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到了。”玄夜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遐想。
“唉？”我一愣，才察覺到我們已經站在皇宮的邊門口了。
“是否還要我送祭司大人回神廟呢？”玄夜道。
“那就有勞了。”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都城的街道挺複雜的，而不巧我是路痴。”
“那麼這邊請。”玄夜一聲輕笑，望了一眼那就在皇宮邊上十幾步遠的古老建築，卻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聳了聳肩，和祁紅對望了一眼，舉步跟了上去。
看來玄夜也沒想就這麼可以擺脫我們吧！
或許是因為太子大婚的事，大部分的百姓都集中到了廣場看熱鬧，街道上比起平時明顯空曠了許多。
突然間，玄夜在長街正中停下了腳步。
“怎麼……”我剛說出兩個字就不由自主地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黑衣，白髮，毫無溫度的金色瞳孔正冷漠地盯著我們，竟然是應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雷奧帝斯！
“雷奧帝斯？”祁紅皺了皺眉，“想不到你竟然還沒死透啊！”
“而且這是什麼打扮，玩COSPLAY秀麼？”我抱著雙臂，嘴角噙著一絲微笑。
“我不懂你說什麼，只知道拜你們所賜，我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雷奧帝斯惡狠狠地瞪著我。
“不會啊，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帥多了。”我笑著道。
“找死！”雷奧帝斯手一揮，一道金光從他掌心she出，直奔我的心臟。
“誰找死還不一定！”祁紅一聲冷笑，抬手發出一道火焰，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的，火焰幾乎是擦著玄夜的臉呼嘯而過，和金光撞在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火花和金芒如雨點一般四she開來，頓時嚇得周圍的百姓驚叫著逃散開。
“不好！”我一聲哀嘆，眼看著那些火雨要落在民宅上，到時整條街道都會陷入一片火海中。
“隨心，結界！”隨著清栩急促的聲音，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溫柔而浩瀚的力量。緩緩念誦著咒語，青色的琉璃結界展開，將打鬥中的兩人封在了結界中。
“我覺得哪天我真的成為全國第一號通緝犯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我苦笑著抱怨，一面緊張地看著原本平整寬闊的青石板街道碎石紛飛，多出一個又一個的大坑……
“不過，跟你在一起的紅確實像是重新活了一次。”清栩的語氣有些傷感，有些羨慕，還有一些我不懂的東西。
“因為我喜歡……不，我愛他，所以以後我不會讓他再嘗到這般寂寞的滋味。”我摸著自己的胸口，感覺著其中脈脈的溫情。
“可是，先不說人類和聖獸的壽命問題，你……不是要回去你的世界嗎？那麼，紅呢？你要他怎麼辦？用一瞬間的幸福，換千萬年孤寂的等待？”清栩依舊很溫柔，但銳利的詞鋒讓我無言可達。
是啊，祁紅的生命是沒有止境的，而我，最多不過幾十年青春，然後就會衰老，死亡。就算祁紅願意隨我一起回去，或者我留在這裡，我們又能有多少相聚的時間？我沉默了。
“提醒你這些……我並不是想分開你們。別想那麼多，算了，會有辦法的。”好一會兒，清栩柔聲安慰道。
“清栩，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我茫然道，“因為我救過你？還是你對所有的人都那麼溫柔？”
“我不是救世主，怎麼會對誰都好……”清栩一聲輕笑道，“將來，若是有機緣，或許你會知道理由。”
“機緣麼？”我撇撇嘴，眼明手快地避開一塊腦袋大小的石頭，吐吐舌頭，“真是奇怪！雷奧帝斯哪裡來這麼強大的力量，幾乎能與紅匹敵！”
“是神器的力量。”清栩道，“以我的猜想，當時無盡弓蘊藏的神的力量沖入了雷奧帝斯的身體，以至於變成了現在的狀況。他的頭髮和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明。”
怪不得之後無盡弓仿佛神力盡失……想到這裡，我猛地一震，急道：“那紅現在不是等於在和神器對抗？”
“放心吧。”清栩沉靜道，“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即使再強大，終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
“轟～”對震的力量不斷轟在結界上，引起青光陣陣波動。
這種力量，也實在太變態了！我咬著牙努力維持著搖搖晃晃的結界，心裡暗自咒罵那罪魁禍首的雷奧帝斯。
“隨心，玄夜呢？”清栩突然道。
我一愣，連忙轉頭四顧，果然沒見到玄夜的身影。
“居然讓他溜了！”我一陣懊惱不已。
“沒關係，我知道怎麼找到他。”清栩嘆息道，“當務之急，先結束眼前的事，不用多久禁軍就會過來了。”
“知道了。”我點點頭，走上幾步，大聲道，“紅！玄夜那混蛋跑了，在禁軍來之前，我們要離開這裡！”
“我知道！”祁紅冷冷一笑。
“走？休想！除非留下那個暗精靈！”雷奧帝斯獰笑道。
“你和碧曜究竟有什麼仇恨！”我忍不住問道。
“你沒資格問！”雷奧帝斯說著，突然臉色一變，右手用力捂著心臟，踉蹌著後退。
“咦？”祁紅一怔，但手上可不停，一道火焰頓時穿透了他的身體。
“鏡花水月的力量，終究只能到這程度。”清栩道。
“啊～～～”雷奧帝斯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身上雖然沒有留下一絲灼傷的痕跡，卻發出淡淡的銀光，面容也因為痛苦而扭曲。
“他這是怎麼了？”我收了結界。
“神器的力量反噬。”祁紅不屑道，“神的威力，豈是他區區一個凡人的身體能夠承受的？自作自受！”
“總之，先回去再說。”我拉著祁紅的手轉向神廟的方向。
反正一會兒禁軍就會到，這裡的善後問題就交給雷奧帝斯了，確實他也是元兇之一嘛。當然，前提是他能抗過神器反噬的力量……
“那個混蛋玄夜，等找到他，我一定把他生烤了！”祁紅悻悻道。
“還是不要了吧……我怕你倒胃。”我苦笑道。
手心傳來讓我安心的溫度，讓我暗暗下定了決心。有一些不能迴避的問題，我一定要和祁紅說清楚，不然最後受傷的會是所有的人。
第三十五章 魔法捲軸
深夜。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自然驚醒了身邊的祁紅。
窗外，月明如鏡。
“半夜三更的發什麼瘋？”祁紅迷迷糊糊地道。
“我還是不相信憐雅就這麼死了！”我一邊說，一邊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那你打算怎麼樣？”祁紅也坐起身。
“夜探皇宮！”我紮緊了腰身和袖口，將寬鬆的魔法袍變成緊身衣的樣子，“不把事情弄清楚我睡不著。”
“你就這麼去？”祁紅看著我。
“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嘛。”我嘿嘿一笑，撲過去抱住了他。
“我為什麼要……”祁紅的話還沒說完，後半截就消失在我口中。
激烈地交換彼此的氣息，紅與黑的發在我指尖糾纏。
“你……真是……越來越無賴。”祁紅喘息著低笑起來，“或者這才是你的本性？”
“是男兒本色！”我把頭枕在他肩上，看著那瑩潤的耳垂慢慢變紅。
“就是你這隻色狼！”祁紅笑罵了一句，一腳把我踢起來，“不是要去皇宮嗎？再不動作快點天就要亮了！”
我吐吐舌頭，隨他悄悄溜出了神廟。
夜晚的廣場顯得更加空曠，到處還殘留著白天狂歡後的痕跡，看來大婚典禮舉行得很成功，並沒有人察覺新娘是假的。
皇宮中的守衛果然比鎮國侯府還要嚴密得多，固定的崗哨加上巡邏的衛隊，內外都有獨立的口令，可以被利用的空隙……很少。
我們順著白天的路線，躲躲閃閃地來到朝陽宮時，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時間。
由於憐雅的死亡需要保密，因此朝陽宮並未布置成靈堂，殿外也沒有人守衛，只有一口紫檀棺木靜靜地躺在堂前的月光下。
“有人？”我藏身在正對著窗子的一顆茂盛榕樹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裡面的情形，只見一條修長的人影一動不動地站在棺木旁。
“凌汐？”祁紅一挑眉輕笑道，“你猜他是來做什麼的？”
“反正不會是自殺——他沒那麼懦弱。也不會是劫屍——他也沒那個勇氣。”我淡淡地看了那個獨自傷神的人一眼。
“祭拜逝去的愛人麼？”祁紅一聲冷笑，“活著，才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給予的所有喜樂和悲傷，對於死人來說，眼淚不過是最廉價的祭品。”
我默默地伸過手去，握住樂他的手掌。
十指相扣。
“怎麼了？”祁紅偏過頭。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想起玄夜那似真似假的話，不由得微微一笑。果然，也許我死了，祁紅也不會流淚呢。
殿中的凌汐手扶著棺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是隔得遠了，他的聲音又低，和著風聲，更是聽不清楚。
“要繼續等嗎？”祁紅不耐煩道。
我一張嘴，剛要說話，卻見凌汐轉過頭來，視線望的正是這個方向，連忙一拉祁紅，縮到了樹葉遮蔽之後。
“幹嘛呢？”祁紅揉了揉後腦勺，埋怨道。
“嘶——”我捂著磕痛的下巴，苦著臉說不出話來，舌頭被咬得好痛……
不過凌汐顯然不是發現了我們，兩道清亮的目光靜靜地遙望著暗藍的蒼穹。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看來是巡邏的士兵從外面經過。
凌汐神色微微一動，回頭看了棺木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我們進去吧！”等一隊士兵過去，我和祁紅飄然落地，走進殿內。
望著那口華麗的紫檀木棺材，我暗自咽了口口水。
“真的打開了？”祁紅一手按在棺蓋上。
“嗯。”我重重地點頭。
祁紅一用力，沒有釘實的棺蓋立即無聲無息地滑開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