這個。”

  文件上都是法文,喬銘易看不懂,裴子莘便指著其中一行文字翻譯給他聽。

  “她懷孕了。”

  喬銘易瞠目結舌:“什麼?!那她為什麼還……”

  裴子莘聳聳肩:“孕婦情緒波動大吧。”

  “喂!認真點!”

  “我很認真。不論她成功與否,肯定都會遭到報復。只有你才能阻止他們了。阻止安娜殺死元禮,也阻止元禮報復安娜。”

  “他們在哪兒!”

  喬銘易一秒也不願意等。

  “從前的計劃是把元禮引到一個荒僻的地方殺掉。如果計劃沒變,她應該還會去那兒。”

  裴子莘拿出手機,在谷歌地圖上將位置指給他看。喬銘易拔腿就跑,裴子莘叫道:“回來!”

  “還有什麼破事兒?!”

  裴子莘拿出一串鑰匙丟給他:“開我的車去。”

  喬元禮舉著雙手,在黑洞洞槍口的威脅下乖乖走向河邊。月光灑在河面上,粼粼波光徐徐湧向遠方。一派寧靜安謐的景色,正適合做殞命之地。

  “安娜小姐,你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對我?”喬元禮冷靜異常。

  “我本來不姓林,姓羅。”安娜冷冷道。

  “姓羅……原來是他。”喬元禮輕嗤,“當初有人勸我斬糙除根,我說孤兒寡母看著怪可憐的就算了吧,把你們送到國外,想不到你們反而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殺了我爸爸,逼死我媽媽,你還覺得有恩於我們?!”安娜低聲怒吼,猶如一頭髮怒的母獅。

  “呵,這場婚禮就是為了引我出來嗎?這麼迂迴的手段,也是難為你們了。”

  假如鄭嘉義在身邊,肯定要規勸大老闆少說幾句多活幾秒,但喬元禮就是這樣的性格,非冷嘲熱諷一番不可。

  安娜果然惱羞成怒,絕不廢話,食指按上扳機,正要扣下,不遠處忽然亮起遠光燈,伴隨著急促的鳴笛。

  換作常人,此時肯定會驚慌失措,但安娜從容不迫,喬元禮幾乎要誇讚她幾句了。

  開車狂飆而來的正是喬銘易。他狂按喇叭,指望擾亂安娜,卻失敗了。為今之計只能開車直撞女子。但他想起安娜懷孕了。怎麼能撞一個孕婦呢!

  腦中靈光一閃。記得《碟中諜5》里劇場刺殺一段,阿湯哥發現有兩個狙擊手準備暗殺總統,不論他擊斃哪一個,另外一個都能得手。機智的阿湯哥沒有選擇殺死狙擊手,而是一槍打中總統的肩膀,這樣兩個狙擊手同時失去目標,保住了總統一命。

  喬銘易默默感謝阿湯哥的急中生智,然後猛打方向盤,撞向喬元禮。

  “爸!閃開!”

  喬銘易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傷害喬元禮的,可現在情況危急,只能寄希望於喬元禮的反she神經了。

  只聽見尖銳的剎車聲,同時,一聲槍響劃破夜空。

  喬元禮在車撞來的剎那飛身閃躲,安全滾進河畔的糙叢中。

  安娜打偏了,子彈擦過車頂,留下一道焦灼的痕跡。

  而汽車……雖然喬銘易及時踩住剎車,但河畔泥土濕滑,汽車竟徑直滑向水中!

  喬銘易發出嘰哩哇啦的怪異慘叫。他開始後悔這麼有勇無謀了!再這樣下去他要麼淪為人肉靶子被安娜打成蜂窩,要麼哧溜進水裡變成河魚的美餐!

  左思右想,還是被打成蜂窩死得比較有尊嚴!

  於是他當機立斷,跳車而逃。車子滑到水邊,緩緩停止了。

  安娜立刻調轉槍口,瞄準喬銘易。

  在她扣下扳機之前,喬元禮掙扎著從糙叢中衝出來,將她撲倒在地,扭住她的手腕。安娜吃痛地叫了一聲,鬆開手槍。喬元禮急忙將槍扔遠,不讓她拿到。

  “喬元禮……!”安娜咬牙切齒。

  喬銘易見形勢逆轉,連忙沖父親大叫:“你別下手太重!她懷孕了!她是個孕婦!孩子是無辜的!”

  喬元禮定了定神,力道放鬆了些。安娜想掙脫他,又被他按回地上。

  “你乾脆殺了我吧!”她絕望地說,“就像你殺了我爸爸那樣!讓我們一家在地下團聚算了!”

  “我殺你父親是因為他罪有應得!”喬元禮低吼,“是他先想害我兒子,我才殺掉他的!你也是快當媽的人了,難道不明白?!”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為人父母的人什麼事都能幹出來。一想到心愛的兒子險些喪命在那個狼心狗肺之徒的手裡,喬元禮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人間地獄。一槍斃掉太便宜他了!

  喬銘易連滾帶爬地來到他們近旁。

  “爸你沒事吧?”他緊張地望著喬元禮。在車燈光芒中,養父身上沾滿泥土和糙葉,喬銘易不禁心疼又懊悔。

  他轉向安娜:“你有什麼怨什麼仇就沖我來吧!”

  “銘易……”喬元禮感動地望向兒子。

  安娜咬住嘴唇,眼淚簌簌地往下落。喬元禮見她殺意已逝,便鬆開手。女子恍惚地起身,一瘸一拐走向自己的車,路過手槍時喬銘易全身緊繃,生怕她殺個回馬槍,但安娜看也不看地上的槍,跌跌撞撞上了車。不多時,那輛車便消失在夜色中。

  “就這麼放她走了?”喬銘易訝異。

  “她已經放棄了,我看得出來。”

  喬元禮手臂突突地疼,大概是閃躲時在地上撞了一下,傷到了。

  “你還好吧?要去醫院嗎?”喬銘易痛心疾首,“我覺得不能撞孕婦,就只好撞你了,對不住,都是阿湯哥……”

  喬元禮不明白關阿湯哥什麼事。

  “沒關係,你做得挺好。要不是你開車衝過來,恐怕我躲不開她的子彈。”

  “你傷到手臂了?”

  “大概吧。我知道一家私人醫院,口風嚴動作快,送我到那裡。”

  喬銘易“嗯”了一聲,扶著他慢悠悠地走向車。喬元禮大膽地將身體重心放在喬銘易身上。

  “真好,知道孝順爸爸了。”他笑。

  “我本來就很孝順!”喬銘易反駁,“再笑!再笑就真的要笑死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喬元禮嘴上這麼說,唇角卻依然掛著淡淡的弧度。

  第11章

  他們費了半天力氣把車從水裡開出來。喬銘易遵照養父的指使驅車一個多小時,終於找到一家位於深巷中看起來十分可疑的醫院。醫院內部裝潢倒很乾淨舒適,只是急診部走廊上坐了好幾個光頭紋身老外,個個凶神惡煞。果然是專為道上人士提供服務的私立醫院。

  他操著結結巴巴的英語跟護士交談,護士一臉冷漠,好像語言不通的樣子。最後只能喬元禮親自出馬,忍著疼痛一邊跟護士交談。醫院要價不菲,但誠如喬元禮所說,醫護人員沒有問東問西,很快就送喬元禮去做檢查。

  喬銘易擔憂地跟在他們後面,醫生和喬元禮交談時他一句也聽不懂,問喬元禮傷勢如何,他笑著回答“沒什麼大礙”。

  怎麼可能沒什麼大礙!肯定他為了安慰自己故意這麼說的!

  喬元禮的手臂被固定好,包得像個木乃伊,送進病房裡觀察幾天。喬銘易心急如焚,在旁邊轉來轉去。

  他覺得醫生應該是懂英文的,壯著膽子上前攀談,結果醫生一張嘴就是一連串專業名詞,聽得喬銘易宛如回到了大學英語六級考試聽力現場——啥也聽不懂!

  最後只能哭喪著臉回到喬元禮床前,頹唐地爬在床邊。喬元禮抬起自由的那隻手,摸摸他的腦袋。

  “我真沒事兒。以前受過比這重得多的傷呢,不都好好活到現在了麼。放心吧。”

  喬銘易握住他的手,貼在臉頰上,用力蹭了蹭。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看出安娜她……她……如果我不勸你跟她見面,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別自責,不是你的錯。要怪只能怪我當初……”

  “你別報復安娜!”喬銘易叫起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報警好不好?”

  喬元禮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

  “銘易,”他語重心長地說,“我是混黑社會的。先不提警察來了抓我還是抓她的問題,黑社會向警察求助,丟不丟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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