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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夫看了眼透明玻璃里的少年一眼,道,“給他做個全面檢查。”

  “不用啦。”維吉尼亞從生活機器人的身體裡取出一瓶啤酒後,打開來倒入一邊的高腳杯里,“他們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柯林頓家眼皮子底下耍花樣的。”

  維吉尼亞說著,一屁股坐在了鬆軟的沙發上,即便現在上將昏迷不醒且瀕臨……死亡,柯林頓家族的威嚴也還是在的。

  想到這,維吉尼亞的眼神黯了黯。

  “保險起見。”卡爾夫道,聲音依舊是沒什麼波瀾。

  “啊,那隨你吧。”維吉尼亞聳了聳肩,整個人躺上沙發,抿了口酒喝。空氣中突然現出了條紅頭藍身的長蛇,緩緩盤上了維吉尼亞的腿,把紅色的舌頭往她的腹部一放,吐了吐信子。

  那是維吉尼亞的量子獸,藍長腺珊瑚蛇。

  似乎是被主人的情緒感染,這傢伙繼續前進,默默地鑽到維吉尼亞頸窩處,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維吉尼亞盤起它的紅色的蛇尾,心不在焉地把玩了起來。

  卡爾夫也沒再接話,走上前在控制器上按下了幾個指令,接著,身後就傳來了維吉尼亞的聲音。

  “卡爾夫,你說上將他,還會醒過來嗎?”維吉尼亞說著,一手將額前的碎發理到腦後,聲音里是深深的倦意。

  卡爾夫的動作一頓,垂在身側的手緩緩地握成了拳,卻沒有說話。

  維吉尼亞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抿了口紅酒,眼底閃過絲迷茫與痛苦。

  大概十年前,蟲星橫空出現在近宇宙之中,這個由女王一手控制上上下下整個星球的勁敵給帝國帶來了沉重的打擊,此前對這個星球幾乎沒有絲毫了解的帝國被打得節節敗退。

  蟲星更是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橫掃了十星聯邦中的七個,眼見剩下的三個也沒什麼好果子吃,而維吉尼亞也好,卡爾夫也好,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入伍的。

  那個時候他們都未滿十八,甚至連自己的嚮導都沒有,只是國破當前,還有誰會在意這些?s級的哨兵即便是在過去的聯盟,都屈指可數的。

  因為哨兵如果只是攻擊力強的話,最多只能抵達a級,只有攻擊力和領導能力---換句話說,就是成為將領潛質和能力兼備的人,才有成為s級哨兵的可能。

  這是先天的限定,無法更改的。

  可同樣的,精神力受人限制的可能性就更大,在戰場上沒有匹配嚮導的話,精神破綻也就更致命。

  然而那個時候根本容不得他們想太多,哨兵和嚮導之間是有匹配率的沒錯,但是是在嚮導日益減少的環境下,有的哨兵甚至窮盡一生都找不到和自己匹配的嚮導從而不到一百歲就陷入精神漩渦,失去生命。

  那些不匹配的嚮導則永遠無法替哨兵進行最關鍵的精神梳理,哪怕最強大的嚮導,也做不到這點。

  時間不允許他們等待自己合適的嚮導,四大貴族家的s級包括以上的一大部分哨兵必須坐鎮後方守護皇族,剩下的一小部分早就在之前的抵抗戰中死的死傷的傷了。

  於是又一次敗仗之後,身為平民的維吉尼亞被派上了戰場。

  戰爭是絕望的。

  這原本不該是一個s級哨兵說出來的話,然而維吉尼亞在見到西瑞爾上將之前,始終覺得,戰爭是絕望的。

  她有多想拯救自己星系的居民,在面對對方的攻擊下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不肯屈服的帝國居民被殘忍殺害時,就有多絕望。

  她有太多太多的戰友在戰場上為了居民,亦或者是為了保護她這個s級哨兵而犧牲。

  可是即便是帝國同時投入了兩個s級哨兵到前線,那一次,他們還是敗了。

  眼見蟲星攻破最重的一道防門,深入帝國腹地,直奔首都星而來,這樣的結果會是如何,幾乎是不言而喻。

  那一天天空灰濛濛的,就像是在昭告帝國即將破滅的未來一樣讓人肝腸寸斷。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看不見希望時,西瑞爾出現了。

  sss級的哨兵在整個帝國乃至聯邦,都是絕無僅有的,強悍的戰鬥力,完美的引導能力以及超強的攻擊力讓人望塵莫及,一度將蟲星趕出了帝國。

  那一場場戰爭蟲星死傷無數,帝國逐漸站上風,甚至解救了聯盟中另一個星系。

  然而沒想到的是,那一戰也是女王的最後巔峰期,她拼儘自己最後一口力氣,將她的劇毒刺入了上將身體裡,想與上將同歸於盡。

  那之後,整整半年,上將都沒有再醒過來。

  帝國的醫術由於種種原因並不先進,能拖半年已經是最大限度了,想完全治好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情。

  上個月柯林頓家醫生下了最後通牒,說上將的生命只剩下最後的四十天,而帝國不具備醫術讓上將的命運反轉。

  四十天。

  維吉尼亞說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怎樣的感受,儘管作為士兵,願意為帝國奉上自己一切的士兵在面臨戰爭時是應該勇往直前,毫不畏懼的,但她還是會想,強悍如西瑞爾的上將,真的就要這麼簡單的死了嗎?沒有上將,下一個十年蟲星女王恢復之後,他們要如何去面對?

  那種幾乎無法抵抗的攻勢和蟲毒是帝國哪怕一百年都無法破解的,這樣的差異幾乎預兆了十年之後的帝國的慘狀。

  整個帝國的任何一個居民都為西瑞爾即將死亡的訊息而悲傷,但他們並不知道十年後蟲星可能捲土重來的訊息,那些人把西瑞爾成為英雄,卻不知道十年後將來臨的重大災難。

  而知道一切的柯林頓家族在面對這樣慘痛的消息後,不得不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他們想存下一個西瑞爾的孩子,只要能抵擋住蟲星下一波攻擊,這個孩子,就會是第二個西瑞爾。

  他會是帝國的希望。

  主腦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匹配率顯示了這一點。

  想到這,維吉尼亞回過頭看了眼玻璃房裡的周煜,她不知道為什麼主腦會將上將和一個普通人匹配,但是主腦既然做了,就一定有它的原由。

  由皇族把持的主腦從不在這方面出錯,只是可憐了少年,即便上將是全民英雄,也改變不了他被當成一個交易物的事實。

  儘管歐蕾夫人一定會給他最好的照顧,至少會比他在周家好的多得多。

  她對這個孩子同樣有希望,卻不大,因為經歷過絕望的她甚至沒法說出一定能頂住十年後那場攻擊的話。

  即便是有上將在給他們帶來勝利的希望,那也是在蟲星已經攻略了七個星系之後。

  而如果十年後蟲星真的捲土重來,她相信,帝國會是首當其衝。

  維吉尼亞嘆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出發吧。”見士兵準備妥善,維吉尼亞晃了晃手道,收起了心思。

  “是。”士兵行了個禮道。

  飛船里安靜的嚇人,而這艘“燃燒”號上,再也沒有以往的歡歌笑語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宇宙還要冗長的沉默。

  第002章

  柯林頓宮外,一輛黑灰相間的巨型機甲緩緩著陸,艙門打開後,維吉尼亞曼妙的身姿出現在了階梯上,早就等在宮外的士兵們齊刷刷地敬起了禮。

  為首的男人推了推眼鏡,一身白色披風服帖地穿在身上,見維吉尼亞帶著人下來後,轉頭對身旁的助理說了點什麼。

  就這幾秒鐘的功夫,維吉尼亞和卡爾夫,連帶著水床上的周煜,都到了他面前。

  “完成任務啦,小夫人在這呢,就你一個人?”維吉尼亞把水床往男人面前一推,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總板著臉嘛,塞賓,小夫人可是個美人喲。”

  名叫塞賓的醫生用手拖了拖眼睛,不著痕跡地隔開維吉尼亞的手,視線在她暴露的外衣上停留了幾秒,後視線一轉,接過了周煜。

  維吉尼亞收回手毫不介意地一笑,“是吧?”

  塞賓看了她一眼,冷聲道,“這是上將的妻子,注意你的身份,上尉。”

  維吉尼亞挑眉,柯林頓家族的塞賓醫生一向以嚴謹著稱,那張惹人犯罪的臉上表情更是少得可憐,於是她聳了聳肩,“是是是,歐蕾夫人呢?”

  “上將今天進行光碟機治療,歐蕾夫人不能離開。”塞賓簡單的回應之後,便推著水床轉身走了。

  光碟機治療?維吉尼亞一愣,上個月不是還說上將他……

  目光落在塞賓挺直的背上,維吉尼亞頓了頓,不由失笑,是啊,不論是誰,恐怕都無法接受那個消息吧,哪怕是指出這點的塞賓本人。

  誰都想盡最後一點點努力,哪怕看不見希望。

  所謂光碟機治療是由五個頂級嚮導組成,以與患者有血緣關係的嚮導為媒介的一種治療方法,算是帝國最好的一種治療方法了。

  如果是普通一點的傷勢,亦或者是普通一點的哨兵,這樣高強度的精神治理足夠抑制他所有的傷勢。

  只可惜,上將不是普通哨兵,受的也不是普通的傷,光碟機治療對他而言,甚至抵不過相性嚮導動一動手指的功夫。

  想到這,維吉尼亞不由得看了眼周煜的方向,如果,上將所匹配的對象是一個嚮導的話……事情會不會就有轉機了?

  “走了。”卡爾夫斜了她一眼。

  “啊,來了。”維吉尼亞回過神,轉身跟了上去。

  可是萬事沒有如果,他們已經嘗試過千千萬萬種方法,結果都沒有變過,維吉尼亞低頭看了看腳下,深呼吸一口氣,轉身上了飛船。

  “塞賓醫生?”小助理看了看床上明顯狀態不太好的病人,又看了看莫名停下來的醫生,低聲叫了句。

  “嗯。”塞賓收回目光轉過身,視線這才落回周煜身上,那目光里仿佛一點溫度都沒有,“把我之前配好的ew-1營養液拿來,先給他做個全面檢測,把結果直接傳給歐蕾夫人。”

  “是。”小助理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獨留下塞賓一個人站在大廳中央,凝神看著一個通往上將房間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於是周煜再次醒來時,入目的就不再是白色的天花板了,而是黑金相交的磚塊,中間掛著盞吊燈,說是吊燈,其實是懸浮在空中的,散發著的暖光灑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周煜覺得身體比起第一次要舒慡多了,雖然還是有點酸,但好歹能動,他揉了揉腦穴,現在已經沒有外來的記憶在他腦中亂撞了,但疼痛卻沒有完全散去。

  想到那些記憶,周煜默默地盯著頭頂,覺得上天一定是在逗他。

  根據那些外來---大概是這具身體本來的主人的記憶,周煜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穿了,而且沒猜錯的話,還穿到了一個不以男女劃分,以哨兵嚮導劃分的異世界裡。

  開什麼玩笑。

  汽車衝下懸崖的那一刻,他是做好了死的心理準備的,他隻身奮鬥了整整三十年,從沒飯吃沒地方住摸滾打爬到有了一番自己的事業,成為了全國數一數二醫院裡的外科醫生,卻依舊抵不過上一輩的恩恩怨怨。

  而那些權貴們稍稍動一動手指,就將他整整三十多年的努力全部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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