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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問一個個接踵而至,都指向一個周煜過去完全沒想到的方向,他是真的無論如何都不曾把奧爾夫人和薩達元帥想到一起,為了把這些關係理清楚,他之後都沒再說話了。
而至於會議後來還說了點什麼,他也沒有聽見,其他人都發現了他的不在狀態,不過在西瑞爾的目光下,沒有人去問,大家自覺地繼續說著自己的見解。
一直到西瑞爾說了句散會,所有人才陸陸續續的離開。
等最後一個出去的維吉尼亞把門關上之後,周煜才回過神來,茫然地看了西瑞爾一眼。
西瑞爾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了,光板上的文件也全部做了記錄,才轉過頭來看了周煜一眼,握住了他的手,輕輕一捏道,“回神了?”
沒追究他開小差,也沒問他在想什麼,這種對話讓周煜有種非常……輕鬆的感覺。
於是他就這麼一直看著西瑞爾沒說話,時間長了眼睛有點酸,閉了閉竟然還生出了點淚水來,於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起身撲到了西瑞爾身上,把下巴擱在他有力的肩膀上,沒說話。
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說,本來從小就對母親、家人之間的關懷感知甚少,後來開始逐漸接觸也是因為歐雷夫人,周煜對親情天生缺失,所以當他面對奧爾夫人可能遇見的情況時,其實情緒是非常複雜的,一方面不想放任不管,另外一方面,也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和身份去管,假設對方知道了這具身體裡已經不再是她的孩子,那該有多麼的絕望?
然而不想知道並不意味著逃避,想想原主的身體,周煜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你能給我一份,我母親的資料嗎?”
西瑞爾摸他腦袋的手微微一頓,回答道,“當然可以。”
周煜抱著西瑞爾的手一緊,然後才默默從他身上下來,一邊用光板接過他遞來的資料,一邊道,“你不問我原因?”
“等你想說的時候告訴我吧。”西瑞爾伸手揉了揉周煜的腦袋,“餓了麼,我下去幫你拿點吃的。”
“好。”周煜笑了笑,然後踮起腳主動親了親西瑞爾,這個吻接的很短暫,但卻充滿了旖旎的氣氛,西瑞爾最後吮了吮周煜的舌頭,才放開他,又低下頭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後才把人放開。
周煜始終盯著西瑞爾背影,直到後者離開會議室,這才窩到他剛剛坐過的鬆軟的大椅子上開始研究那份資料。
奧爾·德林,周煜的模樣和照片上的人七分相像,周煜在最開始看見這張臉的時候,還怔了怔。
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看見奧爾夫人,以前在記憶碎片裡,對她僅僅是有個模糊的印象而已。
從清晰的照片來看,這是個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溫婉氣息的女人,和歐雷夫人的端莊不一樣,她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柔,尤其是那雙黝黑的眼睛,漂亮地無法用語言描述,哪怕是隔著照片,周煜都能感覺到一股暖暖的清流流過。
因為母親的原因,所以周煜是個徹徹底底的彎,介於幼年的經歷,對女人很少能直接生出好感,連歐雷夫人都是相處過一段時間之後才開始親近的,但周煜覺得,他的慣例似乎為奧爾夫人破了。
尤其是在從照片中回神的那一瞬間,周煜第一反應就是不明白,不明白奧爾夫人為什麼會嫁給像周成邦那樣的人?
這別說有差別了,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心喜歡?那更別提了,打死周成邦他都不信。
把這種強烈疑惑的情感壓了下去,周煜把資料往下翻,看見了奧爾夫人的生平事跡。
她出生在洛德琳星,在帝國大概屬於三流星球,出生在一個小康家庭,父母都是當地的教師,生活溫馨富足,上面還有個大她兩歲的姐姐,叫奧琳。
看到這裡就會發現,奧爾從小的生活環境其實是不錯的,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卻也幸福快樂,然而一切都在她十六歲那一年打破了。
沒錯,奧爾在那一年覺醒了。
這其實是早有預見的,因為在嚮導的人生里,覺醒是受遺傳影響的,他們的時間通常都會早於上一代,或者晚於一年,絕對不會超過一年。
簡單來說就是,假設母親是16歲覺醒,那下一代就不可能在十七歲以後,只有可能比這個無限早,奧爾夫人的母親就是17歲覺醒的,而她的姐姐奧琳是15歲。
而從奧爾覺醒之後,這個小家庭似乎就開始麻煩不斷,這些麻煩從記述來看非常的奇怪,先是父親丟了工作,理由是染上了毒癮,然後是母親挪用公款賭博被開除,聽上去好像特別有理有據,但實際上想想就該知道的,這樣一個家庭,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地突然出這些事情?而且還剛剛好在同一時間?
非但如此,相關報告還簡單的可以,連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都沒有,具體圖片啊證據什麼的說了跟沒說一個樣,滿滿的全是敷衍了事的痕跡。
然而這對夫妻很明顯不具備上訴的能力或者渠道,至此,因為父母雙雙失去工作入獄,這個家庭基本上就這麼倒了。
從那起,奧爾就開始頻繁的打工,一直到她十八歲發情期來臨之後,奧爾突然消失了一整個月,接著也就是那一個月之後,她成為了周成邦的標記嚮導。
再往後大概八個多月,周煜就出生了。
……
看到這裡,周煜不由得想起了當初生物老師還有許謝都提過的,曾經有一段時間,嚮導保護還沒有現在這麼嚴格的時候,很多嚮導都會在發情期不小心被陌生哨兵標記,最後釀成種種悲劇的,周煜忍不住想,難道當年奧爾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嫁給周成邦麼?
看著奧爾的生平就好像坐過山車一樣突然戲劇性到宛若被一隻無形的手扯著急轉直下,周煜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後頸處。
最初標記的時候,那裡會有很明顯的痕跡,隨著時間會逐漸淡化,再重新亮起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彼此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了。
但即便是不亮著,那裡也有隱隱的熱能量傳輸進來,把周煜包裹地緊緊的,那是西瑞爾給他的保護,周煜每次感覺到的時候,都會非常心安。
但很顯然,不是每個人都這樣的。
他上輩子爹不認娘不愛,沒人希望他活,重生了一趟之後,竟然還成為了強/jian的產物,他很愛西瑞爾,所以和西瑞爾之間的任何接觸都會覺得很舒服,接受的很自然,但想想奧爾夫人,也不知道那十二年裡,她是不是每時每刻都覺得噁心至極。
假設周煜的猜想是真的的話,那周成邦無疑是毀掉了奧爾夫人的一輩子。
何止是一輩子,再想想奧爾夫人的雙眼,周煜沉默了下來。
剛好就在這時候,下去拿吃的的西瑞爾上來了,看見周煜沒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他頓了頓,走上前把盤子往旁邊一放,皺眉道,“怎麼了?”
周煜腦袋在桌上一滾,然後沖他伸出了雙手,西瑞爾自然地接過把他抱起來,反身坐在椅子上問道,“不開心?”
周煜看著面前的點心,很提不起興趣地用叉子撥了撥,半晌,才道,“西瑞爾,哨向標記之後,哨兵是不是可以通過某種方式來強制嚮導的行為啊?”
西瑞爾眉頭一動,周煜於是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他的下巴也剛好抵在周煜頭上,安撫性地拍了拍周煜的肩膀道,“我不會那麼做的。”
周煜立刻直起身子捏了他的耳朵一把,“你敢!”
西瑞爾笑笑,側過頭親了親他的手,“不敢。”
周煜哼唧兩聲,趴回去,“我就是問問,有沒有啊?”
“……有,”西瑞爾想了想道,“我對這方面不是非常了解,但是是有的,嚮導對哨兵具有暗示性,簡單來說就是通過腦域梳理進行暗示,手法高明的話,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給哨兵製造幻覺的。而相對的,哨兵也可以對嚮導使用臣服性。”
“臣服性?”
“嗯,”西瑞爾應了一聲,然後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親我一下。”
誰要親你啊,認認真真說話呢現在,周煜皺著眉頭就想拒絕,然而整個人卻突然不受控制似地湊了上去,周煜一向對西瑞爾的能量不設防的,這下更是乾乾脆脆地撲上去對著西瑞爾吧唧了一下。
還帶響的那種。
西瑞爾一笑,接住人然後加深了這個吻,用的方法很輕柔,雙手揉捏著能讓周煜舒服的地方,似乎更像是安撫。
周煜起先還非常抗拒,後來就慢慢消停了,摟上西瑞爾的脖子,親到不能呼吸才喘著氣離開。
“這就是臣服性。”看著周煜唇瓣泛著水光的模樣,西瑞爾伸手颳了一下他的鼻子。
周煜癟了癟嘴巴,有心覺得這臣服性什麼的太不好受了,可他剛剛自己立場不堅定還挺愉悅的,說點什麼都沒底氣,遂接道,“那這種臣服性能做到什麼程度啊?做什麼都可以麼?”
“那倒不至於,臣服性本身不是控制,不能讓嚮導做他完全不想做的事情。”
這話中有話地讓周煜忍不住沖他翻了個白眼,然後伸手就去掐,“沒別的可能了?”
西瑞爾一下就抓住了他兩隻搗亂的手,“假設有什麼做威脅的話,應該是可以得,怎麼了?一直問這個?”
周煜沒說話,假設臣服性就像剛剛西瑞爾說的那樣的話,大概就能解釋的通為什麼奧爾夫人一直沒有逃過一劫了。
與此同時的首都星。
這幾個月來,首都星的論壇已經接連好幾次爆滿了,從藍卡區事件之後,有關醫療這方面就再也沒有停下來過,最開始的恐慌過去之後,也逐漸地開始有一波理智的人進行各式各樣的科普,以及過去帝國因為沒有醫療所造成損失的直觀數據。
這樣的效應一環扣一環的,導致西瑞爾將在遠行星的治療效果視頻發出來之後,熱評最高的都已經不再是抵制了。
在跟索爾將軍以及軍部幾個高層的交涉之後,他們決定公開蟲族可能會捲土重來的情報,所以那個聲明視頻的轉發程度更是一層高過一層的。
西瑞爾先是告訴了他們有關卡達爾,和蟲族二次侵略的消息,然後對上一次的侵略戰做了一下總結,重點提出沒有醫療給帝國打來了多麼大的損失。
接著揭開了周煜的研究,以最直觀的效果刺激了帝國居民的目光,然後對消息泄露導致藍卡區事件進行道歉,並表示會儘快和薩達元帥取得聯繫,爭取早日將那些無辜被困的人解救出來。
在最後,西瑞爾還很輕描淡寫得表示了一下他的身體已經康復,並且所有醫療都是由周煜負責的,感謝大家的關心之類的云云。
一個接一個的爆料把所有看視頻的人都給砸懵了,不少人看到後面幾乎都把前面有關蟲族的消息給忘了。
其中還有些有心人對視頻進行了放大放大再放大,從西瑞爾的眼睛裡看見了周煜的倒影不說,還看見了他脖子上的那塊發光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