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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曉閉上眼睛,肌膚感受著衣物離身後的涼意和黎耀祖手掌的溫暖。赤裸著仰躺在地毯上,織物粗糙的質感喚醒他腦中最深刻的一次疼痛的記憶,身體瞬間僵硬了。他瞪大眼睛,雙手緊緊抓住黎耀祖的手臂。

  敏感地意識到他身體的變化,黎耀祖抬起上身,有些難過地說:“你,不願意?”

  秦曉搖頭:“不要在地毯上……”

  躺在床上,雙腿被抬起來,秦曉把頭扭向一邊,半張臉陷進枕頭裡。曾無數次承歡於鄧墨雲的身下,也曾在黎耀祖面前全身赤裸,但這種目睹自己私處的姿式,仍令他感到難堪。不過,他沒有反對。這種事情,他已經習慣了順從。

  沾了潤滑劑的手指,輕柔地按壓著穴口,撫摸著曾經撕裂的舊痕,“這裡的傷痕不會再增加。”

  黎耀祖仿佛自語又仿佛保證般說著,手指一點點深入。他的呼吸紊亂了,汗水一滴滴墜落,手上的動作卻不疾不徐,體貼依舊。

  秦曉緊閉的雙眼眼睫顫動著,被珍惜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熱浪般一直往上沖,哽在咽喉,發燙。

  知道他忍得辛苦,秦曉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提醒道:“可以了。”

  黎耀祖抽出手指,早已堅硬的欲望抵著穴口,緩緩地探入……

  經過擴張的後穴仍然感到疼痛,秦曉壓抑地呻吟了一聲,迅速咬住下唇,雙手緊攥住床單的一角。

  黎耀祖不再深入,語無倫次地說:“弄痛你了?我是第一次,我從來沒有和男人……”

  秦曉略微挺腰,使他推進得更深。黎耀祖深吸了一口氣,說不出話來,開始本能地追逐著快感,但仍保持著動作的溫柔。他觀察著秦曉的表情,覺察到他在忍痛,就放慢速度,減輕力道;發覺他動情時,便刻意地研磨。

  當滾燙的液體沖入體內時,秦曉猛烈地顫抖了一下。他的欲望並沒有得到舒解,卻有一滴淚從眼角悄然滑落,沒入枕中。原來,有人在意自己的感覺時,也會落淚。

  黎耀祖吻著他唇間滲血的齒痕,手伸向他半抬頭的分身,溫柔地撫慰著。秦曉的身體漸漸泛起紅暈,腰肢不自覺地扭動著。

  當秦曉的喉中發出第一聲呻吟時,黎耀祖及時地用舌擋住他欲咬向下唇的牙齒,低聲地命令:“不要忍。不要傷到自己。”

  被釋放的呻吟從兩人的唇齒間溢出……

  把秦曉放進浴缸里,黎耀祖分開他的雙腿,手指引導著他體內的液體流出。

  “你看,我沒有傷到你。”黎耀祖抬眼看向秦曉,臉上洋溢著喜悅與得意。

  秦曉有些惱怒地瞪他一眼,故意岔開話題:“你說你是第一次和男人……為什麼你知道……”

  黎耀祖別轉頭,臉上飛起兩朵紅雲,一直燒到耳根。想起那個口沫橫飛地為他講解的明艷男人,想起那個男人光裸著身體為他指點說明的樣子,想起那個男人撲在他懷裡要他實踐時的神情,想起自己面紅耳赤的推開他把鈔票放在桌上的尷尬心境,想起自己竭力按捺著欲望走進秦曉房裡的情形……

  他默默地擦乾秦曉身上的水珠,擁著他躺在床上,把臉埋在他的發間,認真地說:“相信我,你是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秦曉淡淡一笑,掙開黎耀祖的懷抱,靠坐在床頭點燃了一支煙。黎耀祖也坐起來,為他披上一件外衣,拿過床頭柜上的煙盒在手上轉動著,“你手邊總有兩盒不同牌子的香菸,有什麼緣故嗎?”

  秦曉隨口答道:“哈德門有助于思考,美麗牌幫我回憶。”

  “你現在在回憶什麼?”黎耀祖晃著手上的美麗牌香菸問道。

  秦曉淺笑著說:“回憶我第一次對女人有欲望時的感覺。”

  黎耀祖攬住他的肩,猶疑地問:“你,也喜歡女人?”

  第6章

  黎耀祖攬住他的肩,猶疑地問:“你,也喜歡女人?”

  秦曉指著煙盒上托腮的美女說:“如果手繪的美女也算,這是我唯一喜歡過的女人。”他牽動唇角哂笑,“確切地說,我第一次對情事有欲望就是看到她。”

  剛才秦曉對兩個香菸牌子的解釋是信口胡說,但是,此刻,靠在黎耀祖的懷裡,指間一支美麗牌香菸,把臉藏在裊裊的煙霧裡,他竟真的開始回憶了。

  十六歲那年,面對美麗牌香菸的大幅招貼畫,他第一次對女人有了懵懂的欲望。那時,在秦老爺子的授意下,他還在接受軍統局嚴格的封閉式特工訓練,加上秦老爺子待他極為苛責,他沒有機會接觸女人,甚至沒有機會結識朋友。一直到第二年,秦老爺子六十大壽,他在壽宴上見到了身為中統特工的鄧墨雲。鄧墨雲對他極為讚賞,又許諾要把他從軍統調到中統,做自己的機要秘書。他知道鄧墨雲只是隨便說說,並沒有當真。但他們的對話卻被一直監視鄧墨雲的中統特務聽到了。

  數日後,中統局的一名重要人物,秦曉在軍統局的上司,秦老爺子,三人一起召見了秦曉。

  中統局的高官介紹說,他們早就發現鄧墨雲暗中與日本人來往,一直苦於不能近距離監視。既然鄧墨雲有意將秦曉調到身邊,不如將計就計,派秦曉到他身邊搜集他勾結日本人的情報。秦曉作為軍統特工,這個任務自他接手起,就由中統正式轉交軍統。

  一切交待完畢,秦老爺子又贅言道:“你在鄧墨雲身邊,一定會面臨無數兇險。他將來若真要投奔日本人,你也要跟隨他到淪陷區,前路必然艱難重重,可能還要忍受侮辱,受盡委屈。望你以黨國為重,以軍統為重,早日完成任務,儘快歸來。”

  在秦曉的印象里,秦老爺子從來沒有這樣羅嗦過。以往的他,向來是只交待任務,不作任何囑咐的。

  第二日,秦曉找到鄧墨雲,要他履行調動的諾言。鄧墨雲初時驚訝,而後驚喜,隨即親自到軍統局、秦公館請求調人,秦曉與秦老爺子便在鄧墨雲的面前上演了一出養父子恩斷義絕的好戲。當晚,秦曉搬到了鄧墨雲的住所。也就是在那一晚,他明白了秦老爺子所說的侮辱和委屈的真正含義。

  以後,他默默承受了這一切,把它作為任務的一部分。懵懂的欲望逐漸淡忘了,曖昧的感覺也已經模糊,任務卻愈加清晰而明確。

  “煙抽完了,你的回憶也該結束了。”黎耀祖接過秦曉指尖的菸蒂,捻滅在菸灰缸里,摟著他躺進溫暖的被中。擁著秦曉溫涼的身體,黎耀祖問自己,這樣是否就能真正擁有他?這樣是否就能占據他今後所有的回憶?

  下雨了,或許應該說是起霧了。秦曉如雕塑般佇立在花園裡,眼前一片朦朧卻看不到雨絲,聽不到雨聲,只感到撲面而來的水氣。花園裡的蝴蝶花花瓣上、綠葉間,一點點細密閃亮的水珠默默地證實著,這是一場無聲無息的隱身雨。同樣無聲無息的,是隱身於公館內的某扇窗後、奉命監視秦曉的特務。

  秦曉雖然在公館內行動自由,但一舉一動都會由特務匯報給黎詩千。他並不急於博得黎詩千的信任,卻急於擺脫掉那雙無處不在的眼睛,希望能儘快接觸到鄧墨雲和軍統局需要的情報。思及此,一向冷靜的秦曉,心中也不免焦燥,微微蹙起了雙眉。

  公館外有黃包車喧譁地跑過,偶然還能聽到幾聲汽車的鳴笛。

  黎耀祖從汽車裡跳下來,大概在車上就看到秦曉,他徑直走向花園。他的步子邁得很大,走得很快,齊整的頭髮垂下一綹,輕拂著光潔的額頭。他的雙肩很平,靠上去一定很踏實;他的胸膛很寬廣,依偎著一定很溫暖……

  秦曉以為自己已經迎上去,投進那個懷抱了,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並不曾挪動半分。再抬頭,黎耀祖已站在他的身旁。

  伸出一臂攬住秦曉的肩,觸手的cháo濕使黎耀祖一驚,扳過他的雙肩與之面對,儼然可見秦曉身上的黑色中山裝已是上深下淺兩種顏色,“你站在雨里想什麼,身上被淋濕了還不回去?”

  秦曉沒有回答,卻把視線落在那形似飛舞的蛾蝶般、濕漉漉的花朵上,“記得老公館的花園裡,所有黃色鑲紫邊的蝴蝶花都是我種的。一到春天,滿園的黃蝴蝶……”

  因為淋雨的緣故,秦曉的眼眸水氣氤氳,雙唇閃著潤澤的水光。黎耀祖情不自禁地捧住他的臉,吻住了他冰涼濕潤的唇。就著這個吻,秦曉略微仰頭,眼角掃向公館某扇窗後的人影,主動開啟了雙唇。也許是春雨猶涼,而黎耀祖的懷抱又過於溫暖,秦曉的雙眼合攏了,漸漸沉溺於這個吻里。

  換下一身濕衣,秦曉倚在臥室的窗前,怔怔地遠望著花園裡的那片蝴蝶花,默想道:花的嬌艷是短暫的,蝶的貪戀也不過片刻,這一切只是一首樂曲中的休止符罷了。黎耀祖從背後環抱住他,視線越過他的耳側,也落在那叢花上,心中暗嘆:蝴蝶花再怎麼像翩然起舞的蝴蝶,終究得不到真正的自由,還會受到根精和泥土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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