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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主人,可否容我進言?”

  “你說。”

  “您若是真的害怕巴爾薩諾閣下被抓,那何不動用‘黑鶴之舟’?”

  話音剛落,費爾南多像身上著火似的猛然跳起來,揪住馬爾寇的領子,將他逼到牆角。“你從哪裡聽來這個名字的?!”

  馬爾寇勉強地笑道:“您別緊張!我讀過書,學過一些歷史,還常去神廟聽祭司的布道,自然曉得‘黑鶴之舟’。”

  “你又怎麼知道我和它有關係?”

  “是您一次醉酒後說夢話提到的。啊,主人,您別著急,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在想,不論是書本還是祭司,都說‘黑鶴之舟’是眾神遣來的寶船。它不僅能在空中飛行,而且威力無窮,船上的炮火就連巨龍都懼其三分。假如巴爾薩諾閣下得到‘黑鶴之舟’,駕馭它航行海上,豈不是再也沒人敢為難他?”

  費爾南多鬆開僕人的衣領:“夠了,別再提它!”

  “為什麼?您難道不想讓巴爾薩諾閣下得到它嗎?有了它,什麼蘇維塔,什麼海軍艦隊,根本不值一哂!”

  費爾南多瞪了他一眼:“那根本是痴人說夢。”

  “為什麼?難道‘黑鶴之舟’只是神話傳說,其實並不存在?”

  “你別再說了!今後也不許再提!這是個秘密,我本來不該知道,你就更不該知道!只怪我酒後嘴巴不嚴,泄露了秘密。你必須忘記它,明白了嗎?”

  “為什麼?如果它真實存在,我們大可以搶來。我也是為了您和巴爾薩諾閣下好啊!”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不行就是不行。‘黑鶴之舟’是贊諾底亞的機密,只有歷代執政官才有資格知曉它所藏的位置。我家族的先祖曾擔任執政官,因為存有私心,所以把這個秘密偷偷告訴了自己的兒子,然後一直傳到我這一代。要是現任執政官知道這事,我更是沒有活路了!”

  “既然他們如此守口如瓶,就說明‘黑鶴之舟’果真具有神奇的力量。說實話,主人,您就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得到它?”

  “不是我不想,而是沒有辦法!‘黑鶴之舟’不是你想像中那種能夠飛翔的船,而是……而是……根據先祖的遺訓,那是凡人根本無法企及的奇異造物,只有諸神的偉力才能造出那種東西。那艘船似乎擁有自己的生命,像活物一般會辨認主人,不受認可之人根本無法乘上它。贊諾底亞幾百年前就發現它了,然而直到今天也沒人能乘上它,我們這些凡俗之輩就更別想了。也許如同傳說一樣,只有蒙受諸神恩典的古代種族才能支配那艘船吧。”

  費爾南多瞪著忠僕:“所以你就別再提這些天方夜譚了。更不可泄露機密,引來殺身之禍,明白了嗎!”

  馬爾寇敬畏地屈下身體:“是的,我明白了。”

  “去做你的事吧!”

  馬爾寇轉過身,剛要出門,卻迎頭撞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他“哎喲”一聲,兔子似的向後一躍,袖中滑出一柄匕首:“什麼人!”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是某種怪異的黑霧,從門fèng下流入船艙中,逐漸凝聚成一個人形。費爾南多躲向馬爾寇身後,警惕地望著黑霧凝成的黑衣人,對方戴著兜帽,看不到面孔,但能化作煙霧潛入船艙,肯定是能操控法術的人。費爾南多知道假面舞會時有一位女性秘術師曾用秘法擊退刺客,卻沒親眼見過,難道此人就那個女術師?

  “你是誰!”馬爾寇厲聲喝道。

  黑衣人抬起一隻手,手掌豎起,好像在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他黑色的長袖中露出潔白的手腕,上面沒有秘術師的刺青。

  “別衝動。我無意與你們為敵。我一直在尋找最後一艘‘黑鶴之舟’的下落,一路從贊諾底亞尾隨你們來到這艘船上。剛才終於聽你們提起‘黑鶴之舟’,我才確定自己沒白跑一趟。”

  他聲音低沉,明顯是個男人,說話腔調怪裡怪氣,聽不出口音是何方人士。

  “少東拉西扯!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鑰匙的持有人,亦是你們口中‘古代族民’的末裔,是最需要也是最有資格乘上‘黑鶴之舟’的人。”

  說完,黑衣人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話一般,取下了兜帽。

  第68章 船上殺人事件

  朱利亞諾、安托萬和恩佐很快跟水手們混熟,同他們一起吃了晚餐。船上伙食味道不佳,分量卻很足。繁星東升,夜風徐徐,海盜們雖是海上的流寇,卻訓練有素,即使晚上也有專人照顧船舵和帆索,更有人在甲板巡邏,朱利亞諾他們三個則坐在船頭打飽嗝。

  “唉,我們連自己身在大海的哪個位置都不知道,要怎麼返回贊諾底亞?”安托萬望著星空,“聽說一般船上都配有六分儀,可以憑藉星辰的位置定位,但他們肯定不給我們六分儀,就算給了我們也不會用。”

  他看看兩名同伴:“你們會用嗎?”

  朱利亞諾和恩佐有節奏地搖頭。

  “哼,看上去也不會。”

  朱利亞諾說:“但是我們知道陸地在北邊,海洋在南邊,只要一直向北航行,就一定會登上海岸,到時候找個人問問就知道登陸地點在哪兒了。”

  “你說的輕巧,萬一我們在無人的荒灘叢林登陸呢?還沒找到人煙,我們就先餓死了。”安托萬瞪著他。

  “那你說怎麼辦?”

  “海盜不可能一直在海上漂,一定有他們的補給港。你說巴爾薩諾願不願捎我們到補給港?”

  朱利亞諾”噗嗤“一聲笑了。“做夢吧,補給港是海盜的秘密,才不可能輕易告訴外人呢。搞不好我們有命進去,沒命出來。”

  “難道真要憑運氣向北航行?不要啊……我會死的……”他作勢要吐。朱利亞諾手腳並用地爬離他,躲到恩佐身旁。

  “噁心死了!給我咽回去!”

  “嘔!你才噁心!”

  他們打打鬧鬧,一派劫後餘生的歡快,然而身後傳來的紛亂腳步聲卻攪亂了他們的歡聲笑語。朱利亞諾當即收斂笑容,扭過頭,只見一隊海盜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人人手上都提著雪亮的武器。

  “完了!他們不會是要食言吧!那個可惡的海盜頭子,就知道不該相信他的!”安托萬縮著腦袋。

  那隊海盜在距離他們尚有五步時停住了。他們畏懼安托萬的劍術,不敢輕易靠近。領頭的海盜叫囂:“你們三個好大的狗膽,船長對你們寬容大度,你們卻在船上行兇!”

  “行什麼凶!少血口噴人!”

  “你們還不承認!”

  “承認什麼?!”

  安托萬拔出佩劍,同海盜對峙。他前進一步,海盜們便不約而同後退一步。他發現了這一點,想嚇嚇他們,故意向前一跳。海盜們呼啦啦地退後。恩佐輕咳一聲,拽了拽他的袖子,要他稍安勿躁,接著對海盜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領頭的海盜面部扭曲:“明知故問!”

  “我們確實不知道。這樣吧,帶我們去見巴爾薩諾,把話當場說明白。”

  海盜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領頭的海盜硬著頭皮,拿彎刀指著安托萬:“走!船長在底層貨艙,跟我們去見他!不許耍花招,否則要你們好看!”

  雖是這麼說,但他們誰也不敢動手,只能將三人團團圍住,卻無人敢於靠近。三人就像被簇擁著一般,下到底層船艙。走廊上里里外外全是人,嗡嗡的說話聲充斥耳際。他們一到,立刻沐浴了一場盛大的目光洗禮。海盜們自動讓出一條路容他們通過。

  三人進入貨艙。裡面人少多了,只有幾名高級船員,包括決鬥時與安托萬交手的壯漢和小個子。每個人臉色都不好。巴爾薩諾背對他們跪在地上,深深垂著頭,臂彎中躺著一個人。離他不遠的地方趴著另一個人,穿著一身黑衣,身下一攤暗紅的血跡。

  朱利亞諾心頭一跳。一路上都沒見到費爾南多。表兄跟巴爾薩諾形影不離,怎會不在這裡?難道……

  巴爾薩諾慢慢動了。他將懷裡的人輕柔地放到地上,撥開對方的頭髮,無比愛憐地吻了吻對方的額頭,接著站起身,拔出腰間的彎刀。

  “很好,你們來了。”他啞著嗓子,“我這就殺了你們,替他報仇!”

  他轉過身,一雙紅彤彤的眼睛中溢滿了仇恨。

  朱利亞諾看清了他腳下那個人。“費爾南多?!”

  他的表兄了無生氣地躺在地上,喉間開了一道口子,從一隻耳朵劃到另一隻耳朵,仿佛一個血腥而慘烈的笑容。就算再缺乏醫療知識的人見到這傷口也明白,他死定了。

  “怎麼會……到底……發生了什麼……”朱利亞諾腳步虛浮,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巴爾薩諾逼近一步:“還有臉問!不就是你們下的毒手嗎!”

  “胡說八道!人不是我們殺的!”

  安托萬提著劍擋在朱利亞諾身前:“就是!我們跟你們可不一樣!要殺也是堂堂正正殺,才不會暗下毒手!”

  巴爾薩諾像一頭髮怒的獅子,凶相畢露。“傍晚時他還好好的,剛才被人發現時就成了一具屍體!船上只有你們跟他結過怨,不是你們幹的是誰幹的!”

  “如果是我們幹的,我們早就逃了,哪還會傻傻待在船上?你有沒有腦子!”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擺脫嫌疑?笑話!”

  “夠了!!!”

  恩佐的聲音蓋過他們二人。船艙中登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緘默者。他半跪在那個被遺忘的黑衣人身邊,灰色的眼睛從一個人的臉移向另一個的臉。

  “你們看看這個人是誰?”

  巴爾薩諾氣急敗壞:“還能是誰?是馬爾寇,費爾南多的扈從!你們好可惡,居然連一個僕人都不放過!”

  “哦?是嗎?”

  恩佐將黑衣人翻過來,拉開他的兜帽和長發:“你們再仔細看看。”

  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黑衣人臉色蒼白,但不是死人那種冰冷的灰白,而是月光般皎潔的白皙。他形容英俊,即使躺在血泊中,也絲毫不減損他的美。他左胸有個深深的血洞,恰是致命傷。右臂自手肘以下皆被切斷,傷口很新,應是剛被砍斷的,斷臂卻不知所蹤。他全身上下最惹眼的要數一雙耳朵——又尖又長。人類的器官不可能長成這樣。

  朱利亞諾一陣眩暈。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宛如決堤的河流般灌入他的腦海。他好像見過這個人……這個生物。到底是在何時何地?他為何完全想不起來?就像有人強行抹除了他的記憶……有那麼一瞬,他快想起來了,然而那段記憶卻像翩翩的蝴蝶,他一靠近便振翅飛走,迅速消失在花叢中。

  巴爾薩諾走近黑衣人,看清他的相貌後又退了回來,瞠目結舌道:“他是……什麼?”

  恩佐聳聳肩:“反正不是馬爾寇。”

  “對……對啊!如果他不是,那麼馬爾寇人呢?”海盜頭子焦急地轉向自己的屬下,“馬爾寇在哪兒?!”

  那名身材魁梧如鐵塔的壯漢海盜衝出船艙,對走廊上的人們吼道:“愣著幹什麼!沒聽見船長的命令嗎!快去找馬爾寇!”

  “是!”海盜們齊聲應道,亂糟糟的腳步聲立刻響徹全船。

  恩佐探了探黑衣人的脈搏,眉毛一揚:“他還活著。船上有沒有醫生?”

  壯漢海盜聲如雷鳴,直把他的話當作了船長的命令:“船醫!快叫船醫來!”

  不一會兒,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匆匆進門。他穿著一件圍裙,上面沾著疑似血跡的褐色污漬,口袋中叮叮噹噹,放了好些金屬工具。他雙手攥著圍裙,向海盜船長微微歪了下頭,大概在請示他的意思。巴爾薩諾用眼睛示意他開始工作。老者點點頭,蹲在黑衣人身邊,從口袋中取出一雙手套,仔細戴好,解開黑衣人的衣服,查看他的傷口。

  “奇怪啊!”老者嘟囔,“這麼深的傷口應該直達心臟,按理說他不可能活著,可他的確還有氣息和脈搏……”他按住黑衣人的胸口,又搭上他手腕,“真是奇了!他的心臟居然不在左邊,而在中間!這、這是什麼怪人!”

  “老先生,恐怕他根本不是‘人’。”恩佐說。

  他們說話的當口,一名海盜闖進船艙。“船長!到處都找過了,可找不到馬爾寇!”

  巴爾薩諾顧不上尋仇,注意力全部轉到黑衣人身上。不管他是人是妖,既然身在現場,他或許知道誰是殺害費爾南多的真兇。海盜頭子收起彎刀,急切地問老船醫:“既然他沒死,能弄醒他嗎?我有話要問!”

  又一名海盜闖進船艙:“不好,船長!救生小艇少了一艘!”

  安托萬瞄了報信海盜一眼,朗聲道:“答案呼之欲出了吧!馬爾寇殺了他的主人,然後畏罪潛逃,這不是明擺著嗎!”

  巴爾薩諾反駁道:“馬爾寇向來忠心耿耿,為什麼要殺費爾南多?我看是你們故布疑陣,殺了馬爾寇再拋屍入海,扔掉救生小艇,然後嫁禍給馬爾寇!”

  恩佐打斷他們:“現在吵也沒用。這個怪人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兒,他可能知道真相。老先生,他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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