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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徐圖之坐一邊,看著這幕,內心不禁有點羨慕,他出身於官宦世家,人也算是聰明,家裡的大人不可謂是不寵他。但自己的爸爸,是斷然不可能在被自己拍掉手後還若無其事地和自己講道理的。

  可這兩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子,相處起來卻是比鄉野村夫之間還要隨意。

  徐圖之現在也已經想不起自己當初的感嘆是啥了,只是這一幕,一直印在了他的心裡。以至於夜深人靜的時候徐圖之經常會忍不住偷偷想——那樣的一個人,怎麼就成了亡國之君了呢?

  徐圖之告訴宋景,先皇的確是有這麼一個皇子,皇子也的確是愛跟著先皇瞎混,老將軍所做的事情是有可能成立的,但我不認為老將軍能在那樣的亂世里安置好皇子,徐圖之甚至猜測,林老將軍拿了這個孩子去換取名利,畢竟在前朝的將軍里,他是意外地最受信任的那麼一個。不過顧及著宋景的情緒,這話他沒有說出口,他只是淡淡道,「過不了多久,宋慈大約就會領著從雁門回來的大軍們逼宮了。我們說到底,是和這群人同氣連枝的。」

  作者有話要說:

  禿不起,只好化身短小君。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南洛十九年,初春三月。準確來說,應該是三月二十一日,那天春光融融,整個汴京城裡的人們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無知無覺,依舊過著如往常一般一成不變的生活。

  張梓淇這天休了假,在床上躺了一個上午,耐不住五臟廟鬧得厲害,老老實實爬起來給自己煮了碗面吃。張梓淇將面下了鍋,想了想還是又往裡面添了個蛋——好歹今天是他的生辰,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起鍋的時候往面上灑一把蔥花,再澆上麻油,白色的蒸氣騰騰升起,張梓淇感覺被這霧氣熏了眼,一碗麵條下了肚,壓在肚子裡沉甸甸的,讓人又能升起些許對於生活的盼頭。

  張梓淇這個道士,可能是屬烏鴉嘴的,好的不靈壞的靈。他在正午的時候覺得生活還有點希望,結果傍晚的時候,有個小道士跑他家裡來,抖抖索索地說,「不,不好了,丞相逼宮謀反了。」

  那天的天氣真的很好,落日鋪了滿地的餘暉,張梓淇還將被子什麼的都曬了一下,被曬過的棉被蓬鬆又柔軟,他將被子鋪到床上——還有個預感今晚會做個好夢。

  然而這個小道士就慌慌張張地衝進來了。

  他是今天在清平司值班的小道士,清平司因機構特殊,直接設在皇宮的一個邊角里,還有扇門是當年方誠留下的,也正是靠著這道暗門,他才從裡面逃了出來,然後慌慌張張地來找了他的直屬上司。

  另一邊,由宋禹和王友這麼兩個老頭子發起的逼宮就這麼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皇宮內的禁軍是直接由皇帝控制的,但宋慈手上的兵權沒交還給皇帝,還在他本人的手上。而且這支軍隊並沒有離去,就待在汴京不遠處的郊外,這才是這夥人手中最大的籌碼。至於嘴上說得多麼冠冕堂皇,都是扯淡。

  宋禹和王友帶頭,幾個尚書在後頭跟著,好幾個看著眼熟,還是皇帝提拔上來的,居然也被策反了,估計是深諳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

  站在大殿裡面聖的人不算太多,主要是用兵將皇宮給團團圍住了,也不怕皇帝能翻出什麼水花。然後由那個走路還在哆嗦的所謂先皇太子打頭陣,站在最前面,指著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哭著嚎了句——叔叔。估計是被嚇得夠嗆,所以哭得格外真情實感。

  皇帝暴躁歸暴躁,又不是傻,哪能看不出他們在搞什麼。皇帝知道自己不怎麼討這群臣子喜歡,畢竟他自認自己也是捏著鼻子在忍著這群毫無作用的老不死。但他怎麼都沒想到,老不死們居然還能有這魄力,還敢在他捏著鼻子忍的時候,先自己一步先發制人了起來。

  皇帝看都沒看那便宜外甥一眼,用手指著這群大逆不道的逆臣道,「諸位這個點擅闖皇宮,該以何罪論處呢?」

  宋禹畢竟是帶頭的,很是能屈能伸地一低頭道,「陛下,恕臣冒昧。我等今日前來,正是想要扶正我國朝綱的。陛下自登基以來,兢兢業業,勤政愛民,我等跟著陛下,亦受其鼓舞。但陛下之印璽,接於危難之時。曾經陛下言,您是代理的攝政王,若奪回失地,找到曾經的先皇血脈,便將皇位禪讓於先皇之子。陛下可還記得嗎?」

  「嗯?」皇帝低聲笑了笑,「多少年前的一句客套話也能作數的啊,我還以為假客套兩句是登基前的基本流程呢。怎麼?你們打算逼宮?」

  皇帝說完這句話,將手中的茶杯狠狠一摔,一排全副武裝的侍衛們沖了出來,將這一大夥人團團圍住。皇帝那張假裝平靜的臉大約是再也無法維持了,臉上露出瘋狂的笑意來。他居高臨下地說,「就憑你們這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老頭子?野心真是不小啊。」

  那個所謂的皇子見這陣勢,心中自道了無希望了。他抬起眼,見皇帝一身明黃色的長袍,雙目血紅地瞪著他們。他被嚇得嗷嗚一聲,蹲下身來,哭得愈發大聲了。他吵得令人心煩意亂,宋慈沒想到這隨便找來的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冒牌貨居然是這麼一個膿包,偏偏還有著一把號喪的好嗓子,他想往這人屁股上踹上一腳,被他的親爹,太傅宋禹拉住了。

  「陛下,您僅三千禁軍,我們在汴京城內有十萬精兵,您何必呢,這樣鬧得多難看?」宋禹不動聲色地拉住了自家的傻兒子,對著皇帝雲淡風輕地說,「而且,禪位之後您就是太上皇,這是您的侄子,您的日子還不是過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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