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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沒往心上去,只是吩咐丫鬟們好生照顧,便找師父練功去了。

  他足足昏迷了三天,在她甚至以為他一輩子都醒不過來的時候,他卻睜開了眼睛。現在想想,或許那真的叫做緣分。她三天來只去看了他一次,可是,他偏偏就在她去的那一刻張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多麼美麗的眼睛!清澈,深邃,溫柔,純善,仿佛世界上的一切一切,在他眼裡都變成了美好。她在那一個瞬間呆住了,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破爛似的人,竟然擁有一雙動人的眼睛。

  他睜開眼睛,誰也不看,只是靜靜看著她,眸中似有千言萬語。然後,他忽然笑了,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有點俏皮,有點呆。她一下子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一陣一陣,鈍鈍的,震得胸口發疼。

  他笑的那一刻,仿佛春天忽然提前來到,百花盛開也抵不過的溫柔。那真的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麗,最美麗的笑容了……習玉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襲青色帳子,案上銅爐里青煙裊裊,散發出一種安詳的幽雅的香氣。

  她微微一動,肩上忽然傳來一陣類似麻木的鈍痛。她皺起了眉頭,低頭一看,卻見自己肩膀上包紮了一塊布條,上面滲出了一點血跡。之前的回憶,如同cháo水一般紛紛湧進腦子裡。習玉忽然一驚,師父呢?!如果她不是做夢,應該是師父救了她!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人慢慢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什麼東西,一直走去床邊,揭開帳子——“師父……!”習玉虛弱地叫了出來,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那個面無表情的老者。

  胡楊淡淡瞥了她一眼,輕道:“先喝藥。”

  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也有太多的事情想說,可是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默默接過瓷碗,仰頭一口把裡面苦澀的汁水喝乾淨。胡楊坐去椅子上,慢慢說道:“我替你出了氣,卸了那賊婆子一條胳膊。至於一直跟著你的那個小子,我把他趕走了,因為我有事要問你。”

  習玉茫然地把碗放去桌子上,心裡空空的,好像一直找不到可以著腳的地方,飄啊飄,隱隱的惶恐。

  “我問你,現在你後悔了麼?”

  這話現在問來,簡直比利刃刺進身體還要疼痛,習玉臉色一陣慘白,眼淚紛紛湧上,她拼了命去壓抑,只逼得自己渾身發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胡楊長嘆一聲,“你說話,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失去了一切,你在想什麼?”

  習玉捂住嘴,不讓自己哽咽出聲,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才低聲說道:“我……太弱了!我還不夠強!我還沒有強到可以保護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的心,她的身體,仿佛被放去火上焚燒,一點一滴,慢慢折磨的痛,可是,除了忍耐,別無他法!

  胡楊眯起眼,昂首道:“你終於承認自己很弱了?我問你,你想變強麼?你甘心麼?你要一輩子活在這事的陰影裡面麼?”

  習玉猛然抬頭看他,她眼睛裡似有火焰跳躍,仿佛那焚燒身體的火要從眼睛裡面噴she出去一般。她悽然說道:“不,我不甘心!我絕對不甘心!我要變強!”

  胡楊輕道:“我其實一路都跟隨你而來,也根據你的表現,來決定是否該將碧空劍訣傳授給你。你想聽聽我的答案嗎?”

  習玉卻不答,強忍著肩上的疼痛,她在床上跪下,叩首。

  “請求師父將劍訣傳授給我!”

  胡楊站了起來,背對著她,良久方道:“你是我胡楊唯一的徒弟,我絕不允許你被任何人壓下去!璃火宮算個鳥屎!峨嵋派算個鳥屎!你就是傷心絕望,也得給我活出個人樣來!老子就不信,你無法把那小子搶回來!璃火宮的人要是敢反對,你給我統統殺了!明白了嗎?!”

  習玉咬牙厲聲道:“明白了!我絕不相讓!”

  胡楊長聲大笑,“好!這才是我胡楊的徒弟!璃火宮欠我們太多,這筆帳,你去替我算清。把泉老頭子的兒子給搶過來收拾服貼,老子就不信氣不死他!哈哈!哈哈!”

  他走了出去,一直到門外才道:“你先安心養傷,這裡是我租賃的一處偏僻農家。待你傷好之後,我便開始傳授你碧空劍訣!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成或不成,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明白麼?”

  習玉深深叩首,小聲地,對著自己說道:“……明白了!我若不奪回一切,便不叫司馬習玉!”

  ××××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撒在窗棱上,雕花的窗戶此刻開了一個fèng,從fèng裡面望進去,可以見到案上冒著青煙的銅爐,如果再偏一些,可以見到牆上掛的許多兵器,靠牆放的書櫃,以及掛著雪白紗帳的床。

  床邊此刻坐了一人,正在低頭仔細搭脈,他清俊的面上滿是專注的神情。半晌,他終於放開手裡那隻雪白柔軟的手腕,輕輕鬆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緩緩揭開帳子,他靜靜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依然陷入昏迷中的女子,目光漸漸如同冰消雪融,變得溫和愛憐。她瘦了,也沒有了平時那神采飛揚的笑容,只喜歡穿紅衣服的她,如今只能穿著白色的軟袍子,防止擦傷胸口的傷。她的臉色白若新雪,烏黑的長髮散在枕頭上,看上去是那麼楚楚可憐。

  “生生……”他低聲呢喃著她的名字,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滑過,那樣輕柔,仿佛怕觸傷她細弱白瓷的肌膚。

  窗口又一次傳來壓抑的低笑聲,似乎還有人在竊竊私語著什麼。端木無奈皺了皺眉頭,走去窗邊霍啦一下打開窗戶,兩隻躲在窗下的人影頓時無所遁逃。兩個人,兩張臉,傻兮兮地抬頭看著端木,忽然齊齊露出討好的笑容。

  “喲!三弟,好久不見!艷福不淺啊!”

  “喲!兒子,好久不見!桃花運來了啊!”

  端木冷冷看著這兩個據說是自己大哥和父親的人,失蹤了大半個月,他們終於知道回家了麼?

  “走開,去娘那裡,別待我這兒,看著心煩。”他冷冷說著,劈手就把窗戶關上了。

  誰知一隻手好死不活地卡在窗戶fèng裡面,長著長長鬍子的端木老爺擠出一額頭的汗,討好地笑道:“容慧啊!別這麼冷淡呀!爹這次回來帶了不少好東西,你一定喜歡的!……對了,你床上那姑娘是誰……?”

  端木又把窗拉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然道:“你兒媳,我妻子。走!”

  “砰”窗戶又關上了,這次下巴被驚掉下來的端木老爺忘了去攔,只能呆呆地看著窗戶上的雕花。

  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麼?他兒媳……兒媳……兒媳?!端木老爺和端木大哥面面相覷,眨了半天眼睛,終於擠出一句話:“問……問(你)娘去!”

  端木關上了窗戶,發出的聲音大約是驚動了床上的少女,她“嗯”地一聲,動了一下。端木急忙奔過去,一把揭開帳子,立即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睛。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好幾下,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吃力地摸了摸柔軟的被子,終於嘆了一口氣。

  “我……我就知道……你家一定是超級有錢的……真……真是不慡!”

  端木真不知道是笑還是氣,頓了半晌,終於還是坐去床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手掌雖然依然冰涼,可是手心裡已經有熱氣透了出來。他把她的手貼去臉上,輕道:“既然醒過來,那就不要緊了。我請了周神醫,他說你傷口不深,沒有傷去內臟,是萬幸。只要好好修養,過兩個月就沒事了。”

  居生生雖然胸口被結結實實地纏住,半點也動彈不得,依然對他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都說了我命好,沒聽過禍害遺千年麼?想讓我死,可沒那麼容易呢!”說著,她忽然苦下了臉,撅嘴道:“可是從此胸口留下一個疤,去也去不掉,一定難看死了!”

  端木終於笑了起來,在她手心輕輕一吻,柔聲道:“我替你上了最好的藥,傷好之後只會留淺淺的疤痕。我都不計較了,你在乎那麼多做什麼?我就是喜歡。”

  居生生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紅暈,她結巴道:“你……你胡說什……什麼呀……!說的那麼親密,誰和你有……有什麼了!再說,誰准你給我上藥了!我的身體是你能碰的麼?你這登徒子!”

  端木伸出手指點住她的唇,輕道:“你不能說太多的話,小心傷口。總之,你親也被我親過了,看也被我看過了,摸也被我摸過了。這輩子,你只能做我的人了。你死心吧。”

  居生生輕輕咬了他一口,仿佛一隻小貓,喃喃道:“你可知道……要是在搖紅坊,這一親一看一摸,要花多少銀子麼?本來說好了十八歲開臉正式掛牌,可是我半途卻逃了出來……媽媽一定氣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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