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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百里唱月他們摔下去的情景他沒親見,但姜黎非摔落的情形卻很清楚,雷修遠自高空墜落,撞在她身上,這瘦小的女孩子當場就被撞飛出去,正巧紀桐周剛御劍路過,不明不白被她撞上,三個人就這麼全摔下去了,偏偏這三個人都是罕見的單屬性靈根,一個出事都足以讓人捶胸頓足,更何況是三個一起。

  現在的問題是,雷修遠為什麼會摔下來?還有那個百里唱月,怎麼會受重傷?

  胡嘉平百思不得其解,結果弟子們因為剛摔下去那麼多人,嚇得誰也不敢御劍回弟子房了,他索性也不去管,吩咐他們在演武場稍候,自己往弟子房飛去。

  左丘先生已經在查看百里唱月的傷勢,她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看起來竟像是撞在什麼硬物上一般,全身骨頭碎了大半。

  胡嘉平一言不發地走過去,他實在不曉得要說什麼,左丘先生剛回來就發生這麼多事,巧合的話,也未免太巧了。

  木行靈氣很快將百里唱月全身包裹住,冰藍色的治療網架在她身上,絲絲縷縷的水行靈氣為她治癒破損的身體。左丘先生回頭看了看其他幾個暈過去的孩子,開口道:“只她一個人受了傷,萬幸。苗先生,這孩子的劍你拿著吧?”

  苗藍昕默然遞上三把石劍,有些慚愧:“我不知哪一把是她用的,只來得及抓到這些。”

  左丘先生接過石劍,凝神將靈氣灌注其上,連試兩把,到了第三把時,臉色終於微微變了。

  “這柄石劍內部供靈氣流動的脈絡被破壞了。”他將這柄劍握在手中仔細查看,“下手之人對靈氣的控制極為精準細微,尋常精英弟子都做不到。看來,這是人為的。”

  胡嘉平登時變色:“是誰?針對書院嗎?”

  左丘先生卻沒有回答,只道:“這小女孩的傷是撞在崖體上的緣故,石劍靈氣脈絡被破壞,她無法控制劍身,才致此慘禍……還有三個弟子也摔下去了?”

  胡嘉平迅速將自己方才所見講了一遍,左丘先生沉吟半晌,開口道:“看樣子,那個雷修遠也是同樣石劍脈絡被破壞才摔下來。此次事件似是挑釁,細思卻並非如此。雷修遠先前不是還中了魘術麼?想必這次亦是針對他。”

  胡嘉平奇道:“可兇手不是那個東海萬仙會的女子嗎?她也摔落禁地了,不可能這麼快出來吧?會不會是他們還有後應?東海萬仙會在挑釁?還是他們跟雷修遠那小子有齟齬?”

  左丘先生笑了笑,淡道:“東海萬仙會都是低調行事之人,海隕將臨,他們忙自己還忙不過來,怎可能來招惹我們山派。雷修遠不過一介小小孩童,身世一清二白,如何與海派扯上關係?那東海萬仙會的女子的修為並不高深,做不出切斷石劍脈絡的事。何況,雖然只說了寥寥數句,但她分明是個性急粗糙之人,斷不會如此細緻,還用什麼魘術。下手動劍之人,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傢伙,這一點脈絡的切斷,若非極其細心,只怕體會不出。魘術與切斷石劍脈絡的,應當是同一人。”

  胡嘉平見他說得有理有據,條理分明,不由問道:“先生莫非已猜到是何人?對方目的是什麼?”

  左丘先生沒有回答,只是低頭默然撫劍。

  胡嘉平細細一思索,忽然驚而變色:“莫非、莫非是方才那位……”

  本來震雲子這種地位的仙人會突然來書院就很奇怪,星正館一代名門大派,向來自恃清高,就算今年書院有幾位天縱奇才,他們也絕不至於小家子氣地派個人來看。何況震雲子不明不白地來了之後,又以雷霆之勢將林悠揭穿,還牽扯到雷修遠中魘術的事,看似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巧合,仔細想來卻有諸多不自然之處。

  更何況,以靈氣將石劍脈絡切斷一事,他自知無法做到,在場那麼多先生只怕也沒人能做到,除了左丘先生,便只剩震雲子了。

  只是,為什麼?星正館對書院出手有什麼好處?

  左丘先生面沉如水,低聲道:“無證據指證,一切不過是猜測,你不可妄言。依我看,大約是私人恩怨居多……書院不可先挑爭端,此人所屬門派勢力極大,白白引起門派間的內訌未免不值。今日起,書院上下架起靈氣網,一隻飛鳥,一隻小蟲也不許再進出,我即刻作法召集其餘創立者,商討此事。至於那三個摔落禁地的弟子,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何況墨少俠與阿慕都在下面。嘉平,你用載人舟將弟子們送回弟子房後,便下去搜尋吧,你一個人去。”

  第三十二章 書院禁地

  眼前陰影徘徊,影影幢幢,像是個不知名的境界,黎非昏昏沉沉中,仿佛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師父。他身上還穿著那件老舊的補丁長袍,背個酒葫蘆,明明形容委瑣,卻偏要擺出仙風道骨的模樣來。

  “師父!”她心中喜不自禁,急忙奔至他面前,埋怨起來,“你怎麼突然丟下我一個人跑了?”

  師父笑眯眯地看著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小棒槌啊,找到你大師兄沒?”

  黎非心中忽然一驚,對了,她得找大師兄,她就是為了找大師兄才會進入書院的,可是她問了所有能問的人,誰也不認識大師兄,仙人的世界比想像中還要大,她還要找多久才能找到?

  “快了,我一定趕緊,師父你要等我!”她急道。

  師父捏了一把她變得粉嫩嫩的臉頰:“誰要你找我,老子天天喝酒,眠花醉柳,不知道多逍遙!多你這個累贅才煩人!找到大師兄後,你這個燙手山芋就交給他吧!哈哈,我可輕鬆了。”

  說完他竟轉身便走,黎非趕緊追他:“師父你等一下再走!我、我還想和你說說話!”

  可他的身影還是漸漸遠了,只伸出一隻手晃晃:“你是個好孩子,自己保重。”

  她怎麼也追不上他佝僂的背影,一時竟又急哭了,滾燙的眼淚落在臉頰上,臉上的皮膚竟如同白雪遭遇烈焰般,一寸寸融化開,黎非驚懼之下急忙捂住臉,誰知手上的肌膚也在寸寸皸裂破損,震駭之下,她忍不住大叫一聲,忽然就醒了。

  夢中身體皮膚寸寸碎裂的疼痛麻癢仿佛還在殘留,黎非又大叫一聲,慌亂地摸著手臉,摸到的地方都是光滑緊緻,連塊小破皮都沒有,她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好可怕的夢……

  她坐起來,四處張望,入目是滿目深淺不一、或濃郁或清淡的青翠之色,她坐在一片極濃綠生長極其茂盛的綠糙中,周圍是深邃的森林,既無蟲鳴也無鳥啼,與二選時那片森林大有相似之處。所不同處,這片森林樹木綠得極其耀眼,而且周圍的迷霧瘴氣比二選要重得多,到處流竄著瑩瑩絮絮的瘴氣光點,風似乎都變得粘稠了,一舉一動仿佛被包圍在稀薄的漿糊中似的。

  這裡就是深淵下的書院禁地?她記得自己好像被人撞下石劍,跌了下來?而且依稀是三個人一起摔下來的,不知其他兩人是誰,摔在哪兒了?日炎一直叫她跳下來跳下來的,誰想她這麼快就真的下來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她居然沒受傷,連擦傷都沒有,想必是這些濃稠瘴氣減緩了落勢之故。

  “……有人嗎?”黎非問了一聲,濃稠的瘴氣似乎連聲音都傳出得特別慢,隨著她突然開口,身後的樹叢糙叢里一陣窸窸窣窣之聲,她頓時感覺無數道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

  黎非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她急急四下張望,那些濃厚的瘴氣後面,糙叢樹叢里,藏了無數她看不見的東西,或渾濁或冰冷的視線刻在她身上,她猛然起身,鼓足勇氣又叫了一聲:“是誰?出來!”一面說,一面朝糙叢那邊走去。

  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大了,隨著她靠得越來越近,十幾道黑影自糙叢中竄出,紛紛逃逸而去,像是懼怕她的靠近一般,黎非眼尖,一瞬間看清其中一個黑影頭角崢嶸,似人非人,莫非竟是妖物?

  她想起胡嘉平說的,這裡是妖魔鬼怪橫行的禁地,她頓時有些害怕,強撐著倒退回去,蹲糙叢里摸了半天,幸運的是,石劍沒跌太遠,被她摸到了。她立即作勢拋出石劍,想要御劍而去,誰知石劍一點反應也沒有,被她一扔撲一下又摔糙叢里了。

  怎麼回事?黎非大吃一驚,為什麼不能御劍?她試著又拋了幾次,石劍依然毫無反應,懷裡還有幾張咒符,她運起體內靈氣作勢she出,符紙也沒反應,軟綿綿地飄在地上——靈氣仙法在這裡不起作用?

  就算在這裡用出靈吸,靈氣的吸納也特別慢,就像剛開始她身體自動吸取靈氣的速度一般,天地間的五行靈氣仿佛被這些濃郁的瘴氣都阻絕了。

  感覺那無數道妖物渾濁的視線還釘在自己身上,這感覺絕對不好受,黎非將石劍緊緊捏在手中,轉身飛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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