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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尊姓大名啊?”她乾脆靠了過去,雙手輕巧地攀去那人肩膀上,見他腰上掛劍,不由輕道:“原來竟是江湖俠士,小女子多有冒犯,公子原諒則個……”

  習玉見她話也不好好說,硬是擺出千嬌百媚的老本行,不由暗暗發笑。眼見那白衣公子已經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她心叫不好,只怕是個不好惹的傢伙。基本上,習玉在搖紅坊呆了三個月,漸漸了解到,通常對居生生的美色不感興趣的只有兩種人:一,瞎子;二,極度自信者。這個白衣公子恐怕屬於後者,這種人對女人只有一個態度:冷漠。大約除了他們自己,誰也別想讓他們上心。

  習玉胡思亂想的時候,居生生的手已經搭去人家下巴上了,“大俠真是風塵僕僕地,鬍子都長出來了,生生今日剛好有空,不如讓生生服侍您?”

  那人顯然已經神魂顛倒,渾不知身在何方,他抓住居生生的手,有些語無倫次,“在……在下如何有這個榮幸……生生姑娘……”在座其他幾個人都暗暗皺眉,覺得丟人而且尷尬,白衣公子的眼神更暗了。

  居生生笑了起來,銀鈴一般,“哪裡!小女子向來對江湖大俠景仰無比,今日能親自服侍您,是生生的榮幸才對……”

  她話還沒說完,忽聽腦旁勁風吹過,似是有什麼東西飛速擲了過來。居生生來不及避讓,只聽習玉將凳子一踢,縱身而起,袖子在她臉上輕輕一拂,手指間輕輕巧巧地拈住一錠碎銀子。居生生不由駭然,如果她被這錠銀子砸中,只怕當場就會頭破血流!想到這裡,她恨恨瞪了一眼白衣公子。

  習玉將銀子拋回去,淡然道:“她只是一個毫無功夫的小女子,閣下未免出手太快。”

  白衣公子緩緩抬手,將銀子接住,目光里有掩不住的訝然。在座眾人一見自家公子受挫,立即站了起來,一個中年女子柳眉倒豎,張口就要斥責。白衣公子忽然擺了擺手,“玉鳳,坐下。”他的聲音清朗低沉,倒是出奇地好聽,只是稍顯冷酷。眾人立即坐了回去,而方才與居生生搭腔的年輕男子也嚇得臉色鐵青,再不敢抬頭。

  他看了一眼習玉,輕道:“姑娘好俊的功夫,只怕也是名門弟子,為何與煙花女子同行?不怕辱沒了師門?”

  “我靠!煙花女子礙著你什麼……”居生生剛要暴跳起來,卻被習玉按了回去。她低聲道:“公子所言差矣,生生與我姐妹相稱,我從未因煙花女子而去看輕誰。倒是閣下,總是因為身份而去擅自判斷別人,這樣的做法未免武斷專橫。”

  白衣公子挑起眉頭,習玉看不出他究竟是生氣還是鄙夷。這人與韓豫塵的風流溫柔不同,與念香的俊美文秀也不同,他好像一塊冰,高貴,潔淨,冷漠,白衣勝雪,烏髮如絲,倘若不是面上神色過於倨傲令人不敢親近,實是一個翩翩佳公子。

  他將那塊銀子放去手上把玩,過了一會方道:“既是煙花女子,給錢財買快樂也是正經生意,姑娘有什麼理由阻攔?她讓我的手下快活了一陣,這是給她的打賞,你不如問問她,錢好,還是你好。”

  這番話侮辱意味如此重,習玉登時按捺不住,臉上一沉,張口就要理論。居生生忽然掩住她的嘴巴,對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公子爺,生生在小小杭州也算略有薄名,您那點銀子,大約只夠小女子買點水粉,連好些的胭脂也買不起呢!江湖俠士向來節省,小女子也知道,不敢多做要求。那錢,您就收回去吧。”

  她拉著習玉要走,白衣公子忽然嗤笑道:“難道不夠?原來是嫌少!吶,一錠二兩的黃金你可滿意?夠你快活一個月了。拿了錢,趕快給我滾出臨泉!不要再髒了我的眼睛!”他掏出一錠黃金,丟去她腳邊。

  習玉大怒,伸手入懷抓出一把鐵彈珠,立即就要拋過去。居生生使出吃奶的勁拉住她,“習玉,你別動,這是我的事情。”她低聲說著,轉身彎腰將黃金撿起來,在手裡拋來拋去看了看,突然笑道:“二兩黃金,您真當生生是街邊的野花呢!錢您也別破費了,只怕盪盡您的家產,也不夠博來生生歡顏。”

  她將黃金丟回去,順便從袖子裡取出一錠十兩重的黃金,傲然地拍去白衣公子面上,“這是打賞,你倒讓我快活了一會。能讓我居生生動怒,你也不簡單!拿了打賞趕快走吧!十兩,夠你買一千套白色的衣服了,還不趕快去換?你的領口都起毛啦!”

  她大笑起來,白衣公子悚然變色,在座眾人提劍而起,一時間客棧正廳寂靜無聲,許多人都避了開去,不想惹麻煩。

  “做什麼?想揍我?”居生生厲聲問著,將袖子一甩,“難道我會怕?有本事就將我殺了!我倒想見識見識所謂的江湖豪傑怎麼來殺我這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

  白衣公子臉色陰沉,定定地看著她,她絲毫不懼,沾染了怒色的雙眸狠狠瞪著他。他的目光忽然移去習玉身後嚇到臉色蒼白的念香身上,臉色陡然大變,不可思議地看著念香,張口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生生姑娘,這是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韓豫塵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他快步走過來,見情勢危急,趕緊先將兩個女子護去身後,抬眼望去。一見白衣公子,他也是一愣。

  “端木兄?”韓豫塵低低叫了一聲,眼珠一轉,拱手笑道:“果然是端木兄,何時來臨泉的?”

  白衣公子收起先前的訝異神色,竟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拱手道:“今日清晨剛到。韓兄好雅興,有兩位佳人同行,遊山玩水好不愜意。”他命人再取幾張椅子過來,請他們坐。生生賭氣不去理他,拉著習玉的手走出了門,頭也不回。

  韓豫塵輕笑一聲,“端木兄取笑了,佳人並非在下的,不過是同行的夥伴而已。生生姑娘脾氣暴躁,惹惱了端木兄,還請不要太計較。”

  端木公子不答,似乎對兩個女子的話題不感興趣,他轉著手裡的酒杯,半晌忽然輕道:“跟在那女子身後的人……是不是他?”

  韓豫塵勾起嘴角,搖頭道:“在下也不知道,天下同名之人何其多,縱使相貌相似者,也多如牛毛。端木兄,倘若真是他,你我二人又怎可能安然在此飲酒?”

  端木公子沉吟了一會,方嘆道:“確實如此,倘若是他……又怎會露出懦弱的神色!果真是面容相似之人!只是太過相似了……不說這些了,韓兄既然身在臨泉,想必也是為了碧空劍訣的事情吧?”

  韓豫塵搖頭,“那倒不是,在下對此物向來沒有與天下英雄相爭的意思。在下受人所託,一路尋人而來。湊巧而已。”他將習玉得罪龍門派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輕道:“雖說天下相貌形似之人多如牛毛,但名字相同的形似之人在下卻從未見過。總是一個線索,在下不想隨便放棄。”

  端木公子頓了一下,面上露出冷然的神色,“既然如此,我也不願就此放棄。劍訣端木世家勢在必得。那人……我也不會就此無視。只是他身邊兩個女子實在礙眼,倘若是同一個人,以他的脾氣,又怎會容此種下等女子跟在身邊!”

  “端木兄此言差矣。”韓豫塵笑了起來,“司馬習玉秀雅文弱,居生生嫵媚嬌艷,分明是兩位絕世佳人。想不到時至今日,端木兄的脾氣還是不改,端木世伯想必一定為你的婚事十分操心吧?”

  端木公子哼了一聲,淺淺嘬了一口酒,喃喃道:“佳人再難得……世間女子多狡詐膚淺,或甘於下賤,或矯揉造作。”今日遇到的居生生乃是其中的極品,輕浮,自甘墮落,造作,玩弄人心……佳人他是沒遇到,倒遇到了一個絕世“賤品”。想到她方才擲黃金過來的神態,他不由有氣,面上更是如同覆了一層冰。他端木容慧還是生平第一次被煙花女子如此侮辱,倘若不是看在韓豫塵的面子上,他恐怕當場就要把她扯成三四截。

  端木公子生氣的同時,居生生在也狠命跺腳,差點把滿頭青絲全扯下來。

  “什麼東西!那人是什麼東西?我居生生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得那麼不堪!氣死我了!”她拿面前的柳樹發泄,又是踹又是拽,沒幾下就丟了滿地的柳枝。

  習玉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撫著手裡的葫蘆絲,一面輕道:“剛才還挺冷靜的,沒人了就開始發瘋。”

  “廢話!”居生生回頭大喊,“我可是花魁居生生誒!怎麼能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她的神色是那麼兇惡,嚇得念香抓住習玉的衣服縮取她身後不敢動彈。

  “乖,不怕。不要和母老虎計較。”習玉柔聲安撫著他,換來居生生更加暴怒的狂吼,“習玉!最該安慰的人是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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